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供銷社剛好新到了一批布料,還是計劃外的不要布票,雲安歌挑了兩樣有花色的,還有兩樣深色係沒花色,讓秦母、秦明月各做一套冬衣。


    說實話,她們娘倆真是太節儉了,好幾年都不舍得做一件新衣服。


    迴去時,怕又遇見欒英傑那個渣狗讓人倒胃口,雲安歌便提議走小路。


    “啊,令年嫂子...”


    等雲安歌和秦明月提著東西來到秦萬方秦萬庫家這邊時,這兩家人正好從巷子口走出來。


    秦東明跑在前頭,一抬眼就看到了雲安歌和秦明月。


    手裏端著一碗雞蛋的張香蘭小跑著衝到前麵,有些羨慕地盯著雲安歌和秦明月手上的東西,“令年媳婦,你們這是去供銷社了?!”


    “是啊。”雲安歌把手裏拎著的兩個網兜子分別遞向秦東明還有秦萬庫家的小兒子,客套地說:“三嬸,四嬸,我打算向你們辭行呢,湊巧在這碰上了,那我就不上家裏了,這段時間麻煩三叔三嬸四叔四嬸了...”


    秦萬方腦子轉得特別快,已經明白雲安歌的意思了,忙把網兜子從秦東明手裏奪過來遞給她,“你這孩子,咋這麽客套呢,咱們村裏隻有給出門的人送行,可不興辭行。”


    “就是就是。”張香蘭也趕緊附和,看了眼網兜子裏裝著的雞蛋糕、紅糖、黃桃罐頭,又瞅了眼自己端著的一碗雞蛋,臉上有些尷尬,“唉,令年媳婦,你走得太突然了,咱家也沒啥東西,隻能煮幾個雞蛋讓你路上帶著吃。”


    劉英紅著臉,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趕緊接話:“這要是能晚兩天走多好,明天一早讓你三叔去供銷社買肉,三嬸給你包大肉包子...”


    然而,不等雲安歌開口,這妯娌倆忽然想到了什麽,不約而同用胳膊狠撞了下自家男人,秦萬方和秦萬庫立即明白過來趕緊去掏口袋,一人摸出來幾張紙幣。


    老哥倆同時把錢遞給雲安歌,卻聽秦萬方說道:“令年媳婦,這五塊錢給你當茶錢,你別嫌少。”


    “三叔三嬸,四叔四嬸,謝謝你們。”雲安歌倒是有些感動了,彎腰真誠地向他們表達感謝,“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我娘給我準備了很多...”


    不等雲安歌的話說完,張香蘭臉一板,假裝生氣,“你娘準備的是你娘準備的,這是我們的心意,你要是不拿著就是嫌棄少,就是瞧不起你叔你嬸子啊。”


    緊接著,劉英、秦萬方秦萬庫還有幾個孩子也附和,都在“道德”逼迫雲安歌收下他們的心意。


    盛情難卻,雲安歌隻得收下了雞蛋,但錢堅決不要。


    不過,他們兩家也都沒料到,雲安歌又反過來給他們一家準備了那麽豐厚的禮。


    不管這兩家人以前如何,至少這一個多月他們也是幫了雲安歌幾次。


    尤其是昨天,雖然當時場麵很混亂,但雲安歌眼不瞎,他們兩家人看似是勸架,實則是在變相的保護她們娘仨,還有秦東明不僅悄悄給孫靈芝鬆了綁,還勇敢的站出來聲援她。


    所以,她送禮是想感謝他們的幫忙,同時也是想拜托他們以後照顧照顧秦母和秦明月。


    雖然礙於秦令年的威望,如今也沒人敢欺負她們娘倆了,隻是架不住那些小人生了齷齪心思要暗中搞事情。


    雖然她心裏打算著到部隊就趕緊找工作,盡早把婆婆和小姑子接走,隻是現在的工作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根本不是那麽好找的,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她們娘倆接走。


    秦母倒沒什麽,就是秦明月到了說親的年紀,前段時間有幾個人來提媒,都被秦母給婉拒了。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是家庭條件好,都會有人惦記,算計。


