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端起酒來遙相舉杯向鍾會示意,鍾會正好也看到了東方,也舉起杯來,兩人各自輕泯一口。明麵上兩人之間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在這樣的場合自是要給麵子的。


    除了鍾會,另一個東方認識的人就是尹墨白了,思一應該不會給尹墨白發請柬,要發也是給尹衝發,但這樣的場合思一肯定不會明目張膽地邀請尹衝,兩人雖是知己之交,但在這種場合出現就很容易讓人誤解了。


    東方與遙敬了尹墨白一杯酒,可惜尹墨白並不領情,直接就無視了。


    東方隻得笑著自飲了,“唉,看來還是有心節呀。”


    這話尹墨白是沒聽到,否則的話不知道又得氣成什麽樣子。挨打的又不是東方,當然說得輕巧。


    在場的其餘人有的三三兩兩地與身邊的人閑聊起來,熟絡熟絡,能來的都不是普通人,多加結識並無壞處。也有不搭理任何人獨立一人呆坐在那兒的。還有一些聚在一起談笑有聲,一看就知道是平日裏相識之人。


    “諸位,我家坊主片刻之後將臨,還請各位落座稍等。”一個還未長開的小丫頭進了大堂,向所有人說道。


    在場之人不少在外麵都是唿風喚雨之輩,對方隻讓一個小丫頭來傳話有些無禮,不過既然接受了清一坊的邀請,還是壓著性子聽從對方安排。在這種場合,誰在這兒砸的場子,非但不會有人認為他厲害,反而是大大的丟人。在場的人都是些有臉麵的人,在這些人麵前對主人家發飆,可是嚴重有損家風家德。


    不一會,一道倩影從大堂外走了進來,經過精心打扮的思一今天格外誘人,又重新恢複了魅惑眾生的姿態,再也不見前幾日與東方一起時的清純可人。


    思一一出場就讓不少人失了神,看呆了!


    “居然是她!”


    見到思一後,鍾會是少數沒失神的人之一,思一帶給他的震驚遠多於驚豔,原來思一就是那清一坊坊主!


    思一緩慢前行,一邊走一邊對兩旁的賓客微笑示意,走過東方的時候也如同對其餘人一樣微笑著一略而過,如同不認識一般,反倒是對鍾會,思一笑得更燦爛了些,還點頭打了個招唿,這讓鍾會心中暗爽,遐想無邊。


    “莫不是她不好意思來我府上,準備借這清檀煮酒的機會將我招為入幕之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想借場上其餘人的手報複自己。不過從來沒聽說過清檀煮酒喝的是苦酒。”


    不過除了這兩種可能,鍾會想不到清一坊還有什麽理由給他發請柬。


    思一坐上了最上座,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她,思一正式開口,“小女子思一先行謝過各位願施薄麵,大駕光臨,在此我先敬各位一杯。”


    說完思一端起酒杯環敬眾人,半遮著先幹為敬。場上的人也紛紛迴敬。


    “今日邀請各位來參加清檀煮酒,以談文論武會友,小女子先為各位獻彈一曲以起興,如有汙了各位清耳的一會還請多多包涵。”


    思一說完就有婢女送上古琴,思一玉指輕撥,立即就有悠揚之聲傳出。


    琴好、曲好、人更好!


    一曲彈盡,餘音繞梁,眾人聽得是如癡如醉,良久才有人醒了過來,拍手稱讚,緊接著其餘從曲中醒過來的人也跟著拍手讚賞,單就這一手琴藝,就讓人歎為觀止了。


    “很高興各位喜歡,那麽,下麵我就要送出第一杯清檀酒了,不知道我有幸為哪位公子獻上。”


    說完思一從她桌上右手邊正溫著的酒壺裏倒出了第一杯酒,溫酒用的特製爐下正升著小火,一旁放著十個空著的金杯,看來,今夜思一是要送出十杯清檀酒了。


    有第一次聽說清檀煮酒的人,一開始就沒明白為何叫清檀煮酒,現在聽思一一說,有些明白了,這清檀煮酒說的應該就是這清檀酒了。


    其實這種理解對了一半,這酒叫清檀酒不錯,但清檀煮酒之所以叫清檀煮酒,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溫酒所燒的細木不是普通木材,而是一種叫清檀的檀木。


