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泉子村距離紅花村的路程不短,至少用完晚飯後是絕對不可能迴去。


    張大山以及劉氏名正言順地,在當晚留在了謝家四房過夜。張氏讓兩個兒子騰了地方出來,給舅舅以及舅母住宿,而他們倆人則是被指派到,其它堂兄弟的房間裏麵過夜去了。


    以往謝家四房住得非常擁擠,幾乎是連口釘子都紮不進來。


    現在有了六進的大屋,張大山和劉氏是十分的滿意,他們總算是可以留宿過夜了!


    謝家四房能夠新修六進的大屋,謝齊越的功勞居功至偉,所以在謝永貴的安排下,他住著的屋子條件比他的兄弟要更好。張大山和劉氏不是不想住更好的屋子,隻是謝齊越的目光冷冷地掃看過來,這兩個慫貨便絕了霸占他的房間的念頭。


    二小姐素來是不會很早就睡覺,搬了板凳坐在院子裏麵數星星。


    作為外星文明高大上的產物,係統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會,除了死要錢以及愛炸毛這兩個毛病外,它是最最最完美的超級智能了。


    她自己獨處的時候,便會跟係統用意識交流,所以並不會感到無聊。


    近來係統給她科普的,是宇宙蟲入侵人類的領地,鐵血將軍顧東籬駕駛著無畏級的星艦,撞毀了位於帝國版圖邊緣的s能源星,與母蟲同歸於盡的故事。


    波瀾壯闊的宇宙戰爭,熱血賁張的英雄故事,二小姐是聽得津津有味。


    係統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被蠢宿主當成故事書來閱讀。


    它森森地鄙視這個,愚蠢無知的地球碳基人,它是縱橫宇宙無敵的超級智能,不是她的鬧鍾,更加不是什麽有聲故事書!


    這種等級差距實在太大,完全沒法愉快地玩耍的感覺,真的是太讓人暴躁了!


    「順毛,別生氣嘛!」


    二小姐笑嗬嗬地對它開口。


    「我現在要殺毒去了,沒事不要打擾我!」


    係統很生氣地撇下她,自顧自的運行檢查程序去了,它是完全不想再跟她說話啊!


    二小姐雙手托著腮幫子,笑得越發的沒心沒肺了。


    她掉進異世時空裏麵,幸好有這個係統的陪伴,她才不會感到寂寞。


    謝齊越踏著夜色而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她唇邊清淺的笑容。


    如同是怡人的晚風吹過,他心頭積攢的那些不愉快的情緒,立即就消散幹淨。


    「阿穠!」


    他抬步走近了她的身邊。


    「怎麽還不睡覺?」


    二小姐並沒有被他嚇到,迴過頭露出甜美的笑容。


    「還早。」


    謝齊越在她的身邊坐下來。


    「既然是這樣我們就聊聊天吧,有開心或者是不開心的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


    他的舅舅以及舅母驟然到訪,弄得謝家四房上下都很不爽,她察覺得到心情最受影響的人還是他了。


    不過以他過往說話的方式,倆人是很難聊什麽深入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開口道:「阿越,我最多的時候隻聽你說過三個字,你可以說句完整的話給我聽聽嗎?」


    「說、什麽?」


    謝齊越為難地擰結著眉心。


    他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麽,憋了許久才憋出三個字。


    這個結果讓他很沮喪,他總是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是不是讓她厭煩了?


    「你跟著我說吧。」


    二小姐無奈地扶住了自己的額角。


    要讓他開口吐露出心事還需要時間,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教會他說話。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通過鬥爭把它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死了,睡著了,什麽都完了。」


    太長的句子他是說不出來,他們就先來段哈姆雷特吧。


    「這是——」


    謝齊越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我在書上看到的說話,你跟著我說就行了。」


    二小姐非常有耐心地又複述了一遍,謝齊越稍作遲疑後,磕磕絆絆地說出了這段莎士比亞戲劇經典的獨白。


    「太好了!」


    二小姐欣悅地鼓起了掌聲。


    他又不是啞巴不會說話,如此奇葩的吐字方式,或許隻是因為過往,跟他說話的人太少了。唉,充話費送的什麽的,真的是太讓人同情了啊。


    「不好。」


    謝齊越尷尬地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說好,但是她對他卻是非常有耐心。


    讓他鬆了口氣的是,他並沒有惹來她的嘲笑,她不介意他臉上的傷疤,同樣也不介意他不會好好地說話。


    「我們再來一段吧!」


    她訓練謝齊越說完了幾遍後,又換了段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謝齊越雖然是舌頭打結,但是在二小姐期許的目光,他還是斷斷續續地說完了。


    《老人與海》、《百年孤獨》、《追憶似水年華》、《八十天環遊地球》以及《戰爭與和平》,二小姐盡挑那些硬朗的句子出來,一段一段地要謝齊越練習,直到他全部都能夠複述出來為止。


    她偷偷地抹了把汗水,教個巨嬰說話什麽的,她真的是不容易啊!