    她現在倒是有點兒擔心,怕別有用心之人會拿“感情”來迷惑秦明月。


    秦萬方秦萬庫他們兩家肯定不會收下這份大禮的,不過雲安歌借用他們的話“要是不收就是嫌棄少”來迫使他們收下了。


    最後,雙方和和樂樂都收了彼此的禮,幾家的關係又拉近了不少。


    王美蓮家就在旁邊,她正佝僂著身子艱難地去上廁所,隔著牆頭能聽到外麵的喧鬧。


    雖然聽不真切雲安歌說了什麽,但能聽到秦萬方張香蘭他們說的話,知道雲安歌給他們送了豐厚的大禮,悔得腸子都要斷了。


    懊惱得,都想厚著臉皮去跪著給雲安歌給秦母道歉了。


    如果她不那麽小肚雞腸,不那麽喪心病狂的嫉恨沈梅麗,要是能像秦萬方他們兩家子識時務,和雲安歌沈梅麗搞好關係,她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麽淒慘的下場。


    剛才她聽到秦萬財和幾個孩子在議論秦令年和秦萬糧一家人,說秦萬糧一家都被警員抓走了,而讓她震驚得差點摔下床的是,秦令年在部隊竟然當了營長。


    這麽年輕就當上了營長,可見秦令年有多優秀,再過幾年豈不是要當旅長、團長...


    唉,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吃過晌午飯,差不多要兩點了。


    現在是農閑時節,家家戶戶吃飯都晚,尤其今天更晚,因為大家都忙著吃瓜呢也沒覺著餓。


    吃過飯,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村裏人陸陸續續的過來給雲安歌送行。


    這個年代村裏也沒啥好東西,最珍貴的就是雞蛋了,所以家家戶戶少則送四五個多則送十幾個雞蛋,也有幾個大方的人還另外給一塊兩塊錢。


    村民們如此熱情,雲安歌著實沒想到。


    即便大部分人都是借這個機會來巴結秦令年的,雲安歌自知她不過是他們巴結秦令年的翹班,不過這淺薄的麵子情,她還是要領的。


    真心誠意的感謝過大家,雲安歌卻是堅決不收禮。


    “六奶奶,三大娘,九嬸子...我真不是給你們客氣,我娘給我準備了很多吃食,我三嬸四嬸也送了不少,太多了我都吃不完...”


    不等雲安歌的話說完,原本對秦萬糧馬首是瞻的秦萬全突然打斷她:“令年媳婦,你吃不了不要緊,現在天冷了放個十來天也不會壞的,你剛好帶到部隊給令年吃,聽說西北那邊很艱苦,剛好讓令年補補身體。”


    雲安歌暗搓搓丟了秦萬全一個冷眼,心裏藏著小九九就算了,何必說得這麽明白,真當她是傻子啊。


    “諸位鄉親,你們的心意我和令年心領了,我也會給令年帶話的,讓他知道咱們村的父老鄉親都記掛著他呢,不過我體力確實有限,帶不了太多東西,所以大家的好意我領了...”


    這時,突然間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原本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了,紛紛扭頭看向巷子口。


    “哎喲,好像有汽車開過來。”


    “這會子又有汽車過來,難不成秦萬糧他們一家子沒啥事被迴來了...”


    不過,很快一輛軍綠色的吉普閃現,這車大家夥都熟悉,而坐在副駕駛的那個人他們更熟悉。


    “是周部長...”


    當下,大家夥都明白過來了,齊刷刷地迴頭去看雲安歌,眼神裏不僅有更深的敬畏,還有羨慕。


    當然也有不少人暗藏著嫉妒,隻是不敢表現出來。


    “天爺喲,周部長竟然親自過來接令年媳婦。”


    “令年在部隊可是大營長呢,官職應該比周部長大...”


    “周部長來了!”


    雲安歌和秦母剛張開嘴話還沒出來呢,有幾個男人已經熱情地去給周雲海開車門,同他打招唿。


    尤其是秦萬全,熱情的好像是周雲海來接他似的,臉上堆著自豪的笑,“周部長,辛苦您跑一趟了,我們正在給令年媳婦送行呢,我剛還要去喊牛車送她去縣城,這不周部長您就來了...”


