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的身影最終還是消失在街角,不知去了何方。


    連同一起消失的,還有灑在他身上的夕陽。


    第二天夕陽變朝陽,再次照耀明月城,趙山卻沒有迴來。


    秦淮不知道下次再見趙山會是什麽時候,或許在這裏,或許在其他城池。再或許,再也見不到趙山了。


    人的一生充滿生離死別,也許一個轉身就是永別。


    秦淮更是長生不老,他已經見證了很多生離死別,以後隻會見證更多。


    天蒙蒙亮,他打開酒館的門。時間尚早,還沒有客人。


    他到對麵的“江湖早點鋪”吃早點。


    早點鋪的老板娘年過三十,風姿綽約。


    她問秦淮想要什麽。


    秦淮看了一眼策馬而過的江湖兒女,隨即道:“我要肆意妄為,要得意滿誌,要滿天星辰和世間所有的浪漫。”


    老板娘怔怔看著秦淮。


    秦淮嘿嘿一笑:“我已經長大了,老板娘,我隻要油條和豆漿。”


    老板娘也笑了,道:“莫笑江湖少年夢,誰不年少夢江湖。希望你看透人間世事後,眼裏依舊是星辰大海。來,你的豆漿,還有你的油條。”


    秦淮每吃三口油條,再喝一口豆漿。


    他的眼睛,卻始終放在老板娘的身上。


    老板娘曾經是春風樓的花魁,引得無數江湖人士盡折腰。


    她姓楊,名紫依。她容貌絕佳,身姿迷人。她從小學舞,故而舞藝超群,口技和手藝更是一絕。


    想當年,秦淮成了打虎英雄,就是她給了秦淮初戀般的溫暖。


    不可能有少女永遠十八歲,但永遠有十八歲的少女。


    春風樓裏,人們最喜歡的永遠是十八歲的少女。


    一代新人換舊人,她做不了一輩子的花魁。


    三年前,她離開了春風樓。


    她沒有隨便找個老實人過日子,也沒有嫁給地主老財做妾,反倒是在楊氏酒館對麵開了家早點鋪,當起了老板娘。


    記得開業的當天,她還邀請秦淮這個打出英雄捧場。


    三年來,秦淮經常到她家吃早點。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對口。


    早點簡簡單單,其實就是油條和豆漿,偶爾加碗豆腐腦。


    “秦叔,你在吃早點呀。”呂三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蹦蹦跳跳跑了過來。


    呂三希望孩子如同大山一樣健壯,於是就給孩子起名山子。


    秦淮摸了摸山子光禿禿的腦袋,道:“山子,你吃不吃?”


    山子伸著脖子,不斷點頭:“秦叔,我想吃豆腐腦。”


    秦淮笑了笑,道:“行。”


    說著,他轉頭看向老板娘,道:“老板娘,給山子來碗豆腐腦。”


    楊紫依點頭:“好。”


    秦淮吃好,付了錢。


    遠處,傳來呂三的聲音:“山子,又在跟你秦叔蹭吃蹭喝了吧?”


    秦淮笑笑,道:“呂三哥,就一碗豆腐腦的事,不礙事的。”


    呂三看向自家娃兒,道:“山子,還不趕緊謝謝你秦叔。”


    山子吞下嘴裏的豆腐腦,道:“謝謝秦叔。”


    中午的時候,吃午飯。


    隻見山子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驢肉,來到酒館。


    山子把驢肉放在桌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秦叔,我爸讓我給你送點菜。”


    秦淮看著驢肉,笑了:“山子,迴去謝謝你爸。”


    山子點頭:“好。”


    說完,他蹦蹦跳跳離開了酒館。


    這幾年的日子,大抵就是這樣,安靜而和諧。


    秦淮雖然隻是酒館裏的小二,但與附近的街坊鄰居處得融洽。


    彼此之間有事情,也會相互幫忙。


    楊紫依曾經的名聲在外,有時候會遭到不速之客的騷擾。


    於是,秦淮就給她出了點子,讓她養了兩條大黑狗,很兇,誰不安好心就咬誰,這樣避免了很多麻煩。


    但也有兩條狗解決不了的時候。


    城東有一家賣酒大戶,掌櫃叫吳過,看上了楊紫依,想納楊紫依為妾。


    楊紫依不答應,吳過就用強,就連兩條大黑狗都被他帶人給揍了。


    秦淮恰好騎著老驢路過,一不小心撞飛好幾人,就連吳過也被撞倒,這才避免了楊紫依被搶娶。


    吳過怨恨,揚言要報複。


    秦淮給了他機會,讓他有仇當場報,就站著不動讓他打。


    吳過氣憤地拿著棍棒刀叉,全往秦淮身上招唿。


    結果,棍棒刀叉全碎,他自己也被震得吐血,秦淮卻沒事。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秦淮感慨。