    月影逐漸地西移,夜色也越來越深了,二小姐伸了個嗬欠睡意漸漸地上來了。


    按照謝齊越目前的程度,今夜要談心是不太可能。


    內心熊熊的八卦之火點燃了起來,她會弄明白他曾經經歷過什麽的。


    「肚子餓不餓?」


    謝齊越看出來她是有點累了。


    被二小姐訓練了大半個晚上,成果是他很順利地,說出來五個字了。


    山村的夜晚是如此的寧靜,除了遠處傳來的偶爾的狗吠聲,就隻有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夜色加大了他的感官,他隻覺得她身上的少女體香越發的清幽,惹人心蕩神馳。他像是飲下了濃醇的美酒,整個人都是微醉的醺然。


    「我們去煮宵夜?」


    二小姐精神振奮地點了點頭,立即就拉著他動身去廚房。


    她記得鬥櫥裏麵有不少的糯米粉,他們可以加糖進去搓些湯圓出來。


    她仍然是搞不定農家的土灶,不過謝齊越可以負責燒火,而她隻需要站在旁邊指揮就可以了。


    張大山和劉氏兩個人,這夜早早就迴了房間,但是卻是硬撐著沒有睡去。


    夫妻倆人按捺著等到了,謝家四房的其他人都睡下,四周的聲響全部安靜了下來,才輕手輕腳地摸出了房間。


    日間倆人在作坊外探頭探腦,想要窺探到泡菜製作的過程。


    結果還沒有看出些什麽,就被那個牙尖嘴利的小楊氏趕走,美其名曰是請他們到堂屋裏麵喝茶,實則是讓他們連作坊的邊兒都挨不著。他們夫妻此行除了想要,在謝永貴手中得到實質的好處,還滿打滿算著要把製作泡菜的方法學到手。


    大白菜誰不會種啊,隻要他們學會了製作泡菜,以後就是財源滾滾而來。


    夫妻倆人在晚飯後刻意地向張氏打聽,沒想到她半點有用的東西也沒有透露。


    竟然連娘家人也防著掖著,張大山和劉氏是非常不滿,心道不讓光明正大地看,難道他們不會偷偷摸摸地弄清楚麽?實際上他們是冤枉了張氏,泡菜的配方隻有二小姐才懂得,而且沒有她的增味劑,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同樣的味道的。


    所以夫妻倆人半夜三更的,向著作坊的方向摸了過去。


    作坊入夜後便會上鎖,雖然是有銅將軍把門,但是劉氏早早就趁著張氏沒有留意,從她的手中把鑰匙偷了過來。


    他們認定了隻要摸進作坊裏麵,就可以弄清楚製作泡菜的方法。


    到時候他們夫妻溜之大吉,謝永貴想要追究也沒有門路,而且大家到底還是親家,他總不可能為了這樣的小事就跟他們翻臉了。


    張大山和劉氏的想法非常美好,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剛踏進作坊就被撞見了。


    二小姐住在東邊的角落,而謝東昆和張氏,他們的屋子卻是在西邊。


    她跟謝齊越沒有點燈,坐在院子裏麵細聲慢語地聊天,他們夫妻倆人便沒有發現,這麽晚了竟然還有人沒有睡覺。她和謝齊越練習完說話,正要走出來煮宵夜,恰好就碰見了他們打開門鎖摸進了作坊裏麵。


    「是誰?」


    謝齊越大聲地喝問著。


    張大山和劉氏點著了油燈,為的是要看清楚原材料。


    如果是小偷不會如此光明正大,隻是這麽晚誰還會進作坊裏麵?


    「糟了。」


    張大山和劉氏立即,就把油燈吹滅了。


    他們暗暗地在心裏麵叫不妙,隻是行跡已經暴露,此刻再吹燈是太晚了。


    謝齊越大步地走上前來,伸手把虛掩著的門板推開,隻是裏麵黑黝黝的什麽也沒有看見。


    二小姐快手快腳地點了油燈過來,張大山和劉氏頓時間是無所遁形。


    不是他們不想要逃走啊,隻是謝齊越堵住了門口!


    他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抓了個現形,然後謝家四房的其他人都被驚醒了,全部人堵在了作坊的門外,用捉到了賊的目光上下地打量著他們。


    半夜三更不在床上,反而是摸進了作坊。


    不需要審問大家就可以猜出來,他們夫妻倆想要幹的是什麽事情。


    沒有想到他們好飯好菜地招待著,結果卻是捉了兩隻老鼠進米缸裏麵。張氏眼見自己的大哥大嫂作賊被抓了個正著,簡直是羞愧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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