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夕染,他將她從袖子裏拿出來,就見她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


    他剛要問話,一道暗流突然席卷過來,將手中的小人兒給卷走了,他瞬間睚眥欲裂,衝著那道亂流衝過去。


    強大的靈力衝天而起,空間隧道一下子破裂,墨遲放棄了莫臨淵的身體,追著夕染而去,隧道裏的人被卷向了未知的旅途。


    -


    破舊的小床上躺著一個小女童,她瘦得皮包骨頭,眼窩深深地凹下去,青色的筋看得一清二楚。


    過了一會,床上的人睜開眼睛,目光茫然的在房間裏看了一圈。


    房間看著十分破敗,到處都是腐朽的痕跡,風吹過,門窗都嘎吱嘎吱的做響。


    她身上蓋著一床潮濕發黴的被子,一點都不保暖,還容易感染風寒。


    房間正對門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放了一個水壺和一個杯子。


    小女童掀開被子,躡手躡腳的從床上下來。


    她身量不高,看著大概也就三四歲的樣子,床離地麵有些高,她下來的時候差點摔到地上。


    下到地上,她拿著擺在床邊的破棉布鞋穿上,走到桌邊喝水。


    費力的爬到椅子上,她提著水壺,晃了一下,水壺空空如也。


    小女童揉了一下太陽穴的位置,腦海裏劃過不少的畫麵,她的頭更疼了。


    擰著眉頭走到床頭,抽了放在床頭的衣服,她一件一件的穿上。


    身上沒有什麽力氣,她穿得很慢。


    衣服好不容易穿好了,聽到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麵推開,她迴過頭看過去。


    一個看著麵黃肌瘦的婦人走了進來,她看著比小女童還要瘦許多,手裏拿著掃帚簸箕,走路的時候右腳有些跛。


    腳步一深一淺的走進來,看到小女童,她走過去將人抱了起來,“蓮華,怎麽自己就起來了,感覺身體怎麽樣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叫蓮華的小女童偏著頭看著婦人,像是在想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她仍然呆呆的站著,對婦人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昨天出了一身大汗,要不要喝點水?娘去給你倒。”婦人說著,抱著蓮華出了房間,去到右邊側麵的一個小屋子。


    屋子裏堆滿了擺放整齊的柴禾,泥巴砌的灶台上一口大黑鍋,鍋上蓋了一個蓋子。


    蓮華的娘將小蓮華放在一邊,伸手去打開了蓋子,拿著舀水的半邊葫蘆在鍋裏舀了一點水出來。


    她將葫蘆瓢湊到麵前吹了吹,才放在蓮華麵前。


    小蓮華低著頭,慢慢的喝著,喝完水以後,蓮華娘又在鍋的另一邊摸出小半個饅頭,放在蓮華的手上,“蓮華,你在這烤火吃饅頭,別亂動廚房裏的東西,娘去把家裏的地掃一下。”


    小蓮華抱著饅頭,呆呆的現在灶火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蓮華娘似乎早就習慣她這個樣子,轉身一瘸一拐的出去。


    蓮華搬了一個小矮板凳,坐在爐灶邊上,鍋下的火沒有燒得很旺,隻帶了些微的溫度。


    她拿著饅頭看了好一會,這才動作帶點僵硬的放在嘴邊,慢慢的吃。


    腦袋裏麵像在唱大戲一樣,被吵得嗡嗡作響,她吃下去的饅頭又差點吐了出來。


    胃裏麵翻江倒海,她努力的將饅頭咽下去,又想喝水,蓮華娘沒有在邊上,她自己又拿不到,於是她看著明明滅滅的碳火發呆。


    一整天,她都是這樣,對外界的反應極其遲緩,甚至沒有反應。


    蓮華娘一直都沒有進廚房,因為沒有什麽東西吃,一家人一天也就吃一頓飯。


    等到太陽下山,院子裏突然響起蓮華娘的聲音,“二哥,今天……”


    被叫做二哥的男人背上背著一把竹子做的弓箭和箭簍,手上空空如也。


    蓮華娘的話卡在了嗓子眼,歎息一聲,去到廚房燒水。


    男人眼中帶著黯然,取下身上的弓箭和箭簍放在堂屋的門邊,而後走進堂屋裏,坐在桌邊發呆。


    整個家裏都帶著一種沉悶的氛圍。


    蓮華娘背對著男人以後,眼淚落了下去,這樣下去,他們兩個大人還好,蓮華還那麽小,總是吃不到什麽東西,這樣下去,身體可怎麽辦。


    聽到門開的聲音,小蓮華緩緩轉過頭,看到是婦人,她又轉迴去看著碳火。


    頭還是很疼,但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蓮華娘像是才想起女兒在廚房裏烤火,匆忙用袖子把臉上的淚水擦幹,走過去抱著小蓮華親了一下,“蓮華,阿爹迴來了,娘帶你去阿爹那裏好不好?”


    小蓮華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蓮華娘將她抱起來,從廚房走出去,去到堂屋。


    坐在桌邊的若水恆迴神,將蓮華從蓮華娘手裏接過,盡顯滄桑的臉上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蓮華今天在家裏做了些什麽,告訴阿爹好不好?”


    若水蓮華抬了一下眸,而後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若水恆歎息一聲,將小小的人兒摟在懷中,摸著她的發頂。


    孩子都快四歲了,還不會說話,他心中總有些愧疚。


    以前總是忙,沒有時間陪女兒,現在終於閑下來,孩子卻已經變成了這樣,無論他用什麽辦法,她都沒有開過口說話。


    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蓮華,阿爹送你去修仙好不好?”說這個,她大概也聽不懂吧。


    自從他和阿琴的修為被廢了以後,他們四處顛簸躲避仇家,現在他們這個樣子,拿什麽來保護她。


    在葛家村裏,村子的人十分排外,幾乎不與他們家來往,除了送她去修仙,他真的不知道他們百年之後,誰又來照顧他的小蓮華。


    三個月後青龍境會派弟子出來為門派招收弟子,雖然沒有測試過,不過他和阿琴都是有靈根的,蓮華應該也有


    如果能送蓮華進青龍境,有青龍境的保護,他們兩個老的也能安心些。


    在他以為若水蓮華會像以往一樣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呆滯的目光中多了一些神采,喉嚨裏發出一個帶著嘶啞的音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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