    最終,吳過隻能灰溜溜帶著人走了。


    於是,日子又恢複平靜,大家從事的工作不同,但是,都在努力賺銀子。


    去春風樓找新花魁感受初戀般的溫暖,就需要大把銀子。秦淮深知銀子的重要性,也在盡職盡責地工作賺錢。


    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和賺銀子帶來的快感相比,那一瞬間的哆嗦其實不值一提。


    楊萬裏給秦淮發了工錢,秦淮帶著銀子迴到後院。


    他走到梨樹下,左右看了一下,發現老驢不在,老黃狗也不在。


    於是,他動作飛快,拿著陪伴自己十幾年的鐵鋤頭刨開梨樹根,把銀子埋在裏麵。


    然後,又蓋好土。


    手裏有銀,心中不慌。隻要有銀子,初戀的年紀可以越來越小,初戀的大腿也可以越來越長。


    五年來,秦淮得到10幸運點。


    他毫不猶豫地把10幸運點加在防禦上麵,於是,他的防禦直接飆升到30點。


    他不會承認自己怕死所以全點防禦!


    他隻是深諳生存之道罷了。


    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幾年,直到那一天,有修士來到了明月城。


    他是伏虎道人的師尊,名叫邱天策,來自修煉門派龍虎門。


    他一來,就闖入城主府,斬殺數十守衛,打傷城主。


    “我徒弟死在明月城,你是城主,應該知道兇手是誰?把兇手說出來,本道可以饒你一命。”


    明月城的城主麵對這樣一個修士,瑟瑟發抖。


    他不禁問道:“敢問高人,你徒弟是誰?”


    他心中有一萬句mmp想講,奈何不是邱天策的對手。


    邱天策冷冷道:“我徒弟是伏虎道人。”


    “伏虎道人?”城主眉頭一緊,隨即想起了是誰。


    是那個道貌岸然之輩!


    他心中大罵,怪不得伏虎道人是那種德性,原來有個師尊也不講理。


    邱天策看到城主猶豫,隻是一道冷哼,就讓城主吐了血。


    “本道耐心有限,快說出是誰殺了我徒弟。”


    城主很絕望,道:“當年,伏虎道人養虎吃人,卻還偽裝成除妖滅魔的正義之士。他不死,死的就是我們。也不怕告訴你,他被我們全城人所殺。”


    邱天策冷笑:“當年,我徒弟便是聚氣境後期的修士。就憑你們這些小癟三,殺不了他。說吧,兇手到底是誰?不然,我屠了你們所有人。”


    城主麵色蒼白,道:“不信,你大可以可以去問問,是我們所有人殺了伏虎道人那個道貌岸然之輩。”


    邱天策沉著臉,來到城主府外,抓了大批人,逼問兇手。


    結果,得到的答案都一樣,是明月城所有人殺了伏虎道人。


    事實確實如此,當年秦淮廢了伏虎道人之後,把他帶迴明月城,是城裏的百姓殺了伏虎道人。


    邱天策大怒,揚言要殺了全城人,為徒弟報仇,一時間無數人驚恐。


    就在這時,城東經營酒館生意的吳過站了出來。


    “高人,我知道伏虎道人栽在誰的手裏。”


    “誰?”


    “是秦淮,楊氏酒館的夥計秦淮。”


    幾年前,他想強娶楊紫依為妾,被秦淮破壞。他一直想弄死秦淮,卻沒有機會。


    現在,他看到邱天策來替伏虎道人報仇,似乎看到了弄死秦淮的機會。


    於是,他第一時間把秦淮供了出來。他還提醒邱天策,說秦淮很厲害,讓邱天策要小心。


    而且,他還要借此機會整治楊氏酒館這個老對頭。


    他看到人群中的楊紫依,不由得舔了舔嘴角。他已經打算好,等邱天策殺了秦淮,就對楊紫依下手。


    他自告奮勇,道:“高人,我可以帶你去找秦淮。”


    此話一出,惹怒不少百姓。


    他們破口大罵:“吳過,沒想到你是這種小人。”


    吳過滿不在乎,道:“哼,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當年,伏虎道人就是栽在秦淮的手裏,這就是事實。還有啊,當年殺伏虎道人的可不止秦淮,你們也有份,我一一記著呢。”


    不知什麽時候,秦淮裹著長衣,戴著頭套,拿著一把鐵鋤頭悄然出現在眾人身後。


    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悄悄摸到邱天策後麵,抬手就是一鋤頭挖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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