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女子閨房,能讓外人進去已經很不錯了,對此潘承為也能理解,除了自己,就隻讓孫寧與兩名女衙役一起進去。知道來的地方是清一坊,潘承為特意帶了兩名女衙役,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聽潘承為點了上去的人,思一輕了一口氣,上去的男子不多,要是讓其餘衙役也上去,對自己的閨房四處亂搜,內心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幾位請跟我來。”思一轉身帶著一群人上了樓。


    “你們去搜搜,看能不能發現什麽。”上去以後,潘承為讓兩名女衙役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是,大人!”兩名衙役直接進了裏屋開始搜查。


    地上的褻衣,淩亂的床單,都表明了昨天夜裏這裏發生了什麽。


    鍾會則在外屋四處查看。


    “大人,還請見諒,連一杯熱茶都沒有。”思一主動對潘承為表達歉意。


    “沒事,沒事。”


    孫寧先看了看地上摔碎的茶杯,又拿起桌上兩個湯碗聞了聞,一個已經幹了,另一個裏麵裝了一大碗涼茶,但還是能聞出其中加了不少補藥,然後又推開窗戶查看了窗沿,甚至翻身而出上了屋頂細細檢查一遍。


    等孫寧迴來以後,思一問道,“這位孫將軍,不知你這樣裏裏外外看了一遍,發現什麽我們偷偷外出的痕跡沒有。”


    “哼。”


    孫寧並不搭理思一。


    “大人,您讓帶的人已經帶到了。”樓下傳來了手下的稟報之聲。


    潘承為走到窗邊朝下一看,一個年輕的丫環被衙役帶著來到了樓下門前,後麵還有幾個丫環端著一些清粥小菜。


    “讓他們上來吧,你們在下麵等著。”


    “是。”手下之人應了一聲,然後對其餘人說,“你們上去吧。”


    咚咚咚,從樓下傳來了幾人上樓的聲音,最先上來的就是前一晚為思一與東方送參湯的丫環,來了以後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一旁。其餘的人將桌上桌下簡單收拾了一下,擺了四副碗筷,端上了些日常早餐吃食就準備離去。


    “等等,將剛才桌上收拾的東西留下。”孫寧突然出聲。


    那些人看了看思一,思一點了點頭,她們將收拾好的碎了的茶杯、用過的碗、裝有隔夜茶水的茶壺等放在一旁,然後下了樓。


    噌的一聲,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孫寧拔出腰間的長劍,一劍抵在了那站在一旁等著問話的丫環頸邊,暴喝一聲,“說,昨晚你送湯來的時候是什麽時辰,屋裏有幾個人?”


    “大人饒命呀!”那丫環一下就被嚇軟跪在了地上,眼淚噗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昨晚我送參湯來的時候隻看到坊主與這位公子,其餘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說,什麽時候來的。”


    “大人饒命,我,我記不真切了,應該是在醜寅之間。”


    “說謊的話你知道後果嗎?”


    “我沒有說謊,大人,我沒有說謊,對了,廚房裏的人也可以證明的。大人不要殺我呀!”


    “孫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思一臉色冰冷,將已經被嚇得癱軟的丫環給扶了起來,抱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孫將軍,你剛才是?”潘承為也被剛才孫寧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孫寧半跪著向潘承為告罪,“抱歉大人,驚著您了。剛才我是為了避免她說謊,所以采用的問話手段有些過激,還請大人治罪。”


    “唿,原來如此,算了吧。”潘承為不可能為這點事真把孫寧怎麽樣,於是又對思一說道,“思一姑娘,這事要不就這樣算了吧,也沒對她造成什麽傷害。”


    被嚇哭的隻是一個丫環,在他們看來也就這樣,沒什麽大不了的!東方有些看不過去,想要出聲,但被思一瞟了一眼,也就忍住了。


    “那現在沒她什麽事了吧?她可以走了吧。”


    “請便。”


    思一繼續安慰著那丫環,親自將她送下了樓,又差人放了她幾天假好好休息休息,還給了十兩銀子以作補償。


    “怎麽,孫將軍,現在要不要把廚房裏的廚子也抓來,讓你用劍抵著問一問?”


