“藍璽公主當真覺得凡嘉公主身份高貴?”


    枯朽無憂搶先一步開口。不過這句話倒也本就是厲兒想說的,厲兒看向無憂的眼中多了幾分欣慰,不愧是她的無憂哥哥。


    沒等皇甫語兒說話,無憂便輕嗬了一聲,“公主堂堂一介妖神,何曾將一個小小凡嘉放在眼裏?”


    無憂的話句句戳中皇甫語兒的心思,她心中確實高傲無比,可如今她畢竟隻是一介凡人還未能飛升,心思若是被旁人知曉,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處,皇甫語兒神色漸冷,“皇兄這是何意?”


    為今之計隻能裝傻,再佯裝生氣將事情鬧大。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公主,隻要事後推波助瀾一番,這不敬之罪,便可以扣到枯朽無憂的身上了。


    “自然是公主心中之意!”


    無憂不慌不忙的答到,隻是皇甫語兒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肯定。


    皇甫語兒立馬斂了斂心神,“皇兄知道語兒是妖神,有些心氣也正常,可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語兒是萬不敢有的,若是被父皇知曉了,那後果不堪設想!不知道語兒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對,這才惹起了皇兄的誤會?”


    庭院之中除了下人,便隻有皇甫語兒一人站立,偏偏枯朽無憂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這些本就讓她十分惱怒,如今隻差一根導火索就能將她的怒氣點燃。現在倒是和和氣氣,但若是枯朽無憂再是這般,她可就未必會有這麽好的脾氣了。


    枯朽無憂笑的更陰險,“嗬!妖神?藍璽公主還打算頂著這個名頭多久?”


    皇甫語兒本以為無憂最過分的不過就是剛才那句,不曾想下一句更加驚人!


    皇甫語兒心中不安,但也隻能強裝鎮定,“語兒生來如此,何來冒名頂替一說?”


    師父對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丫頭另眼相看的時候,她心裏就有些不知名的東西冒了出來。


    她一出生,身邊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就是唯一的妖神,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顧及任何行事,隻需要按部就班的長大,待到時候飛仙成神,庇護凡嘉安寧。所以她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身邊所有人都對她尊敬有佳從沒人敢質疑她,她一直高傲的長大。


    可這新來的二人卻時時話裏有話。她雖然不屑這種挑撥,可說不在乎卻也是假的。


    她的身份和師父一樣,是她不可觸碰的底線!


    還沒喘兩口氣,便聽見男子又嘲諷道,“你可想過,若妖神是你這般模樣,又如何成為這世間最強的存在?”


    枯朽無憂沒有半點給她留麵子的意思,將她得罪了個完完全全。這話倒是說的輕輕巧巧,卻讓皇甫語兒快氣瘋了,讓人這樣侮辱,她還是第一次!


    厲兒不由在心中笑了笑,無憂哥哥才是真的嘴上不饒人啊!空口說白話的本事確實見長。


    皇甫語兒臉色發白,“你...什麽意思...”


    好不容易嘴角扯出一絲牽強的笑意,顯然已是氣急了,腰中的長鞭被握緊,卻又盡力壓製。


    “妖神能被你這等小人物冒名頂替,倒也是倒了八輩子黴。”


    枯朽無憂這張嘴當真不是一般的欠揍。三句話就驚呆了其他小夥伴,氣壞了和和氣氣前來的藍璽公主。


    厲兒瞪大眼睛,好家夥,枯朽無憂的欠揍再一次刷新了她的底線。就是說這年頭亂說話真的是沒問題的嗎?


    “枯朽無憂!”皇甫語兒怒吼。


    她從小就被奉為妖神,父皇賜她無盡榮耀,世人許她無窮讚賞,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質疑她,可枯朽無憂和厲兒分明不過是剛來的小角色,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輕視她!她是妖神,不是傻子,為了時局忍耐這不是她的風格!何況,她也不需要!


    既然這兄妹二人不知好歹口出狂言,那就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手用力揚起,長鞭抽在一旁的石雕上,轟聲斷裂。然而,這隻是一個開始,手下又是一揚,直直的抽向枯朽無憂的方向。


    這一次,實打實的把她惹生氣了!


    這一鞭子完全沒收力道,她才不管這一鞭子下去會不會出人命,她是妖神,於她而言死一個枯朽無憂不過是娛樂一般!


