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恢複了原本的容貌,周時棠沒能找到墨旱蓮,便沒有繼續遮蓋,反正他們在這裏混熟了,也有一點武功傍身,不再像初來乍到那般害怕。


    又是一個月過去,京城的旨意傳來。


    周家人無罪釋放,隻是不得迴京,讓他們在嶺南找一個村子安定下來,不得離開嶺南一步。


    這個消息一出。


    周時棠興奮地蹦了起來,“啊啊啊啊!我們終於能離開這裏了嗎?真是太好了!我都要憋壞了!”


    天天幹活,她的蔥白手指變得粗糙不已,手上有了很多繭子。


    周時若一把抱住周時棠,眼睛紅了紅,“我們終於洗去罪名了,終於能離開這裏,我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下海抓蝦,我們離開這裏就能去了。”


    周時野激動,“去,必須去!我也要去抓蝦。”


    周硯呈端坐著,看著兒女們歡快的笑臉,他嚴肅的臉上也有了一點笑意。


    時清瀟趕緊去盤點銀子,他們半年省吃儉用,如今還剩下五兩銀子,省一省,還能再吃幾個月。


    周時棠看到母親在數銀子,湊過去笑道:“娘,我們離開這裏之後可以想辦法賺錢了,我們在這裏沒什麽賺錢的法子,離開之後就可以了,吃的穿的用的,我們都可以。”


    時清瀟笑著點點周時棠的額頭,“是,我們總不會把我們家寶貝糖糖餓死。”


    “我會刺繡,我可以做一些手帕賣去給那些千金小姐賺點錢,反正日子不會比現在還差了。”周時若笑著說道,“還好我曾經認真學了刺繡,如今也算是有一門可以養活自己的手藝。”


    周時牧說道:“我曾經碰到過一些進京趕考的舉人,他們家裏生活困難的時候便是給人抄書賺錢的,我也可以抄書賺錢補貼家裏。”


    周時野眼珠子轉了一圈,跟著點頭,“我也可以抄書,我的字可是練了十幾年的,肯定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他還可以偷偷寫話本子呢,就是不知道嶺南這邊流不流行話本子。


    周時棠見哥哥姐姐都說了各自賺錢的法子,她也滿臉笑容,“那我想辦法做一些吃的拿去賣。”


    賣給普通百姓賺不了什麽大錢,賣給那些大戶人家才能賺大錢,隻是她沒有背景,還是算了,她惹不起那些高官大戶。


    時清瀟聽著幾個兒女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的想法,眼中含淚,心中欣慰。


    孩子們都長大了,都可以獨當一麵了。


    李氏得知這個消息,她笑得瘋癲,滿屋子都是她的笑聲,“我終於熬到這一天了,我兒娶妻有望。”


    周明義聽到娶妻兩個字,眼神淡淡。


    周硯紹扶額,“你冷靜一些。”


    周汝善也很高興,忍不住嗚嗚嗚哭了起來,吃了這麽多苦頭,終於無罪釋放了。


    周老夫人起身走到屋外,獨自一人坐了好久好久。


    何懷榮聽到消息,拿上那瓶酒,與方大娘、何美麗一起來了周硯呈家。


    何懷榮拉著周硯呈的手,“周老弟,聽說你們一家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我今天舍命陪君子,我最後一點酒都拿來了,我們一起喝!”


    周硯呈也是滿眼不舍,他們家這半年也遇到過一些蠻不講理的人,何大哥都幫他們撅了迴去,那些人發現他與何大哥很熟,找麻煩的人漸漸少了。


    如今要離開這裏,他也很不舍。


    這一別,隻怕此生再無見麵的機會。


    何懷榮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把他舍不得喝的酒拿來喝了。


    酒再美,沒有與他一起喝的人,珍藏起來又有什麽意思?


    時清瀟進廚房做飯,方大娘進廚房幫忙,與時清瀟嘮嘮叨叨說了好久的話。


    何美麗左手抱著周時棠,右手抱著周時若,不舍地吸了吸鼻子,“我舍不得你們,可我也知道,你們離開這裏是好事,所以我真誠的祝願你們可以得償所願。”


    “你們記得要想我,我無法離開這裏,你們便帶著我那份好奇看遍外麵精彩的世界。”


    “對了,你們也無需送東西過來,我不想看到,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大逆不道偷偷跑出去。我認得鳳仙花了,我會自己采鳳仙花染指甲,染得漂漂亮亮的……”


    時清瀟做了一桌美食,滿滿當當的臘肉,吃個夠。


    第二日,周家人收拾行囊準備離開。


    蘇家人包袱款款來到周家。


    周時棠先是一愣,隨即高興起來,“蘇叔嬸嬸阿淮,你們是不是也可以離開這裏了?”


    蘇柏安點頭,“我要去漠北了。”


    他對皇帝有怨,可是百姓需要他,他也該迴到戰場去了。


    周硯呈抬眼,看著蘇柏安,眼神深沉。


    皇帝派蘇柏安去漠北,隻怕是漠北又亂了,然後京中又沒有拿得出手的將領。


    周時棠一愣。


    去漠北是要打仗的,她看向蘇淮禮,“阿淮,你也去嗎?”


    蘇淮禮搖頭,“我與母親迴京。”


    為質。


    以前也是這樣的,父親在漠北打仗,他和母親哥哥在京城生活,實則為質。


    隻是這一次不同,因為哥哥不在了。


    哥哥的屍體埋在流放的路上,墳頭草恐怕長得比他還高了,這次迴去肯定要把哥哥帶迴家的。


    周硯呈看著蘇柏安,鄭重行了一禮,儒雅的臉龐嚴肅,“你我的恩怨,以後便消了罷。”


    蘇柏安側身躲開,他知道周硯呈這個老匹夫是在感激他教糖糖武功,怒罵,“消不了,你別以為給我行個禮就能了卻你我的恩怨,不可能,我不接受,除非你活著迴京,別死在外頭了。”


    周硯呈無視蘇柏安的怒火,也不搭理他說的話,轉身對孩子們說道:“你們給你們的蘇叔磕個頭。”


    “撲通——”


    周時棠四個兄弟姐妹紛紛對著蘇柏安跪了下來,行了叩拜大禮。


    蘇柏安簡直要被周硯呈氣笑了,對著他陰陽怪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呢。”


    周硯呈淡聲說道:“你受得他們這個禮,雖然你沒有收糖糖為徒,但她的武功是你教的,給你磕個響頭而已,你害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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