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和劉氏等到天亮後,便夾起了尾巴離開了謝家。


    謝永貴鄭重地向二小姐表示了歉意,作坊是記在她的名字下麵的,他們謝家四房上下隻不過是替她做工。作坊的鑰匙由他的次子和二兒媳婦保管,但是卻在他們的手中出事,幸好作坊昨夜並沒有損失,否則他真的是難辭其咎啊。


    謝東昆沉默地蹲在牆角,聽父親數落他的疏忽。


    而張氏像是鵪鶉似的縮起脖子,站著跟丈夫一起挨公婆的訓斥。


    二小姐並沒有責怪謝家人的意思,反正沒有係統售出的增味劑,是任何人都做不出來跟她同樣味道的泡菜,所以她完全不懼有人前來盜取製作方法。


    不過她還是力陳了,製作方法失竊的危害,趁機要求謝永貴推行績效管理。


    謝東昆和張氏保管鑰匙不力,屬於工作上麵的重大失誤,鑑於作坊並沒有損失,所以從輕處理隻扣取九月份十兩銀子的分紅。


    光是有懲罰沒有獎勵是不足夠的,她同時還說了好幾條獎勵的政策。


    謝東昆抬起眼看了看她,並沒有開口提出反對。


    張氏原本被扣了十兩銀子非常肉疼,但是聽到她說表現好了,還有機會把銀子賺迴來,在羞愧的同時不禁暗暗地鬆了口氣。


    小楊氏隻覺得二小姐所說的,都是她聽所未聽的新鮮東西。


    但是她稍作了思考後,便大力地表示了贊同。


    大伯、二伯以及三伯都是夫妻檔,隻有她丈夫在外做工勢單力薄,她自問自己的表現並不差,她有信心自己可以拿到獎勵。她光是八月份拿到的三十兩銀子,便教她的丈夫羨慕、驚嘆了大半天,以後她在他麵前就更加吐氣揚眉了。


    兒子、兒媳婦們並沒有異議的聲音,謝永貴覺得二小姐的想法是真的好。


    在他和楊氏的管教下,謝家四房沒有偷奸耍滑的人,經過這次的敲打之後,相信他們會更加兢兢業業地做事。是上天的恩賜才讓他們,有機會跟著二小姐做事賺工錢,有了錢傍身以後吃喝不愁,這樣的機會他們千萬要珍惜好了。


    謝永貴遣散了滿屋子,聽訓的兒子、兒媳婦們。


    張大山和劉氏偷配方的風波揭過,大家該幹什麽又接著幹什麽去了。


    二小姐手頭的雜事,都被謝家四房的幾個兒媳婦分擔了過去,所以她閑下來又繼續搗騰她的鴨絨被。把昨日上山挖迴來的草根煮爛,然後放了細白棉布進去浸泡,她隻帶著謝齊晴和謝問青兩條小尾巴,是忙活得不亦樂乎。


    陳氏、小楊氏以及謝東雯,都走過來詢問要不要幫忙。


    但是二小姐希望自己來完成這床被子,她甚至決定了連做針線活兒也不求人。


    不過是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兒,她就不相信她是縫不出來了!


    所以當祁寶山點頭哈腰、恭恭敬敬地,引著謝映軼兄弟進門的時候,看到的正是她挽起了袖子忙碌的情形。


    謝家四房的院子裏麵搭起了爐灶,大鍋中正在燒煮著草綠色的汁液。


    二小姐把白色的細棉布投入進去,然後拿著木棍攪動,給她燒火的正是五歲半的小蘿莉謝齊晴,旁邊還蹲了個兩歲半的謝問青。


    她送給齊衍慶的那件羽絨袍,差點就讓謝映軼父子拆掉了。


    假若不是齊五公子放了狠話,要他把長袍原封不動地歸還,並且表示假若他把長袍弄壞了,就以後都不需要再去見他。他們父子倆人也不會懸崖勒馬,那件羽絨袍早就變成了一堆碎布和鴨毛!


    因此謝映軼對羽絨袍的材料,是每分每寸都非常的熟悉。


    他看著大鍋裏麵,被染成了淡淡的草綠色的細白棉布,立即就知曉了結果。


    他進門就碰見製作羽絨袍的過程,簡直就是得來完全不費功夫啊!