    “算了,算了,這事孫將軍是有不對,但他也是為了鍾將軍的事著急了些。相關人員以後都由我京都衙門進行審問,其餘人不可再插手了,明白嗎。”這話潘承為就是說給孫寧聽的。


    “是。”孫寧也應了下來。


    “兩位大人來這麽早應該還沒用早飯吧,我讓人準備了點,一起吃吧。”


    思一向潘承為與孫寧發出邀請。潘承為倒是大大方方地與思一、東方坐一起吃了起來,邊吃邊誇讚味道不錯,孫寧站在一邊並未落座。


    吃得差不多了,在裏屋搜查的兩名女衙役出來了,向潘承為稟報,“大人,裏麵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床上還有些餘溫,我們還發現了落紅,看樣子兩人確實在這兒共度了一晚。”


    聽聞“落紅”二字,思一臉一下就紅了,東方也不作言語,潘承為也好說什麽,隻得轉問孫寧還有沒有什麽想調查的以化解尷尬,如若沒有的話就準備先離開這。


    “沒了,大人。”


    “好,那我們先出去再說。”


    一行人就這樣又下樓了。


    “現在怎麽辦?大人?”


    “來人呀,將這棟房子給我封了,案子沒結束之前不準任何人進出。”


    “是,大人!”當即有衙役上前貼了封條。


    說完潘承為轉頭對思一抱歉一笑,“思一姑娘還請見諒,這是朝廷的規矩,等事情了了我會讓人來解除封條的。”


    “明白,大人辦案要緊,我也希望能早日抓到殺害鍾將軍的兇手,為我洗脫嫌疑。”


    “嗯嗯,對了,這幾日裏你們兩人還請不要離開此地,我可能隨時傳喚你們。還有一些其餘相關人等,也請思一姑娘你看管好。”


    “好的。”


    潘承為再次與孫寧確認沒什麽事了就離開了清一坊,前去左都將軍府中勘察。


    等他們走後,思一帶著東方來到另一座小院,布置得十分賞心悅目,裏麵有三四棟房屋,進了其中一棟東方問道,“思一,這才是你平日裏住的地方吧?”


    “哦?你怎麽看出來的?”


    “看這裏的布置,這裏的日常用度之物,我實在想不出,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住在這兒。”


    “哈哈哈,公子慧眼。”


    “那這樣的話,昨日裏住的地方是你特意安排的?包括讓人煮參湯,並讓其餘人聽到的事也是刻意為之?”


    “不錯。”


    “不過有一點我沒有想通。”


    “時辰的問題對吧?”


    “對,我們到將軍府的時候應該才醜時吧,迴來也不過寅時。但今日聽他們所說,鍾會死於醜寅之間,這不對吧。”


    “公子你怎麽看呢?”


    東方搖了搖頭著實沒想明白,人死之後會迅速變得僵硬,慢慢地也會起屍斑,仵作一看一摸大概就能判斷出死亡時間。


    “我下的藥可不止是春藥,讓屍體慢一點變硬,晚點產生屍斑也是能做到的。”


    “那你就不怕驗屍給驗出來?”


    “驗出來?驗出來什麽?春藥又不是毒藥,有些有錢人家用此助興也不是什麽秘密。”思一說得很在理,東方也無法反駁。


    “關於你那丫環......”


    “唉,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又能怎麽樣呢?這天下的人就是不平等的,有些人受了委屈隻能忍著,不會有人給他出頭,也不會有人認為那是不對的,甚至連那些人自己都不認為有什麽問題。我能做的,也隻有盡量彌補一些了。”


    這個並不讓人開心的話題思一不想深入下去。


    東方也聽出來了思一不想聊這個話題,也順著她的心意隨意聊了些其餘的事,心情好了不少。


    “那現在我們幹嘛?就幹等著?”


    “唉,這也是沒法的事,要委屈你在我這兒多住幾日了。”思一說著要東方委屈一二,但看樣子她可高興得很。


    潘承為也說了讓最近不要離去,東方也不想直接與天都城衙門直衝突,隻得住在此處靜等,好在思一老實了不少,沒再對東方做出下藥一類的舉動,隻是安排了一間旁屋給東方,安靜等待。沒兩天,京都衙門裏就有人前來傳喚東方與思一,讓次日一早前去衙門受審。


    第二天一早,東方思一與清一坊中相關之人一並去了衙門。那日見過的孫寧等人已經早早地在堂上等著了。不一會,潘承為身著官服上了堂,與他一起的還有另一身著官服之人,不過看潘承為對那人的態度,品階應該不低。


    那人是朝廷派來人督審之人,左都將軍被人殺害,本身就是件大事,而且還是在天都城被人殺的,無異於掃了朝廷的麵子,朝廷派人前來督審也是合理的。


    除了這些人,還有兩人格外引人注目,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了督審之人身後,雖然隻是身著普通待衛服飾,但絕對不是一般人,上堂之後那兩人目光就一直鎖定在東方身上。東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兩人與他一樣,都是禦空之人!


