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馬車停在了一座宅院前,車上下來一個絕美女子和一位翩翩公子。竊竊私語,國母娘娘留下的兩座宅子,終於都打開了。


    “哥哥?”


    “嗯?”


    枯朽無憂抬頭,發現厲兒直勾勾的盯著門題,微微驚訝。


    “夜曦?這個名字好熟悉。”


    “厲兒是如何知道此二字是一個名字的?”


    “猜的。”


    可愛一笑,推著無憂進了門。周邊駐足的人,也無甚在意。


    “王爺,方才的殘腿男子便是國母親子枯朽無憂。他身邊的女子,便是方才昭告天下的枯朽公主,名喚厲兒。”


    馬車上的人無半分迴應,讓過蒼有些尷尬。泱泱收迴手,將車簾蓋下,命車啟程。


    宅內。


    “無憂哥哥分明雙腿完好,以廢腿示人是為何?”


    厲兒打量著周遭的一塵不染,這“夜曦”宅空置了二十餘年,卻仍是這般靈動,笙華媽媽果非常人!


    “這樣顯得厲害啊!你想啊,若世人皆認為我是個廢人,有一日卻突然站起大有一番作為,那豈不是盛極一世!”


    無憂一臉睿智,惹得厲兒一陣無語,完了,他妄想症又犯了!


    厲兒開口打斷了他的幻想,“可是這樣,在大有一番作為之前豈不是時時處於下風?時時讓人瞧不起?且你這般,又如何盛極得了一世?就算真的名震四方,也不過是無聊之人一時的談資罷了。哥你能不能醒醒,收收你的春秋大夢!”


    枯朽無憂:……


    “呃...好像也有道理...那...要不我站起來?”


    無憂似大夢初醒一般,搞得厲兒都不好意思揭穿他的懶惰。


    “還是算了,若是你真的站起來了,明日大街小巷就會傳遍你因為欺君罔上而被問斬的消息,狗皇帝巴不得你不安分,你倒還給他尋了一個發難的理由,滿心的連累我!”


    枯朽無憂不好意思的笑著,“說的也對,那我還是好好坐著吧。”


    厲兒點了點頭,“嗯”了兩聲,沒有再說話,仔細看著周圍的環境,細細思索還少些什麽。枯朽無憂也自己轉動輪子,查看四周。


    “哥哥。”


    “嗯?”


    小小的安靜了一陣,厲兒突然發話,倒將無憂嚇了一跳。


    “從前,你不說,我不問。可如今既是要厲兒陪你同行,那些事情,哥哥還打算藏著嗎?”


    突如其來的發問讓無憂有些措手不及。那個他以為永遠不會長大的小姑娘,好像不知不覺間出落得淩厲。


    但枯朽無憂還是貧嘴了一句,“若厲兒打小便問我,如今你必知曉一切。”


    她若問,他絕不隱瞞!可她從不屑知曉這些。


    厲兒無奈的撇了撇嘴,“哥哥知道厲兒的性子。”


    枯朽無憂立馬迴應,“嗯,我知!”


    他知她的不屑,於世間萬物。


    但厲兒還是有些不相信,“可厲兒若問了,哥哥不會騙人嗎?”


    枯朽無憂笑了笑,“若是厲兒問的,何時何地,我都不會欺騙,世世如此!”


    這是他的信仰,萬世的信仰都是她。很難讓人懷疑的語氣,心安。


    “既然如此,那厲兒隻有一個問題!”


    她有無憂哥哥,便是有了一切。所以,一個問題就夠了。


    “一個?當真滿足得了厲兒的好奇心嗎?”


    這麽多事,隻有一個問題?正常人的腦迴路不該是這樣的吧!


    “好奇心留著便是,不一定非要滿足。於厲兒而言,有哥哥就好!”


    她對他的信任沒有任何前提,似乎天生就是這樣,隻對他一人無條件的相信。


    枯朽無憂將人帶到桌前落座,“那剩下的問題,哥哥替你收著,待日後慢慢問。現在,厲兒現在想問的是什麽?”


    萬事開頭難,如今正是他二人開始的關鍵時期,這第一個問題,不好問。總要知曉些大概,日後才不會有太大失誤。可厲兒不過一個問題,如何這般自信?


    “厲兒的身份,哥哥知道的吧?”


    “是!”


    迴答的幹淨利落,隻是他沒有想到厲兒問的會是是非題。她似乎,對她的身世一點都不感興趣。


    “哦,厲兒知道了。”


    厲兒點了點頭,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說來也怪,這夜曦宅分明許久未曾開啟,可房屋內幹幹淨淨不說,便是這桌上的新茶,溫度也是正正好好。


    “為何不問的詳細些?”枯朽無憂見她再無後話,有些不解。


    明明有機會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麽不接著問下去?


