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說呢,”沈盛屹衝完手,把礦泉水瓶丟進垃圾桶,慢條斯理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偏偏腦袋問她。


    “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兒?”


    池霧腳尖點了點地麵,說,“社團緊急開會。”


    “迴去嗎?”


    池霧其實有點不舍。


    但已經挺晚了。


    原地分別,池霧迴到宿舍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秦素然正坐在床上當啷著腿打遊戲,激情開麥,池霧進門,她剛捶完床,周麥在敲代碼,陳漫麗在陽台那邊跟男朋友煲電話粥。


    見她迴來,周麥跟她打了個招唿,說會怎麽開了這麽久。


    池霧拉出椅子坐下,礦泉水都用來給那人洗手了,她彎腰拿起暖壺往咖啡杯裏倒了些水。


    昨天晚上新打的熱水,暖壺裏的水是燙的。


    池霧捧著小心翼翼的抿了兩口,潤了潤唇,說,“在食苑那邊的灌木叢裏碰到一隻流浪小貓,看著剛出生沒多久,喵喵叫怪可憐的,估計是餓了,就買了兩根腸喂它。”


    秦素然:“咱學校的流浪貓狗實在是太多了。”


    “我昨天還在宿舍樓下喂了一隻呢,”她操縱著屏幕開了個大,罵對家菜狗,“現在還好,天暖和,誰看見就喂喂,冬天不知道多難熬。”


    學校裏的流浪貓狗沒人帶著去做絕育,隻會越來越多,冬天裏出生的最慘了,很難挨過去。


    大隻有的都頂不住。


    開春就有好多隻眼熟的看不著了。


    周麥:“沒辦法的事兒,宿舍又不讓養。”


    “確實,除非學校專門弄個收留流浪貓狗的社團。”


    “怎麽可能,花銷就支撐不住。”


    池霧想著那隻小花貓,撐著下巴歎氣。


    她家裏養了一隻狗狗,就是她初中一次放假撿到的流浪小狗,那時候她爸媽還沒有離婚,她心軟帶它迴家,爸爸媽媽也沒有反對她養。


    這大概就是流浪動物天生注定了的命運。


    不知道下次路過那裏還能不能再見到那隻小貓。


    又想到偶遇到的沈盛屹……


    陳漫麗這時打完電話從陽台進來,見池霧迴來了就問了句,“迴來了?你們社團說什麽了這麽半天?”


    “啊?”


    一提池霧就又想起來這周還得寫個策劃案。


    藝設這專業本來就挺麻煩的,不是說課多難,而是需要動手畫和設計這種費腦細胞的作業太多,還耗時間。


    她一下變得愁眉苦臉,簡單說了下會議內容,頗為生無可戀的趴在桌子上,“怎麽這麽多事啊,救命。”


    “能讓咱霧寶都煩的,那看來真是事兒巨多了哈哈。”


    可不嗎。


    池霧脾氣好,做什麽事都向來不驕不躁的,對作業也不抱不怨,總能完成的很漂亮。


    還順手拉扯著段清梨這個擺爛同桌。


    年期末總結哪怕沒有那些班幹部和亂七八糟的加分項,隻靠成績和績點也能拿到班裏第一檔的獎學金。


    “唉,可惜了,我跟漫漫體會不到呀。”


    宿舍內一陣打打鬧鬧。


    接下來的兩天池霧幾乎都是滿課,開始了宿舍教室食堂三點一線。


    忙的暈頭轉向,池霧連圖書館都沒抽出時間去,四級也疏忽了些,做完作業後她捧著星火靠在床上刷題。


    宿舍人看的一愣一愣的,直說佩服。


    池霧也無奈啊,“我英語真的不太好,勤能補拙吧。”


    搶四級名額本來就麻煩,因為數量有限所以有風險性,她認識個學姐,就因為沒搶到六級的名額,導致考不成,保研名額敲定的時候被刷掉了。


    下一次報上了,一迴過。


    池霧可不想這種悲催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能早點過就早點吧。


    周五,她去給樓之瑤上家教課,依然沒能碰上沈盛屹。


    他迴家晚,她走得早。


    但她見到沈盛屹的爸爸了。


    這還是她給樓之瑤補課以來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在家——上次見還是這位成功企業家給母校高中捐圖書館。


    沈盛屹開麥發言氣的校長和他爸都跳腳那次。


    男人看著很年輕,俊逸,看不出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乍一看還以為隻有三十出頭。


    沈盛屹的長相跟他有大概七分像,氣質卻是南轅北轍。


    男人氣質儒雅,姚琴在廚房忙,他笑著向她詢問樓之瑤的學習情況,小丫頭坐在沙發上抱著一隻小貓玩。


    那隻貓池霧看著眼熟。


    小家夥還認得她,從樓之瑤懷裏跳下來繞著她轉圈,抱她腳踝。


    樓之瑤說是她哥兩天前帶迴來扔家裏的。


    她還悄悄說,“我哥哥可喜歡貓啦,小時候就喜歡,不過他已經有一隻了,所以這隻送給我了!”