    但她皇甫語兒,誰也不能侵犯!


    然,就在鞭子快要落到無憂身上的時候,卻被一旁的厲兒單手截住。


    用力收緊,壓製的死死地,讓她抽不迴去。


    厲兒手心傳來些疼痛,但她好似察覺不到一般,隻是語氣愈發陰冷,“公主殿下好大的脾氣!敢公然謀殺國母娘娘的子嗣,公主殿下是想造反嗎!”


    厲兒眼神裏帶著煞氣,浮現殺意,讓皇甫語兒稍稍被震懾,右手和長鞭一起被壓製,動彈不得。


    她不在意世間萬物,可有人想傷害無憂哥哥,她便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但此人,現在還不能殺!


    看皇甫語兒掙紮,不悅的扯了扯鞭子,讓她踉蹌了幾步,將鞭子順勢摔了迴去,擦過她的左肩,劃出一道不小的傷口。皇甫語兒驚叫一聲,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知道今日是討不到什麽好了,隻能捂著傷口驚慌失措的離開。


    她從小到大未曾受過傷,如今這般,必是慌亂了的。


    ...


    一氣嗬成!


    所有的事情都在幾個唿吸間結束,在場的人都還沒來得及感慨完枯朽無憂的毒舌,厲兒的盛氣淩人就又讓人歎服不已。


    這對兄妹是當真不好惹。就連妖神公主,也不知在他二人吃了多少虧。


    厲兒一臉得意,無視戚硯簡有些驚訝的眼神,也不看皇甫塵的一臉崇拜,囂張的扯了扯嘴角。


    枯朽無憂臉色沉沉,“厲兒!過來!”


    這一陣暴怒的喝聲把厲兒的硬氣直直的嚇了迴去。肩膀一縮,委屈巴巴的轉身。看著枯朽無憂煩躁的扯下眼上的白巾,嚇得立馬乖乖的走到他旁邊。


    完蛋了,哥哥好像生氣了...


    枯朽無憂臉上的白巾被他扯下,青腫的眼睛暴露在空氣中,讓皇甫塵有些驚訝。厲兒原本隻覺得這一道青腫格外好笑,可如今細看,卻發覺無憂哥哥仍是俊俏的緊,甚至還多了幾分英氣。


    枯朽無憂一把扯過厲兒的右手,動作看上去粗暴,實則小心翼翼的怕捏疼她。


    果然,她的右手掌心有一道很深的鞭痕,傷痕周圍已經漸漸泛起青黑色,明顯是被毒氣侵染,讓他眉頭皺的緊緊。


    “嘶!疼!”厲兒驚叫出聲。


    厲兒不是嬌氣的姑娘,但在哥哥麵前,她到底還是小孩子。


    雖然無憂已經無比小心了,但這傷口畢竟不一般。


    無憂語氣兇狠,“知道疼你還接!皇甫語兒手上拿的能是普通鞭子嗎?”


    枯朽無憂向來是一副好說話的模樣,極少有生氣的時候,隻是厲兒每一次受傷,他就必定會劈頭蓋臉的訓她一通。有幾次差點把她罵哭了才罷休。


    厲兒委屈巴巴的,“誰讓她想打你,我不會讓你受傷的,就算她扔過來火球我也會接著!”


    動她可以,動無憂哥哥不行!


    厲兒這幅大義凜然的樣子讓枯朽無憂有些後怕,若是日後真有不可預測的情況發生,他真怕這丫頭衝上去替他擋刀!


    越想越怕,立馬嗬斥她,“你敢!我自然能照顧好自己,不需要你替我受傷!”


    他知道她在乎他,可她萬不該讓自己受傷!哪怕是小小的擦傷也不可以!


    他的心思隻是這般單純,卻讓旁邊的皇甫塵想多了。


    母妃從小就教導自己要奮勇爭先,切不可被女兒家擋了路。見皇兄這般,想來也是不喜歡厲兒姐姐一個女兒家替他擋鞭子。可皇兄這般吼著表達,依厲兒姐姐的性子,怕是要生氣的。


    果然,剛一起了這個想法,皇甫塵就見厲兒臉色一冷,平靜抽迴受傷的手,隻是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冷笑一聲,好似受傷的並不是她一般。


    “你看我敢不敢!不管是誰,隻要敢動你,我便絕不會手下留情!”