    “屬於厲兒的,無論現在怎麽樣,總有一日會迴到厲兒手上。現在知道了,說不定也是有弊無益。顧慮太多,反不利於今後行事!”


    她最需要知曉哥哥對她的身份熟知便好了。看他的樣子,自己似乎也不是什麽窮兇極惡之人,這便夠了。


    “你倒是看的通透!”枯朽無憂有些驚訝。


    她的身世,的確是顧慮頗多。不過她的經曆說到底也不過是人心本怯,怕得不起,也失不起罷了。


    “自小就知道自己是棄嬰,經曆多了自然就不懼了。倒是哥哥性情坦率,如實相告,半點也不憂心厲兒承受不起!”


    “厲兒這般天資聰穎,魄力無邊的女子,怎麽會這點小事都承受不起!”


    “聽著有幾分道理,那好吧,我接受!”


    “如此甚好!啊哈哈哈哈!”


    此處,他二人便是住下了。往後,便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了...


    次日。


    醒來,厲兒頗為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打量著一覺醒來之後多出來的一眾人等。


    “這...是什麽情況?”


    枯朽無憂悠悠抿了一口粥,視線移了移。


    “這些是母後的人,這些是母後二十年前選定的奴仆,這些是今早狗皇帝送來的。”


    厲兒淡定落座,咬了一口包子。一大早麻煩就找上門,看來日後不會無聊了啊!


    “哥哥有錢嗎?”


    “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哎呦嗬,挺囂張啊。


    “別嘚瑟了,一百兩。”


    一百兩,發給十幾二十個人,應該夠了吧...


    “你,把這些給皇上的人發了,拿了銀子,領了賣身契,便早些散了。餘下的若是有想和他們一起走的,也有這般待遇,絕不阻攔。”


    厲兒還未睡醒,手裏的銀子倒是是花出去了不少。


    狗皇帝派來的十幾個人紛紛作鳥獸散了,倒是笙華媽媽挑選的人一動不動,原本就跟從笙華媽媽的人先不論,單看二十年前選中的人也一動不動,就知道笙華媽媽不簡單,二十年前這些人不過是幾歲的小屁孩,這二十年間與他們沒有聯係,倒也是忠心耿耿。厲兒從中挑了個長得還挺好看的小丫頭做身邊人,便遣散了眾人,自己吃吃喝喝,好不愜意。


    “情繞,這個名字挺好聽的,不用改了。”


    厲兒迴答了小丫頭需不需要改名字的問題,小丫頭便道了聲“是”,乖巧退到了她身後。


    “哥哥今日起這般早,該不會是想去上早朝吧?”


    枯朽無憂可沒有天不亮就起床的習慣,來帝都第一日就這麽反常,定是有了計劃。可看他這陣勢,是要乖乖上朝臣服一下狗皇帝?


    “今日,你也要去。”枯朽無憂淡定的喝茶。


    “什麽?”厲兒心下一驚。


    他要去朝拜就算了,還要拉上她?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上早朝,去見你該見的人。”枯朽無憂依舊淡定。


    她需得去麵對,有關她的身世,她的未來。


    “無憂哥哥眼中,世間竟還有我該見的人?那這人的來頭,怕是不小啊!”


    無憂知她的不屑,又怎會覺得她還有該見的人?


    “你的禦賜夫君,來頭自然不小。”


    “咳咳……”


    厲兒喝粥喝到一半,硬生生的被嗆到了。無憂似乎半點也不憂心,淡定的吃著早點。


    “賜婚?誰給他的膽子!我也是隨便一個人敢娶的!他怕是不想要他那條狗命了!”


    厲兒拍桌而起,氣衝衝的往外走。無憂仍是淡定喝粥,心中默數。


    三,二,一……


    “不對啊,妹妹都被賣了,哥你怎麽這麽淡定?”


    果然,三聲折返。


    “早知你是這般反應,也早知你是這般態度,自然就不急了。”


    無憂今日,倒是不像平常那般急躁了。


    “無憂哥哥今日倒是溫潤的不正常了,那厲兒不妨聽聽,是什麽理由讓哥哥變的這麽不正常。”


    枯朽無憂今日不僅要上早朝朝拜他那個便宜爹,還要拉上她一起!狗皇帝指婚,平日寵她上天的哥哥卻無動於衷,甚至還說那是她該見的人!厲兒不是傻子,明知道不正常還無理取鬧不是她的風格,重新坐迴去,聽無憂的解釋。


    “厲兒的理性還真是可怕。”


    無憂玩笑,卻瞥見厲兒甩過來的一記眼刀,縮了縮脖子,忙不敢嬉皮笑臉。


    “咳咳...那厲兒可還記得昨日的問題?”


    “嗯,厲兒記得。”


    “厲兒覺得,你會是什麽身份?”