    二小姐察覺到身後炙熱的目光,她抹了抹額角上麵的汗水然後迴過頭去,便看到了祁寶山以及兩名滿身貴氣的年輕男子。


    「江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麽呢?」


    祁寶山非常有眼見地開口詢問,他問的正是謝映軼想要知道的。


    「我正在染布啊。」


    二小姐彎起眉梢笑了起來。


    秋日早上的陽光十分耀眼,她在院子裏麵勞作,額角上麵掛著晶瑩的汗水。由此襯得雙眸越發的清澈明亮,如同是鋪臥在溪流下麵的小石子一樣。


    她半挽起了雙手的衣袖,露出了細白如瓷的皓腕。


    雖然身上隻穿著粗布衣裳,頭髮上甚至連半點飾物也沒有,但是她的笑容卻是如春花般明艷動人。


    仿佛看見了這樣的笑容後,所有的不如意都可以放下。


    謝映軼不由得在心裏麵讚嘆,這就是齊五看中的人,果然是萬中挑一啊。


    此次他前來田橫鎮上,被閑坐家中無事的三弟謝映軒知曉,他便死皮賴臉地要跟著同行,這會兒站在他身邊的,就是這位貪玩愛鬧的麽弟。


    祁寶山為謝氏兄弟倆人作介紹,說是從京城的極味樓總店而來。


    齊五刻意地隱瞞自己的身份,因此他實際上並不清楚,謝映軼的身份來頭,隻是知曉他是大boss的至交好友,這趟是特意地為著那件羽絨袍子前來拜訪二小姐的。


    「染布?如此好玩的事情需要幫忙嗎?」


    謝映軒立即就湊上前去了。


    「燒火會嗎?不會就拿木棍把布料撐開,讓它們可以被浸泡得足夠均勻。」


    二小姐把手中的木棍交給了謝映軒。


    難得這樣滿身貴氣的有錢公子,不介意碰這些湯湯水水的累活。


    機械音在她的腦海裏麵響起,係統雖然是沒有生命的超級智能,但是她卻是能夠分辨出它的喜怒。這會兒它的聲音熱烈而急切,很顯然是又碰上了讓它看重的東西,跟上迴在玉石攤子前麵交易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個人的身上有能量石,就在那個雙魚玉佩上麵!」


    係統生怕二小姐眼拙看不出來,清清楚楚地告訴了她目標何在。


    二小姐的目光落在了謝映軒的身上,他的腰間繫著刀工精美的雙魚玉佩。


    而係統想要得到的能量石,正正就是魚嘴上麵的珍珠。


    「怎樣要過來?搶嗎?」


    二小姐用意識跟係統作著交流。


    能夠讓這樣的貴公子隨身佩戴的,肯定是喜愛之物,並且價值不菲。


    不知道謝映軒願不願意割愛,這個係統真的是給她,出了道傷腦筋的難題啊。


    「不管!我要,我要,我要!」


    隻要碰上了能量石,係統又開始發瘋了。


    「求求你別吵了。」


    二小姐是快要被吵聾了耳朵。


    她衝著謝映軒如沐春風般笑了笑,她想要得到對方身上的東西,不管後續會如何都是要先打好交道才行啊。因此她也不嫌這位貴公子礙事,耐心地教他怎樣攪拌大鍋裏麵的細白棉布。


    而謝映軒也是非常的容易相處,兩個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交談了起來。


    「阿穠,你看看我做的對不對?」


    謝映軒不過才十五歲,正是玩心大盛的時候。


    「不錯,做得很好啊!」


    二小姐計算著時間撤掉了灶火。


    細白棉布浸泡的時間有講究,時間短了防水防風防走絨的效果不好,時間長了又會硬得像是鐵砂布似的,穿在身上硬梆梆的磨壞了皮膚。


    兩個人把腦袋瓜子湊在了一塊兒,討論著細白棉布要什麽時候出鍋。


    二小姐看出謝映軒非常好奇,因此把製作過程中,關鍵的東西都告訴了他。


    謝映軒雖然是在玩耍當中,但是並沒有忘記大哥此行的目的。


    他沖謝映軼得意地笑了起來,看他謝三公子出馬是多麽的厲害,這麽簡單的東西他是完全學會了!


    謝映軼千裏迢迢從京城而來,為著的是羽絨袍的製作方法。


    他算計別人算計慣了,原本以為這樣難得的方法,二小姐是不會輕易地透露,結果她完全沒有在意就教給了他的弟弟,實在是讓人嘖嘖驚嘆。


    要麽是製作的過程,並不會就是如此簡單,還有其它的竅門在裏麵。


    要麽就是她刻意地討好,最後的目的不言而喻。


    以她的聰明伶俐,以及能夠思考出那些,讓人拍案叫絕、前所未見的銷售方法的縝密思維,他不相信她會猜不到齊五的身份。即使她沒有猜中他是皇子皇孫,也肯定會琢磨出他的身世來歷不凡。


    她在鄉下無權無勢,想要攀附上大樹,還有什麽比他更加合適?


    齊五對她的另眼相看,表現得是如此明顯,她送羽絨袍給他真的是沒有目的?


    謝大公子輕撫著下巴,目光閃動著意味不明。


    齊衍慶幾次與二小姐打交道,他作為好基友都有全程參與。


    在他眼中這個女子精明能幹,並不會是表裏如一,如眼前看到的那樣心思簡單。


    能夠打動她必然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在考慮自己以及父親能夠接受的代價。他的眼神漸漸地變得淩厲起來,假若這個女子太過不識抬舉,獅子開大口,他是不會遂從她的心願的,敢敲詐他的人還沒有出世呢!


    實際上謝大公子是真的想太多了!


    人家二小姐是真的不在乎,這個羽絨服的製作方法啊!


    係統裏麵五兩銀子出售的東西,大把大把的看都看不過來。但是假若她能夠拿到謝映軒身上的能量石,係統肯定是會笑逐顏開。上次它為了不比指甲大多小的能量石,就免掉了她一千三百兩的欠債!


    她不單止可以把製作方法告訴他們,還保證不懂再學、直到學會為止!


    謝大公子暗搓搓地想著,要給二小姐什麽好處,付出最小的代價才能夠,從她的手中把羽絨袍的製作方法摳出來。而二小姐看著謝映軒掛在腰間的雙魚玉佩,是甜甜地笑了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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