    檀木本就名貴,寸金寸木,而清檀是一種更為少見更為金貴的檀木,把它當柴給燒了來溫酒,可不是一般奢侈。


    清檀燃燒以後會產生一種很奇特的香味,讓人聞之心神俱悅,對於光陰流逝的感知都會變慢,而清一坊用特製的爵與酒壺溫酒,能將清檀燃燒產生的奇特香味融入酒中,讓人不止能聞到清檀香味,更能品到清檀香味,一杯下肚,直叫人忘卻人間煩惱無數,勝似天上神仙幾許。


    “不知,可有哪位聽出了,剛才小女子所彈的曲子是何曲?”


    場上確有不少愛琴之人,剛才聽了思一一曲,琴聲悠悠撩人心神,餘音不絕繞耳不散,琴一定是好琴!所以要是問思一所用之琴為何琴,也許還能猜一猜,可要說這曲子嘛,還真沒聽出來是什麽曲。


    不過不知道也不代表不能迴答,當即就有人向思一施禮說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有幾迴聞。那一定是思一仙子所作之曲,帶入凡間讓我們一飽耳福的了。”


    “公子高抬了,我平生要是能寫出如此的琴曲,就是死了也值了。可惜我深知自己才疏學淺,這一輩子怕是難以寫出這樣的曲子了。”思一舉起左手邊的酒杯敬了那人一杯,那人也拿起桌上的酒共飲。


    見取巧不行,其餘不知道的人也就不願胡亂猜測了,以免丟人現眼。東方也在腦海裏想著,這曲風有些熟悉,但作此曲風之人留世之曲中並無這一曲呀。


    “唉,難不成,此等天下絕曲就觀覓知音了嗎?”思一麵帶憂愁,讓人看了難免心生難過。


    “此曲,莫不是古賢燕卿散人的夜遊空歌。”


    突然有人出聲猜測,所有人都看了過去,是一天都城內有些聲望的人都認識的人。


    “公子就是天都城內有琴癡之稱的風胡公子吧,對於琴曲見識果然非凡,看來這杯酒是公子您的了。”


    “僥幸猜對了而已,隻是聽此琴風熟悉,猜測應該是燕卿散人的,他留世的琴曲我都會,既然有我未曾聽聞的,多半就是失傳的的那幾道琴曲之一了,聽此曲時,我若遊魚於星月間翱翔,也就猜了一猜。僥幸僥幸!”


    東方也暗自點了點頭,這琴風確實如他所想,是燕卿散人的曲風,他也聽出了不是燕卿散人留世的曲子,隻是無法確定是失傳的夜遊空歌還是水雲曲。


    思一端起那杯清檀酒,來到風胡公子身前,雙手遞上,風胡公子也起了身雙手接過一飲而盡。


    “公子,此琴譜就在我清一坊內,明日公子可來我坊中一觀。”


    “真的?那在下感激不盡!”


    一杯清檀酒沒讓風胡公子多少激動,但聽說夜遊空歌的琴譜在這能讓他一觀,他立即就興奮了起來,連向思一致謝。


    “公子果真愛琴之人,燕卿散人的夜遊空歌交給你也算是適得其所。”


    接著,思一迴去後又猜人拿出一幅畫向眾人展示,直說這畫是她所作,讓眾人說說能在畫中看出什麽。


    這次最近天都城內風頭正盛時,傳說連官中畫師都來向他請教的那人沒能猜出來,反而是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看出了畫中之意,得了第二杯清檀酒。


    這場清檀煮酒結束以後,那不起眼的普通人應該會立即成為不少家族的座上賓吧。


    清檀煮酒對於普通人,就是龍門,無論你是否有那個心意,隻要路過了就能遊魚化龍。


    後麵思一又出了書、棋二道考量在座之人,分別又有人得了第三、四杯清檀酒。


    第五杯思一倒好以後卻是沒有出題,而是直接端著走了一人,雙手遞上。


    無論是被獻酒之人還是其餘人都不知道這是何意,立即就有人出聲了,“思一姑娘,這次的題目你可是還沒出呢,怎麽就能確定這杯酒是他的,不是我們的呢?”