    “哥哥何意?”


    這些,和她被指婚有什麽關係?


    “若我說厲兒與如今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麽關係,厲兒可會信?”


    “這個地方連妖神都可以生出來,還有什麽是不可信的?”


    聞言,無憂微微一笑,她的思維從小他便不限製,不想,如今倒還得了方便。


    “厲兒這般思想,倒讓哥哥鬆了一口氣。”


    “哥哥是覺得厲兒會認為太過荒誕?”


    “的確有這般顧慮。”


    “那厲兒倒是要聽聽,是什麽樣的故事,讓哥哥這麽了解我的人覺得我會不相信天馬行空。”


    原本憂鬱的心情隨著她的嬉笑消散,輕笑一聲,抬手夾起一個小巧的包點送至她嘴邊,厲兒倒也沒有多想,啊嗚便一口咬下。


    “厲兒可知曉...”


    “哥哥還未說呢我如何知曉?”


    厲兒嘴中仍有包點,言語中帶著含糊不清。


    “若是再頑皮,我便不講了。”


    若是再同她笑下去,今日便耽誤了。


    “別,你說你說。”


    她雖是不在意許多事情,卻也害怕半途而廢式的講話。


    無憂稍稍正色,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厲兒。


    “厲兒可相信前世一說?”


    “信!”


    無憂也沒有注意到,聽聞她的迴答,自己眼中卻滿是讚許。


    “厲兒的前世,是身份極其高貴之人,而我,便是你的部下。”


    “部下?”


    “厲兒可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厲兒搖了搖頭,即是身份高貴之人,顧慮必然不少。


    “知曉個大概便好,具體的倒是沒什麽必要。”


    “也好。”


    無憂點了點頭,一個人的身份,才是最需要顧慮的。


    “厲兒也非凡人,不過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犯下大錯,為護族人,以身祭了術法,落入凡嘉人界受罰。我便是你的族人之一,因犯下大錯,下派人界等候並守護你,傾盡一切助你蘇醒,重返聖界。為了守護你,你身邊的所有人我都了如指掌,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都不會錯一毫。”


    這聽起來,確實不可思議。


    “可近年來,卻有人打破了我的了如指掌。”


    “打破?”


    這算是...變數嗎?可是怎麽會...倘若哥哥說的是真的,那麽她的這一世,便必定有大風大浪!往後,每一步,都不可錯一分!


    “十五年前的東離千衍,還有五年前的戚硯簡,他二人突然出現。無人知曉他們的從前,也無人知曉他們的目的。傳聞說那東離千衍原是仙道,特地來我凡嘉收皇甫語兒這個妖神公主為徒,對其寵愛有加,若是無他,那妖神公主怕是不會有今日這般厲害。而戚硯簡則是五年前突然空降的戰神,五年前妖獸壓境,眾將士皆是束手無策,他卻僅憑一人之力守住了整個西部,還帶領其餘地區順利脫險,成為了百姓心目中最崇拜的戰神大人!迫於民威,皇甫元不得不給他一個王爺的職位,如今,卻成了他的心頭大患,權傾朝野,所以才會急召我迴來,傳國玉璽再不到手,這天下,就真的不再屬於他皇甫家了。”


    厲兒本來吃的正歡,待他說完,卻突然定定的看著他,一臉懷疑,讓人有些窘迫。


    “你...幹嘛……”


    “怎麽感覺你對那個叫戚硯簡的更上心呢?”


    厲兒一臉“你有目的”,讓他越發心虛。


    “你是不是認識他?”


    “不認識。”


    “那你為何偏袒他?介紹的這麽詳細?”


    “這是探子的匯報,一字未改。”


    枯朽無憂一臉淡定,可厲兒就尷尬了,額……


    “記性真好啊哈哈哈...”


    無憂傲嬌的點了點頭,仿佛方才窘迫的人不是他。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那個...哎呀忘了叫什麽反正三個字的很受人歡迎咯。”


    “好像是。”


    “可是這關我什麽事。”


    突然又蹦出一句,讓人猝不及防。厲兒淡定喝粥,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你的禦賜夫君。”


    “噗!”


    這次是真的沒忍住...


    “什麽!我人都不認識誰給他的膽子指婚!我去殺了狗皇帝!”


    厲兒拍桌而起,怒氣衝衝的往外衝,沒走兩步就折了迴來。


    “你最疼愛的妹妹生氣了,你不反應一下的啊?”


    無憂放下手裏喝空的茶杯,“你一定會半路折迴,還要我什麽反應?”


    無憂非常欠揍,非常!


    “你繼續說!”


    咬字狠狠,不難聽出生氣。


    “此二人我都不認識。”


    什麽?


    “厲兒不懂。”


    不過是不認識,有什麽好憂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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