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裏飛飛停停,連夜趕路,就算是東方也有點累了。


    過了起初的新鮮感,雲遠也感到有些無聊了。隻得專心練氣適應天上的光景。


    周圍的白雲都是一樣的,天空也總是藍藍的,大地上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快到了!”東方提醒了句。


    剛過第五日的清晨。


    雲遠這才打量了起來。


    看起來不遠的腳下有一座城,不大。


    城外不太遠的地方有一條河,也不大。


    小河圍著一座滿是竹林的山,不高。


    東方帶著雲遠飛到了河邊,竹山三麵臨河,河上有一座石橋連接著竹山與河的這邊。


    “走吧,這就是書院了。”等到東方開了口雲遠才確認這就是書院。


    這與自己想象中的差別有點大呀。


    大夏唯一的書院不是應該很氣派嗎?


    早就知道書院是在山上,可這山不是在一座雄偉的大城裏嗎?就算不是那也應該是座雄山吧。


    怎麽也不會是這麽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吧。


    “怎麽?有些失望?”東方看了看雲遠。


    本來想說沒有的,最終還是說出了本意,委婉些而已。


    “與之前想的有點不一樣。”


    “不是有點不一樣吧,是差距有點大吧,哈哈!”東方大笑道。


    被看穿的雲遠撓了撓頭。


    “我們稍等一會再進去。”東方突然又止住了雲遠。


    在沒人的地方東方換了身新衣。


    白衣墨紋,長發綸巾,長劍傍身。配上東方本就好看的皮囊,隻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風流!


    “走吧,可以進去了。”東方吸了口氣定了定神,仿佛是要見什麽重要的人一樣。


    “東方,東方,你這是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這麽長時間沒迴書院了,整理下衣冠怎麽了,知道什麽叫衣錦還鄉不?”


    一聽就是假的,東方以前還說過看不上那種動不動就把劍挎在腰間顯擺的讀書人呢,裝模作樣。


    “走吧,走吧,一會有驚喜給你的。”


    東方迴頭過又催促了下雲遠,臉上一副有好戲看的樣子。


    雲遠不知道,再灑脫的東方,也有心上人。


    兩人並排著上了橋,很普通的石橋。


    書院渾身都透露著普普通通的氣息。


    石橋下的河水靜靜地流著,沒有一絲聲響,橋對麵的河岸上長滿了綠盈盈的青草。


    草地臨近山腳的位置立著書院的牌樓,“觀道書院”幾個字躍然於上,普通得不能普通的字跡。


    “走吧,過了書院牌樓就算進了書院了。”東方刻意慢了半步,讓雲遠走到了前麵。


    雲遠望著牌樓上的牌匾走了過去,透過牌匾的大門都能看清山路的小路了,可山上一點人聲都沒有。


    一步跨過牌樓,眼前景色煥然一新!


    映入眼簾的哪兒還是在門外看到的那不起眼的小山。


    一座比那小山高幾十倍的雄山立在身前,就連與山腳之間的距離也變遠了幾十倍。


    山間錯落地分布著一座座不知道有什麽用的建築,隱隱約約能聽到山上傳來的讀書聲,似乎還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東方一臉笑容地拍了拍雲遠的肩膀,“怎麽停住了?走呀。”


    “這是怎麽迴事,剛才看到的明明不是這樣的。”東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雲遠才從驚詫中迴過神來。


    “邊走邊說。”東方指了指山門的位置。


    “你知道,這書院是一位天上人的飛升之地。不管在哪兒,天上人的飛升之地在其飛升後都會聚集大量天地間的氣運,使那兒成為一塊福地。”


    “有些福地在深山老林等人跡罕至之處,沒人發現的話,要嘛被山靈精怪所占,成為山靈精怪的聚集地,甚至於發展成為妖城,現在的妖城有些就是這麽產生的。”


    “或者就是隨著光陰長河的衝刷,氣運慢慢消散,迴歸於天地間。”