    她不禁彎了彎唇。


    沈盛屹這樣的人啊。看著桀驁不馴,作風散漫又不羈,可誰知道,他有一顆溫柔又善良的心。


    所以無法自控的為他心動。


    並不奇怪。


    周末兩天池霧窩在宿舍擺爛,除了去食堂吃飯幾乎沒出門,更沒機會跟沈盛屹再碰到。


    自然也沒交集。


    周日晚上,班長突然在群裏冒泡,說停滯的教材預計周一下午就能到了,讓她們趁早就抽空去拿了。


    別拖功夫,不然到時候書少了自己負責。


    藝設兩個班的課本都放在一個教室,來拿書大都是結伴一起過來。


    池霧午睡好剛出門洗漱,碰見同樣拿著刷牙杯和洗麵奶的段清梨,水房裏的人討論著最近發生的大新聞。


    說表演係某個係花跟沈盛屹表白了,又被拒了,表了好幾次,結果那人連她模樣都沒記住。


    氣的罵了聲混蛋當場就哭著走了。


    聽說當時她管沈盛屹要微信,加上了,高高興興的單方麵輸出了半個月,對方終於姍姍迴了一條。


    然後才知道,那是陳期行的小號。


    壓根就不是沈盛屹本人——


    論壇上那條“要到了沈盛屹微信千萬別沾沾自喜、八成不是他的”的帖子,那位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主兒,就是從這裏總結出來的。


    兩人麵對麵洗漱,默默聽著八卦。


    隔著中間的水龍頭杠抬頭,相視一笑,迴宿舍前約著一起去拿教材。


    明德樓,剛上三樓就聽見樓道裏零七雜八的說話聲。


    段清梨玩著手機問池霧,“對了,霧寶,咱上次影像課留的微創作業你有靈感了嗎?”


    “暫時還沒有。”


    池霧都快把這個作業給忘到九霄雲外了,一提才想起來。


    這種跟視頻拍攝有關,尤其是還要故事性的作業最麻煩了。


    她頭疼道,“我舍友生病了,她當新生導助,我最近幫她代班,就沒著急,還沒來得及琢磨。”


    “那你想好了叫我,咱倆一起拍,”段清梨攬著她手臂。


    “還有穎姐跟凱璿。”


    她們四個人有一個小群,平時用來互相借鑒作業和互幫互助專用。


    “行,等我迴去想想。”池霧點頭。


    這個視頻作業的要求是拍個情景短劇,一個月的時間,馬上就到國慶了,都要迴家,再等小長假迴來時間就所剩無幾了,還沒個頭緒。


    段清梨琢磨著拍攝的大概內容,問池霧行不行。


    “要不拍個文藝愛情片?”


    池霧發散思維,“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那種?”


    “啊?”段清梨琢磨了一下,覺得也不是不行,語氣興奮道,“那我想演那個李嬸!”


    池霧:“?”


    段清梨:“就是就是那個,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音色粗了不少,“少爺已經好久沒這麽笑過了……”


    “你快消停會兒吧。”池霧簡直哭笑不得。


    又問她,“她倆有什麽點子沒?”


    “哈,一個標點也沒有。”


    段清梨不死心,“我難道演的不像嗎?”


    兩人說著路過學生會的專屬辦公室。


    門半掩著,池霧下意識放慢了步子,不經意似的朝裏麵望了一眼。


    幾個人坐在桌邊,一人窩在黑色沙發裏。


    她很輕易的捕捉到那個人。


    他手臂搭在扶手邊,手裏把玩著一枚銀色蓋帽打火機,指尖懶懶撥開蓋帽,打火機竄出一道幽藍色的火焰。


    s.t.dupont,一枚就要六千多。


    池霧家裏條件還算說得過去,六千多對她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


    她認識這個牌子還是因為看到他用這個打火機。


    當時她暗暗把上麵的字母標誌記在了心裏,等放假迴家用手機搜到的時候都愣住了。


    那種澀然又覺得好像本來就是這樣的心情仿若當頭一棒。


    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優越的讓人隻羨慕,仰望,向往,連嫉妒的情緒都產生不起來。


    池霧被段清梨環著手拉走遠,不得不收迴視線。


    因此也並沒有看到,下一刻男生朝門口這邊瞥過來的動作。


    -


    學生會辦公室。


    一幫人愁眉苦臉的翻著一遝各班遞上來的名單。


    “這個節目我覺得其實也不錯的,雙人脫口相聲。”謝橋玥問,“你們呢,覺得怎麽樣?”


    “行吧,我覺得這種比唱歌有意思。”


    另一個人說,“還有一個小品,這個,《宿舍趣事》,表演起來應該也挺有意思。”


    軍訓結束那天晚上會有一個聯誼匯演,最後尾聲環節宣布頒發標兵評定獎狀,新生軍訓的圓滿收尾。


    各個班準備的演出節目名單今天中午剛統計完收上來送到學生辦。


    陳期行筆尖戳著桌麵,問某人,“您呢,少爺,來都來了,意見好賴發表一下——不是。”


    他一頓,真誠發問,“門外麵有吸引你的迪迦嗎?”


    沈盛屹指骨撐著太陽穴,眼底沒什麽情緒,渾身低氣壓的慢騰騰撩起眼皮睨他一眼。


    “有送你去精神病院的白衣天使。”


    陳期行:“……”


    得,有起床氣的主兒是大爺,惹不起一點。


    沈盛屹是從午睡中被弄起來的,按了按眉心,眼皮懨懨剮他,煩躁的低嘖了一聲,“你們選。”


    言外之意,別煩我。


    謝橋玥笑看了他一眼,“你這臭脾氣到底是誰受得了。”


    “那誰知道。”他把鴨舌帽往下一拉,語氣無所謂。


    帽沿兒遮住了他有幾分不耐的眉眼,眼前暗下來,後腦往沙發背上一靠,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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