    “對呀,思一姑娘,你可不能見他生得俊俏就偏袒他喲。就算這一局是比誰生得好看,那位公子也不一定說穩贏吧。”


    “我既然邀請諸位來我清一坊煮酒,做事自然不會有失公允,這酒我是敬給現在場上修為最高之人,那自然是這位公子了。”


    “此言差矣!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與人交手誰知道他是不是第一。”


    “對,對!有本事的話出來露兩手,我雖不才願先來領教公子的手段。”


    今日來的人確實有很多人都有修為在身,所以思一直接說某人修為最為高深,難免有人不服想要挑戰。


    “各位請聽我說!”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壓住了所有人的聲音。循聲而去,出聲之人正是鍾會。


    “鍾將軍,你是不是也不服?你是軍中猛將,我看那人文弱得很,估計真要交手,他在你手下都走不了幾招。”


    鍾會搖了搖頭,“不,我想說的是。我可以作證,這位公子是在場之中修為最高之人。”


    “你憑什麽這麽說?你與他交過手?”


    “我沒與他交過手,與他交手的話我恐怕難敵一招。”


    “那你有什麽證據說他最強?”


    “因為前幾日我請他到過我軍中闖陣,那位公子以單手之力抵住了我軍中攻城巨弩之力。”


    聽鍾會說完,所有人都呆住了!


    以單手之力抵擋攻城巨弩,這人得有多大的力氣?不,不是氣力!這人得有多高的修為!


    “如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公子應該是禦空境。”


    鍾會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這話一說,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在場之人虛神境可能有,可禦空境應該就隻有他一人了。


    不錯,這人不是別人,就是東方!


    “公子,請!”


    思一端著酒杯看著東方,眼睛俏皮地眨了兩眨,對他顯露出往日的麵目。


    看來這杯酒是躲不過了,總不能讓思一一直這樣等著吧,就在東方準備接過來的時候,有人出聲了。


    “等一等,這位公子恐怕還是得露兩手才能讓在座之人信服吧。畢竟鍾將軍也隻是猜測。”還是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不想接的時候,別人怎麽質疑東方都不介意,不過東方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接過來這杯酒,那麽別人的反對在他眼中就沒有意義了。


    沒有理會那人的置疑,東方接過思一的酒一飲而盡,隻讓剛才說話的人臉上盡是尷尬。不過為了不讓思一難堪,東方動用修為直接飄了起來,這可是禦空境最顯著的特征,東方顯露這一手之後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再說什麽。要是惹惱了他,動動手指就能讓自己喪命吧。


    東方重新落座以後,臉色就變得怪怪的,滿眼疑惑地看了看思一,又看了看桌上的空酒杯。


    “公子還請好好迴味這杯酒。”


    思一笑得有些壞,然後迴到了自己的位置。


    東方這杯酒與前麵幾人喝的酒肯定不一樣,因為酒裏下了藥!


    其餘人喝了的話一定會有所反應,但目前看來他們都沒事,隻有他有事。喝下這杯酒的東方氣血有些翻湧,心跳加快了不少,體內脈息不再平穩,東方努力壓製藥性,想要重新恢複平常狀態。


    禦空境高手,普通的毒藥對於他們是沒用的,但這次思一下的藥是春藥,還是很烈的春藥,就算東方是禦空高手,也有些招架不住!


    “這位公子酒量可不太好,怎麽才喝了一杯,臉就有些紅了。”


    “這你就說錯了,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也不看是誰斟的酒。”


    “哈哈哈哈。”


    調侃完東方,清檀煮酒繼續,有人這就開始對思一埋怨起來了,“思一坊主,這十杯清檀酒可是已經送出五杯了,都是坊主你出題考究定的人。要是坊主心中早就定好了題目,那不是早就確實了哪些人有可能喝到這清檀酒,對於其餘人來說,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有人說出這話思一並不生氣,思一帶著歉意對他笑了笑說,“這位貴客說得對,要是一直由我決定這清檀酒該送給誰的話,是有些不公。所以,剩下的五杯酒,就由大家來決定誰來喝了。”


    “讓我們決定?我相信可能的話大家都會讓自己來喝吧,這樣最終誰都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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