    “但是,隻要被人發現的話都會被人占據,成為自己門派的一部分或者發展出一個新的門派。當然這也得看飛升之人的飛升之道,飛升之道越強,飛升地的氣運就越濃。”


    “當初在這飛升的道人隻能算是一普通的飛升之人,聚集的氣運不算濃烈,加之道人的好友也是當世高人名家,所以沒有什麽大的門派前來搶奪。”


    “再後來,院主占據了這兒之後,成立了書院,布了護院大陣,一來可以遮蔽書院真身;二來可以護院保護院中之人周全;三來可以通過大陣以眾多讀書人的書生氣溫養本地氣遠,不至於有一天消散一空。”


    “現在,這已然是塊福地秘境了。”


    雲遠大概聽懂了什麽意思,總之,這是個好地方!


    難怪進了牌樓大門,不止是眼前景色不一樣了,連周遭的氣息也感覺不一樣了,開始沒察覺,聽東方說完才發現,那應該就是所謂的氣運了吧。


    進了這兒,就如同鳥飛上了天,魚遊進了水一樣。


    雲遠沒有察覺到的是,出村時讓帶身上的平安符消散於空,不止是他的,東方的也是。


    東方知道,進了書院, 就不用院主的平安符保平安了。


    “東方師兄,一年多了,你總算迴來!”


    “東方師兄,你總算迴來了,去哪兒了呀?都這麽久沒迴來了。”


    臨近山門的時候,有幾個年輕男女奔了過來。


    雲遠的第一反應是:怎麽會有女的在學院,看打扮還是讀書人?就連止學學院也是沒有女書生的。


    難怪陳先生進了村會挨家挨戶勸人送女孩去學塾,所來書院本就有。


    “東方師兄,這是誰呀?”來人看到了東方,自然也看到了東方身邊跟著的黑臉小孩。


    一小群人目光都轉向了雲遠,看得雲遠怪不好意思的。


    其實雲遠不黑的,雖說趕了一年路風吹雨打,可也沒變黑多少,至少比牛毅好多了。


    可與眼前的這些人一比,和東方一比,就差遠了,確實顯黑。


    雲遠也沒想通,為什麽同樣一路下來,東方沒什麽變化。


    “好了,好了,不要看了。他叫雲遠,是雲安的弟弟,也是我家先生在外收的學生,我這次出門就是帶他迴來的,以後你們可得照顧著點,不準欺負他。”


    快到書院的時候,雲遠心裏就惦記著自己的兄長,總算可以見到了,可現在還不是立即問自己兄長的時候。


    “放心吧,東方師兄,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小師弟的。”對麵立即就有人笑嘻嘻地迴了一句。


    東方介紹完雲遠,雲遠立即就理了理衣服,向對麵的人行了一禮,問好道,“各位師兄師姐好。”


    “啊呸。”沒等雲遠說完,東方就呸了一聲,“才說了不準欺負他,你們就這樣。你們得叫他師兄。”


    說完又轉頭對雲遠說,“別聽他們亂稱唿,他們都是你師弟師妹,你才是師兄。”


    這一下反倒弄得雲遠不知所措,一臉尷尬。


    自己年齡這麽小,要一群比自己大的人叫自己師兄,自己叫對方師弟師妹。


    “哈哈哈哈”一群年輕人見雲遠的窘樣大笑了起來。


    “走吧,走吧,邊走邊說。”


    走近山門才發現,山前的牌樓上也有四個大字,可雲遠一個都不認識。


    “這才是我們書院的牌匾,‘觀道書院’,怎麽樣,是不是看不明白呀?”


    雲遠又隻得撓了撓自己的小腦袋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用不好意思,其實我們也不認識。這是院主的字,說是‘觀道書院’幾個字,也不知道院主是從哪兒學的這種見都沒見過的字。”一起的年輕人幫忙解釋道。


    “那是你們不認識,我就認識,看看看,這四個字寫得多麽龍飛鳳舞、意氣風發!”


