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在一個學校上學的,因為政策限製,幾乎都是本地人。


    池霧中學在北城八中念,之所以高中能跟沈盛屹一個學校,是因為林女士在京城,這邊的教育資源好。


    沈盛屹低眸瞧著這姑娘,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眼睛真誠,任誰也看不出她心裏在打鼓。


    他哦了一聲,“是嗎。”


    池霧從他那雙溫柔時給她獨有的繾綣深情、但大多時間總是很會逗人的桃花眼裏捕捉到了熟悉的壞。


    她心髒凸地一跳。


    聽見他惡劣的、不太正經的語調,漫不經心地說,“小池同學忘了嗎,他說過他家在蒙古。”


    池霧:“……”


    她其實真的,很少會去關注她不在意的人。


    說她冷漠也好,不真誠也好。


    確實就是這樣。她會對所有人溫和禮貌,為人處世不算圓滑但盡可能麵麵俱到,可這都是表麵。


    說謊被戳破,池霧整個麵皮都是火燒火燎的,她半晌才小聲狡辯,“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沈盛屹哼笑著給了她一個眼神。


    表達的意思很清楚——我都記得,你能真忘了?


    他這種心高氣傲又挺虛偽的性子,都能隨便記著的一件事兒,她忘了。


    而同樣簡單一說,他是哪兒的人,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這說明什麽呢。


    沈盛屹其實很會看人,他第一次在學校有機會正麵跟池霧有交集時,從那次送軍訓新生去醫務室,他就從她淡薄的眼底看出她性格。


    後麵幾次交集更是印證了他的看法。


    正是這樣,他才偶爾忍不住想,她是一個矛盾的人,偶爾心軟善良的不像樣,偶爾又很冷漠。


    究竟是什麽樣的她,會在一個已經下了課的雨夜裏,又跑迴教室。


    將她手裏的傘塞給他,快速說一句,“不要淋雨,會生病”,而她自己卻衝進雨裏跑了。


    “小池同學,我那時候也挺厲害的,是吧?”沈盛屹語氣淡淡。


    池霧:“嗯?”


    “高中。”他提醒。


    “次次年級第一,別給我扯你不知道,我不信。”


    池霧怎麽可能不知道,說他帥可能真有人不知道,但在那個以成績為天下的年紀,高中裏,最關注的就是成績好壞,考試高於一切,誰會不知道一個次次年級第一的名字。


    就算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也一定知道這個名字永遠掛在榜首。


    那些年裏有沈盛屹在的地方,乃至整個城市所有學校聯考,神壇上永遠不會是別人。


    更何況他的皮囊和他的名字一樣出彩。


    池霧這樣八麵玲瓏心的姑娘,怎麽可能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但她會裝傻,“我知道,所以呢?”


    沈盛屹發現他永遠會被一個叫池霧的小無賴氣到,他抬手虎口卡住她下巴,捏著她臉向上抬了抬。


    “哪個小混蛋親口說的她慕強?”


    池霧被他掐著臉動不了,隻好眼睛看向別處,囫圇說了句什麽。


    “沒聽清,”他說,“重說。”


    池霧安靜了一下,眼睛不再看別處,轉而烏黑澄亮的眼珠看著他,問,“你想聽我說什麽?”


    沈盛屹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的心髒亂跳。


    他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眼眸幽深漆黑,慢條斯理地問,“我想聽什麽,你會不知道?”


    他這麽問,池霧還真就敢搖頭。


    沈盛屹磨了磨牙,正好繞到操場拐角一邊,他沒什麽表情地把她提到陰影處,捏她下巴懲罰似的壓她唇,輕咬了兩下親的她喘不上氣。


    急躁,還有點不滿。


    池霧乖乖地給他親,一片漆黑裏隻有眼睛是亮的。


    他這樣讓她莫名覺得很可愛,她埋在他胸口喘氣,額頭撐在他肩上,能聽見他心髒跳動的聲音。


    “我那時候就在關注你了。”池霧閉著眼睛,嗅著屬於他身上好聞的柚子香,聲音軟又甜。


    話落下的一瞬,她聽到男生更加明顯的心跳聲。


    池霧有時候覺得自己也挺壞的,她從他懷裏仰起頭,又跟了一句,“想聽我說這個,是嗎?”


    “……”


    沈盛屹把她拉到塑料道有光的地方,扯了下唇,似笑非笑凝她,“小池同學,不氣我一下就不舒心是吧?”


    “嗯……”池霧拖長尾音,終於認真道,“真的。”


    “那時候就有在關注你了。”


    慕強是假的,沈盛屹,慕你才是真的。


    沈盛屹聽到了滿意的話,勾了勾唇,唇角弧度漸漸加深,懶洋洋道,“沒偷偷喜歡我?”


    “你好自戀。”這時候池霧說不出沒有的話,隻揣了個模棱兩可的球推迴去。


    沈盛屹嚐到了甜頭,不再逗她。牽著她的手抬起來,將她手遞到唇邊親了一下,池霧縮了一下手。


    他握地很緊,見她臉紅,故意似的,看著她眼睛又親了下。


    池霧:“……”


    兩人安靜的散步。


    迴去時,雪仍在下,地麵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雪白,起了點風,風雪都撲到臉上,池霧鈍了一個晚上的腦袋被吹的激靈一下,清晰起來。


    她想起一件事,如果沈盛屹連一個存在感很低的人都記得,那麽這是不是說明他也記得……


    她。


    他根本就不是從來都沒有記得過她。


    這個想法讓池霧渾身的毛孔都起來,心髒跟著緊緊地縮了一下,說不出的疼還是澀在身體蔓延,從心髒傳遞到四肢,她腳步都原地定了一下。


    沈盛屹低聲,“怎麽了?”


    “沒事,腳下的石子硌了一下。”池霧緩慢說。


    到宿舍樓下,她才理清了些亂麻的大腦思緒。


    沈盛屹像往常一樣低頭親她。


    分別吻。


    不論是什麽時候分開,他都不會忘記。


    如果池霧忘了,他一定會想著法子的拉著她鬧一鬧,討點好處。


    今天也一樣。


    他要走時,池霧的猶豫一下散開,拉住他手,沈盛屹微微側身,轉過來瞧她,“怎麽,太陽打西邊出來,某小沒良心終於知道舍不得我了?”


    “……”


    池霧輕輕瞪他,嘴唇囁嚅了幾下,一雙杏眸黑白分明,這一刻像閃動著什麽,很美麗、易碎的東西。


    那些東西很珍貴,需要被人頃刻捧住。


    她微仰著頭,臉龐是柔順的、美好的,輕聲問他,“沈盛屹,你根本就不是在我買飯小涼亭遇到你那天才想起我叫什麽的,對不對?”


    沈盛屹靜了靜,挑了下眉,低低笑了聲,“小池老師啊……”


    他像是很苦惱的樣子。


    “我像是什麽七秒鍾記憶的人嗎?”


    “以至於讓你認為,同一個班整個學期,甚至做過前後桌,課上一起討論過挺多次小組錯題。”他漆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


    “我會連你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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