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教殿中,李承乾收迴思緒,輕輕敲敲桌案,說道:“房二被調任鬆州,今日下的調令,依照父皇的性格,房二怕是今日就要被趕出長安吧?”


    “是!”李安儼有些好笑的點頭,道:“閻少匠剛抵達梁國公府,就看到房遺愛被趕出京。”


    “所以昨夜的事情,他還沒有完全知曉。”李承乾目光微微的眯了起來。


    “是,房相似乎並沒有多說的打算。”李安儼神色收斂起來,拱手道:“但後來,臣後來看到閻少匠去了雍州府官廨,卻找陳國公了。”


    李承乾略微沉吟,說道:“這不難,昨夜那麽多人,隻要稍微打聽一下,昨夜青雀被叫出去之前,隻有陳國公從從外麵進宮的,所以隻要稍微調查一下,肯定能查出來是陳國公那裏出了問題。”


    “是,昨夜同樣還有蘇定方,也一起和陳國公進了宮。”李安儼躬身,說道:“再稍微查一查蘇定方的蹤跡,很多事情就都能查到出來。”


    “閻立本,侯君集。”李承乾細細的琢磨起了這兩個人。


    閻立本是如今在朝中最支持李泰的人,然而卻並不僅僅是他,在他的背後還有閻立德,還有宇文家的人。


    閻立本和閻立德的母親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女兒清都公主。


    宇文一族,雖然北周宇文泰一脈的後人,在隋初楊堅手裏,隋末李密和王世充的手上,被殺了個遍,但是北周宗室卻都還有人活下來。


    譬如收到楊文幹牽連到司農卿宇文穎,其父宇文善是宇文愷的侄子。


    還有武德年年的右衛將軍宇文歆,其祖父宇文深是宇文泰堂侄。


    還有現在朝中的左司郎中宇文節,北周靜帝的族孫。


    這些人大多數聚集在閻立本、閻立德兄弟這一脈的身邊。


    其中還包括蘇勖。


    蘇勖是李承乾嶽父蘇亶的兄長,也是李承乾嶽翁蘇夔的長子,而蘇夔的父親隋朝左仆射蘇威娶的,就是宇文泰親侄子宇文護的女兒新興公主。


    也就是說,太子妃蘇淑的身上,也留有宇文氏皇族的血脈。


    當然,蘇威是楊堅的尚書左仆射,能力自然不必多說,倒也不是沾多少宇文氏的光。


    蘇勖是蘇威的長孫,他成了李泰的魏王府司馬,加上還有閻立本、閻立德兄弟同樣有宇文氏血脈的表兄弟,不知道多少和宇文氏有關聯的人靠攏在李泰的身邊。


    當然,這些人人雖然不少,但想要和侯君集這樣的軍中悍將,雍州長史,吏部尚書相碰,但還是差上許多的。


    不過如果他們知道了這裏麵更詳細的事情,逼不得已的和侯君集碰一碰,或許也是可以的。


    ……


    “殿下,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麽?”李安儼小心的看著李承乾,這裏麵的關係,他同樣也看的清楚。


    “不用。”李承乾抬起頭,看了李安儼一眼道:“我們暗地裏招募的人,現在之所以還沒有被人察覺,便是因為我們觸碰到的,從來都不是真正強硬的力量,或者說,我們稍微觸碰一點,我們的對手就已經徹底的被趕出京了,比如杜楚客,比如房遺愛。”


    李安儼神色肅然的點點頭。


    “但閻家不同,他們如果和陳國公有所碰撞,他們必然會警惕其他人的插手。”稍微停頓,李承乾認真的說道:“更別說,還有房相在暗中看著呢。”


    一提到房玄齡,李安儼立刻凜然起來,點頭道:“喏!”


    房遺愛被貶鬆州長史,雖然還保留著和高陽公主的婚約,但是對於房遺愛未來的仕途已經造成影響。


    房家老大房遺直雖然目光敏銳,但是為人迂腐,房遺愛才是房玄齡真正寄托所在。


    房遺愛未來的仕途受到影響,房玄齡恐怕立刻就會敏銳的猜到李承乾必然做了手段,所以盯著東宮已經成了必然。


    “讓他自己鬧吧。”李承乾低頭笑笑,說道:“閻立本或許還能夠控製住心思不和陳國公鬥,但是青雀,他一旦出宮,第一個怕是就要找陳國公的麻煩,以陳國公的脾氣,未必能容得下青雀。”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在李承乾的心中,還是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想要將李泰和侯君集徹底的綁定在一起。


    但是該怎麽操作,他還需要精細的布局。


    現在兩個人仇怨已起,或許隻有見到對方強大的能力,才會彼此收手,重新打量對方。


    想到這裏,李承乾忍不住的看向甘露殿的方向。


    那件事情,他的父皇應該已經知曉了。


    ……


    “對了,還有什麽事情?”李承乾轉頭看向李安儼。


    李安儼神色謹慎起來,看了外麵一眼,然後才低聲說道:“殿下,今日,萬年縣在溝渠當中發現了兩具醉死的吐蕃人的屍體,據查,是吐蕃國使祿東讚身邊的兩名護衛。”


