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的萬韌話茬沒停下。


    “那份偽詔從沙丘到上郡要多久?那份偽詔達成它的目的後,消息傳迴沙丘又要多久?


    在這段時間裏,政變的三人將陛下駕崩的消息隱而不發,陛下也就一直沒有下葬。那時是夏天,陛下屍身的腐爛發臭了,他們就命令隨從官員每車都裝載一石鹹魚,‘以亂其臭’。


    扶蘇,你對皇帝陛下的能力如此信任,為什麽就不能給你的父親一些信任?


    李斯,你是真該死啊... ...”


    萬韌再度往嘴裏灌了一瓶逍遙丸。


    她知道,矯詔這件事若沒有李斯點頭,絕對辦不成。


    而李斯呢?


    他知道,罪臣李斯現在知道!


    李斯涕泗俱下,滿臉的鮮血與之混同,模糊他的麵容。


    他再一次將頭重重磕下,這一次叩首,他沒有再起身,久久維持著跪伏的姿勢。


    台下寂靜,嬴政這才垂眸,將目光施舍在昔日的心腹愛臣身上。


    他朝著身旁的醫侍招了招手。


    能留在嬴政身邊服侍的人,是絕不會有蠢貨的,醫侍瞬時領受上意。


    兩名醫侍向微微一禮,隨後便小步快走向李斯的方向去了。


    將李斯放平,兩名醫侍反複檢查過後這才恭敬地朝著嬴政複命。


    “稟陛下,李廷尉乃是氣血虧虛,驚悸過甚,此番是暫時陷入了昏厥。”


    嬴政將目光收迴,繼續看向天幕道:“將其收監,押後發落。”


    朝堂下,蒙毅出列拱手一禮,帶人將李斯架了下去。


    跟著一起走的,還有一名醫侍。


    說完那段話之後,萬韌沉吟了很久。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她已經要講不下去時,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課堂繼續。


    “胡亥上台後,第一件事就是帶著丞相李斯‘東行郡縣’。”


    萬韌嗤了一聲,評道:“東施效顰。”


    “第二件事,就是大規模的中高層人事調整。也是我們玩‘滅國遊戲’所采取的計策的大集成。”


    “胡亥擔憂‘大臣不服,官吏尚強,及諸公子必與我爭’,他素來倚仗趙高,於是趙高便為胡亥獻上了計策——


    《史記·秦始皇本紀》有載:今上出,不因此時案郡縣守尉有罪者誅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上生平所不可者。


    《史記·李斯列傳》有載:嚴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誅,至收族,滅大臣而遠骨肉;貧者富之,賤者貴之。盡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親信者近之。


    這是史書裏的記載。”


    萬韌聲音沉痛:“如此離譜的計策!但是胡亥同意了。


    在東巡期間,他大肆查究官員‘犯罪行為’,一查一個準,全都是株連的罪,凡是他想殺的,沒有一個能跑得掉。


    趙高也曾對胡亥說:‘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貴人也,積功勞世以相傳久矣。’


    胡亥殺就是這樣這樣一群人,也正是殺了他們,才讓秦帝國中央失去了對基層的控製力。


    而後,胡亥擢升的全是他的應聲蟲,或者說,全是趙高的親信。


    春秋戰國的禮崩樂壞,那算什麽呢?好歹上位的不全是沒腦子的人。


    胡亥上位後的大秦,才是真正的‘黃鍾毀棄,瓦缶雷鳴’。”


    此時的大秦,滿朝文武攥緊了雙拳,個個氣得麵紅耳赤。


    隻是猶不敢在嬴政麵前磨牙,於是個個的腮幫子都繃得死緊。


    趙高!!!


    “在此期間,李斯也曾多次進諫胡亥,但是反被胡亥威脅,最終隻能曲意阿順胡亥的心意,獻上胡亥想要的‘長享天下而無害’的方法,也即《行督責書》。


    裏麵所說的東西主要有兩條:


    一是‘深督輕罪’,即有一點錯就殺。


    二是摒棄‘儉節仁義之人、諫說論理之臣、烈士死節之行’,即官吏係統隻用壞人。


    胡亥采納了。


    ‘於是行督責益嚴,稅民深者為明吏。’


    秦法變了味道,不再是管理和維持秩序的工具,而是成了殺人的借口。


    秦吏也從基層管理者,淪喪成為了保住性命,對同類大開殺戒的惡魔。


    但凡人性未泯,隻有反秦一條路可以走。


    自‘中高層領導人盡除’之後,基層的秦吏也陸陸續續加入了反叛的隊伍。


    此時,大秦徹底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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