    應該是孫寧等人告訴了衙門,自己有禦空修為,萬一自己真是兇手,憑京都衙門的衙役,可奈何不了自己。所以給朝廷上報鍾會被殺之事時,也順帶說了東方的事,上麵就派了兩位禦空高手前來鎮場,東方想著還真看得起自己!不過並不擔心,本就不準備動手,有何擔心的?


    升堂之後,先由仵作與勘察的衙役稟明了調查結果,鍾會體內並未發現中毒的跡象,直接死因是被人單手捏斷脖子而亡。門窗沒有被人破壞的痕跡,屋裏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初步判斷應該是鍾會認識的人下手,鍾會對這人並無防備。至於被害的時間,應該是在醜寅交接之際。


    鍾會死後屍體並未被人搬動,屋裏屋外沒有留下任何兇手的痕跡,要嘛出手之人下手十分幹淨利落,要嘛就是事後刻意收拾了現場。


    經過詢問府中丫環,最後見到鍾會的時候應該剛過醜時,更加證明了鍾會被害的時間,鍾會看著與往常一樣並無異樣,他說要休息後就再也沒有人前去打擾。


    向負責左都將軍府守衛巡邏之人了解,當天夜裏巡邏並未發現異常,至於鍾會房屋那邊的情況則是不太清楚。因為那天鍾會撤了他住的地方附近的巡邏之人與暗哨,想著府外與府裏整體的巡邏力量並未減弱多少,也就沒過多追問原因,聽令執行就是。


    衙門裏將左都將軍府內所有人都盤問過一次,並未發現什麽可疑人物。


    聽完這些,潘承為判斷,鍾會那天晚上應該是約見了什麽人,還是他認識的人,但又不想讓其餘人知道是什麽人,所以才將住所四周的巡邏之人給撤了。


    沒有動府外與府裏其餘地方的巡邏、暗哨,也沒有人發現有人闖進了將軍府,說明這人身手應該不錯,能輕易去到鍾會房中。但即便鍾會知道此人身手了得,也願意如此行事,隻能說明,他對此人很是信任。


    督審之人聽完潘承為的話,也點了點頭,此番推斷並無不合理之處。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東方與思一的嫌疑就完全解除了,孫寧可就不幹了,當即要反駁,“大人...”


    “孫將軍稍安勿躁,聽我說完。”


    接著潘承為又說了另一種可能,“鍾將軍隻是這樣被人殺了。但還有另一種可能。”


    “鍾將軍被害那晚確要見什麽人,而且是他極為信任之人,那麽也可以推斷,那人殺害鍾將軍的可能性其實並不大。兇手另有其人,隻是說來湊巧,時間正好趕在一起了。如若是這種情況的話,兇手的範圍就極大了,鍾將軍一生爭戰無數,為國為民立下汗馬功勞,想要殺他的人也不在少數。”


    聽完潘承為所說,孫寧這才安定了下來,在他看來兇手就是東方與思一。


    “無論哪一種情況,兇手修為都不低。悄無聲息地潛入將軍府,單手掐斷人的脖子,一招致命連常年征戰沙場的鍾將軍都沒有一絲反抗之力,不可能是一般人物。”潘承為這句話大家都認同。


    “傳左都將軍府的管家上堂來。”


    一會,衙役就帶著一中年男人上了堂。那人上堂之後立即跪了下來,“小人左都將軍府管家,拜見各位大人。”


    “起來說話。”


    “謝大人!”


    “本官問你,鍾將軍受害前幾日,可有什麽可疑之人或平日不常來之人登門拜訪?”


    “迴大人的話,平日裏來府中見將軍的多是軍旅中人,並無可疑之人。這是府中前幾日記載的訪客名單,最後一頁之人還沒來得及上門拜訪,將軍就被害了。”那中年男人說著呈上了一本簿子。


    潘承為翻看了下,上麵詳細記載了上門拜訪之人的姓名,職務,事由及時間,確實沒什麽可疑的地方。提前約著還未來得及拜訪之人也是些軍旅之人。


    看來,從這兒是查不出什麽關於可能存在的鍾會見的神秘人物的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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