    “不用管,這件事情和我們沒有關係。”李承乾稍微沉吟,隨後直接擺手道:“什麽事情都不用做,這事之後,盯著吐蕃人的目光會很多,吐蕃人稍微有輕舉妄動,立刻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用我們多操心。”


    “是!”李安儼稍微鬆了口氣,拱手領命。


    “至於剩下的。”李承乾看向李安儼,說道:“下月初,貞觀十五年的科舉就要開始了,找東宮家中有子弟參與這一屆科考的人問一問,今年的科舉有什麽人才沒有?”


    “喏!”李安儼立刻認真起來。


    魏王修《括地誌》,不知道拉攏了多少天下士子,東宮雖然在修《考工誌》,但份量相比差上許多。


    若是能夠在科舉上拉攏一些人才,或許能夠攪亂魏王府的一些事情。


    “好了,便是如此了。”李承乾神色輕鬆的笑笑,目光看向殿外,輕聲說道:“父皇今年要東巡,時間在兩到三個月之間,期間孤會監國,我們有很多事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監國的時候去做,所以安儼,耐心的等待,等到孤監國就好。”


    “是!”李安儼認真躬身。


    他相信,以太子的能力,拿到光明正大監國權利的時候,所做的,絕對比之前要多得多。


    “好了,你迴家吧。”李承乾有些感激的點點頭,說道:“好好休息兩日,後日再來……對了,膳房有一些特製的糕點,還有其他一些酒食,自己挑著帶迴家吧,孤就不管了。”


    李承乾溫和的笑笑,李安儼立刻拱手道:“多謝殿下……那明日的事情?”


    “孤已經找了穀城縣伯陪孤一起去了。”李承乾平靜的笑笑。


    穀城縣伯獨孤大寶,獨孤家也是老牌的隴西世家。


    同樣,獨孤家和蘇氏,都在逐漸的走向沒落。


    這也是李絢沒有選長孫祥一起去的原因,相比於繁華正盛的長孫家,獨孤家和蘇氏才更有共同語言。


    “喏!”


    ……


    平康坊東南,吐蕃使館。


    祿東讚站在大堂中央,麵色哀切的看著地上的兩具同族屍體。


    噶爾·欽陵站在一旁,小心的說道:“他們是在東市東亭湖裏被人發現的,萬年縣仵作驗屍,是酒後溺斃而亡。”


    “你怎麽看?”祿東讚平靜的問了一句。


    噶爾·欽陵立刻揮退四周的護衛,然後肯定得看向祿東讚說道:“阿爹,他們是被人害的!”


    “啪”的一聲,祿東讚反手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噶爾·欽陵的臉上,很重。


    “阿爹。”臉上有些麻木的疼痛讓噶爾·欽陵愣住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到了長安之後,不要亂來。”祿東讚咬牙滿臉痛恨的看著噶爾·欽陵。


    “阿爹,我什麽都沒做啊!”噶爾·欽陵滿臉冤枉。


    “那他們怎麽死了?”祿東讚指著地上的兩人,唿吸急促的說道:“他們兩個的酒量極佳,若不是如此,也不可能被選入長安迎親,溺斃這種手段,當然是唐人用出來的,他們甚至都不屑於遮掩,就是在警告我們不要亂來。”


    “阿爹,兒子沒有亂來。”噶爾·欽陵一張臉已經皺了起來。


    “那總不成有人避開我們父子,私自動作吧。”祿東讚輕輕一句,噶爾·欽陵立刻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


    祿東讚抬頭看向皇宮方向,輕聲說道:“天可汗強大神秘,太子心機深沉,魏王受人簇擁,我們旁觀便可,不要介入。”


    “阿爹,你不會懷疑是太子動的手吧?”噶爾·欽陵臉色頓時凝重起來,李承乾對他們的反感清晰可見。


    “東宮有人手嗎?”祿東讚輕輕反問。


    “沒有。”噶爾·欽陵低身,然後說道:“兩月之間,東宮將散在長安城的人手,全部都收攏了迴去。”


    李承乾兩個月之間的動作,就連於誌寧都忍不住的上書,這些事情對於關心長安事的吐蕃人不是秘密。


    “太子聰慧有智。”祿東讚輕輕搖頭,說道:“當他將明麵上的所有人都收迴的時候,暗地裏的人手,卻徹底的消失在人們眼中……不顧,這應該不是太子做的,應該是……”


    祿東讚猛然轉身,盯向噶爾·欽陵,咬牙說道:“記住,我們如今最大的任務,是迎親,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許做。”


    “是!”噶爾·欽陵用力的躬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李承乾:請陛下稱萬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太清妖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太清妖道並收藏大唐李承乾:請陛下稱萬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