    東方似乎是在拍馬屁。


    “不是院主這樣的天地奇材誰又能寫出這樣的字,你們要多多學習,免得成為不識字的文盲。”


    東方就是在拍馬屁!


    一路向山上走,雲遠才了解到,書院師兄師弟的稱唿不是以年齡來分的,也不是按入學先後來分的,而是以自家先生的地位來分的。


    陳先生在書院裏地位很高,所以大多數人見了陳先生的弟子都得叫師兄師姐。


    書院裏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家先生,很多隻是來這求學的,書院和外麵的學院一樣,每日裏會有先生授課,沒有自家先生的人也能於此求學。


    隻是,沒有自家先生的書生隻是書院的普通讀書人,見了其餘有自家先生的人,都得叫師兄師姐。


    不過看這些人和東方有說有笑,一點大小主次之分都沒有,這師兄師姐師弟師妹之分也在書院也隻是個稱唿而已,並沒有什麽實際的意義。


    一路上雲遠聽得多,說得少,問得更少。


    路上迎麵有一書童走來,在東方麵前行了一禮,東方也迴了一禮。


    “東方師兄,院主讓你去見他。”


    “嗯,我知道了。”


    “東方師兄,院主找你的話我們就不陪你上山了。”


    其餘一起上山的師弟師妹們聽到院主有事找東方,自然不會繼續纏著東方。


    人散了後東方帶著雲遠繼續上山,山很高,要是走到山頂的話,不知又得走幾天。


    與此同時,夏國京城皇宮裏,一身穿便服的青年人手裏撚著一張小紙條,是山神傳來的。


    “哦,北方出來的人嗎?”青年人低聲呢喃,不遠處跟著的一群仆人個個低頭,仿佛什麽也沒聽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上一見這個小孩。”


    在宮裏,聽得多了可不容易活下去,眼前之人便是夏國之主,夏鎮!誰也沒想到一國之主如此年輕。


    書院這邊,東方看著也沒有帶著雲遠飛上去的意思,難道就這樣又一路走上去?在自家地盤飛掠而上沒什麽失禮吧。


    好在沒讓雲遠思考太久。


    半路上一處崖邊小亭裏,一位白發灰衣之人負手而立,背對著上山大路。


    東方帶著雲遠走去。


    “見過院主。”難得地東方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


    雲遠和東方一起過去的時候就有感覺,那白發灰衣之人就是院主。


    雲遠跟著東方行了一禮。


    那白發之人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轉身。


    “一路可還順利?”


    聽這聲音並不蒼老,甚至於是很年輕,比陳先生還年輕一點。


    “還算順利。就是在麓山遇到點事,不知道會不會對書院有什麽。”


    東方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點麓山的事。


    還是有點擔心的,不知道大夏的態度會是怎麽樣。現在禮廟的人應該已經收到麓山山神的消息了。


    兩人一路身上攜帶著院主親手寫的平安符,很多事院主應該知道。


    “小嚴怎麽樣?”


    這小嚴指的就是麓山山神了,在這大夏,估計也隻有院主敢這麽稱唿鎮山山神了。


    院主一點都不擔心大夏的問題,而是問了問麓山山神。


    東方做為陳先生的學生,自然是知道麓山山神名諱的。


    “麓山山神過得很好,神靈氣息越來越濃厚了,修為也越來越高了。隻是門下的人也開始雜亂了起來。”


    在院主麵前,東方對麓山山神還算尊敬,沒像在山腳的山神廟那樣,也沒像才見到他時一樣。


    “嗯。”院主點了點頭,“那他書讀得怎麽樣了?”


    東方完全沒想到院主會問這個問題。


    “呃,大概不錯吧,這點學生沒問,不過住的地方還是有些新書的。”東方隻得如實告之。


    就在雲遠以為院主不會問自己什麽的時候,院主轉過了身來,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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