    確實,厲兒生氣了,而且非常生氣!不過不是皇甫塵想的原因。無憂哥哥從未輕看過她,也從未覺得有什麽事是女孩子不該做的,這點她是知曉的。


    隻是,無憂哥哥將她護的如此好,若她連護著自己最重要的人的能力都沒有,她還有什麽本事!


    哥哥不過是覺得她還未長大,還不夠保護他的資格。


    無憂見她生氣,也有些惱自己方才沒能好好跟她說話,語氣下意識軟了幾分,“我知道你敢!可是無論如何,你都不許讓自己受傷才是!”


    仍是嚴肅的語氣,可厲兒微紅的眼眶,到底還是讓他沒了脾氣。厲兒說到底都是受了傷的,她自小明明最是怕疼,可偏偏又是胡鬧的性子。他也怕自己若是不兇些,小丫頭肯定是不會長記性的。


    厲兒倔強的望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傷口,倔強的將手背至身後藏了起來。


    “技不如人,自然免不了受傷的。”


    嘴角微微一勾,滿是輕嘲,讓人心疼不已。厲兒隻將受傷的手在背後握成拳頭,刺痛感讓她的唿吸急促了幾分。


    對,她最是怕疼,也最是胡鬧。可再疼,這傷口她也得掩起來。不過是一道小小的傷口,這便怯懦了,日後她還如何保護無憂哥哥!


    枯朽無憂有些無奈,“皇甫語兒的鞭子不是凡品,你若是沒有本事,這個時候就該是獨臂了!”


    她將手藏起來的動作無憂看在眼裏,這丫頭強大的性子,其實他該叫好的。可他希望這份倔強在他麵前,可以變成小孩子的委屈。


    厲兒不該在他麵前這般堅強的。


    厲兒沉默不語,二人的氣氛讓旁人不敢多說話,隻是靜靜的觀望著。


    最終還是枯朽無憂先服軟,心疼的朝她伸了伸手。


    “手給我看看。”


    皇甫語兒定是不會將解藥交出來的,那便隻能他們自己想辦法了。


    戚硯簡恰好在厲兒的左邊,她因為緊了緊拳頭的微微發抖,被他盡數收入眼中。


    小丫頭瘦了些,這般無助的倔強,顯得她單薄的過分。


    她似乎每一日都不同。可每一日的她,都讓人記憶猶新。


    初見她那日,是她初到夜曦府時鬼靈精怪的向無憂一笑。雖是極其輕巧的一個小動作,卻莫名勾起了他心底的柔軟。


    他該是中了邪,才會用撞馬這種方式嘩眾取寵。可到了和她談的時候,他的腦子卻亂的很,將先前他計劃好的忘的一幹二淨,被迫將過蒼推了上去。


    可她的反應囂張的不像尋常人家。那般豪爽的語氣,便是一向眼高於頂的皇甫語兒怕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可這份囂張,他不討厭。


    她確實吸引人眼光,可他不是普通人,與他而言,該提高警惕的。


    過蒼不是尋常侍衛,被她發現,他始料未及。


    不過他意料之外的那次興師問罪,卻讓他有幸看到了古靈精怪和肆意囂張的結合。


    那次他被氣的不輕,卻讓她成功在他心下鋪了一席之地。


    後來的早晨,是他第一次見有人能當著當事人的麵說胡話。麵不改色,毫不心慌,似乎當真有那麽一迴事,就算被揭穿,她也毫不在意。讓他對她越發好奇。


    再就是昨夜,她倒也是步步緊逼,無論有多突然,她都能遊刃有餘的答話,卻讓人套不出半點破綻。


    今日,應該是他第一次見她委屈無助,可她又倔強的很,偏是這樣,讓他心疼了幾分。


    每個記憶猶新的相處,都讓人見著不同的她,時時刻刻的新鮮感,才讓人越發對她好奇。


    厲兒倔強的不肯鬆手,“哥哥醫術過人不假,可終究還是在山上待久了。這毒,你解不了。”


    運行內力,將體內的情況探了探。她知道手心的毒不同,哥哥未曾研究過。


    不過還好,這毒是慢性,蔓延速度不快,按如今的趨勢,她還能再活個一年。


    嗬!


    她倒是有些期待未來的一年,這堂堂妖神的毒,能將她折磨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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