    周雲海淡淡掃了眼秦萬全,虛虛笑了下算是迴應他,然後徑直看向雲安歌,“安歌同誌,行李收拾好了吧?!市裏每天隻有一班途徑西漠市的火車,是中午12點的票,時間來不及了,所以我給定的是省城發往西漠市的票,晚上11點發車,現在咱們走吧。”


    “可以的,麻煩周部長了。”雲安歌看了眼手腕,她今天特意把原主那塊手表給戴上了,現在2點22分了,得趕緊出發了。


    平邑縣到省城開車得七八個小時,現在必須要出發了。


    當下,雲安歌、秦母、秦明月急匆匆迴家拿行李,應該是時間太趕了,再加上她們心情也都沉重,竟然忘記把周家父子倆迎進家裏喝碗水了。


    不過,他們爺倆也不會在意這些虛禮的。


    沒一會兒,雲安歌她們娘仨紅著眼眶出來了。


    秦母和秦明月分別提著行李,雲安歌肩膀上一邊挎著當下流行的綠書包,另一邊挎著軍用大水壺,手上還提著一個秦母特意趕製出來的白色棉布袋,裏麵裝著五張大油餅,雖然口袋紮著,但香味還是飄散出來,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嬸子,給我吧。”周耀特有眼力見,大步跨進院子,趕緊接過秦母手上的行李包,然後又輕扯了下秦明月手上的大布包。


    秦明月抬頭,紅著眼圈淚眼朦朦看了他一眼,下一瞬又趕緊移開了,把手裏的布包給了他。


    秦母背過身擦幹淨眼淚,轉臉硬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安歌,你快上車吧。”


    “好。”雲安歌點頭,見秦明月緊緊抿著唇,眼淚撲簌簌地狂掉,一張小臉都被打濕了,伸開雙臂抱住了她,摸了摸她的頭頂。


    “明月,照顧好咱娘,也要照顧好自己。”


    雲安歌的聲音有些哽咽,秦明月聽著哭得越發厲害,聳動著肩膀話都要說不出來了,“好...我會的...嫂嫂,你路上...要注意安全...要給我寫信...”


    這一個多月除了晚上睡覺以外,其它時間秦明月都和雲安歌待在一起,倆人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突然間要分開,秦明月很是不舍。


    說實話,她哥哥走的時候,她都沒這樣傷心難過。


    “明月,快別哭了,要不然我也要哭了。”雲安歌鬆開秦明月,用手背替她擦掉眼淚。


    這時,秦母走過來,拉開秦明月,眼含熱淚地望著雲安歌,哽咽著催促:“安歌,上車吧,這麽遠的路呢,要早點走,千萬別誤了火車。”


    秦明月用力擦幹淨眼淚鼻涕,咬牙推了推雲安歌,“嫂嫂,你快走...我不哭了...”


    “娘,我走了。”雲安歌淚眼婆娑,突然抱了下秦母,把她給驚得連眼淚都忘記掉了,“你照顧好自己,每天都要泡紅棗水喝,別舍不得,到時候我會讓令年從部隊給你再寄的...”


    “好好,娘會記著喝的...”


    雲安歌鬆開秦母,看向秦明月,從口袋裏掏出一封折成船形的信塞進她褂子口袋裏,“明月,這是我給你和咱娘寫的信,等我走了你們再看。”


    秦明月點頭,然後雲安歌對她還有秦母揮了揮手,轉身朝車子走去。


    等雲安歌上了車,周雲海和秦母寒暄一句也上車了,坐在駕駛室的周耀發動車子,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了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


    這小丫頭,虎起來像個護崽的老母雞,脆弱的時候又像被狂風暴雨摧殘的梨花。


    車子啟動,調了個頭駛走了。


    秦明月拔腿要追著汽車跑,不過秦母卻是一把拉住她,“別追,等會讓你嫂嫂難過。”


    雲安歌扭頭,透過後擋風玻璃看向秦母和秦明月,隱忍著的淚水突然像決堤的洪水。


    真不是她矯情,而是這一個多月真的把婆婆和明月當成了親人。


    尤其是婆婆,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暖暖的母愛。


    秦母和秦明月站在原地淚流滿麵地望著,直到車子消失不見,秦母才拉著秦明月跑起來,隻是等她們跑出巷子,車子早已不見了。


    “大嫂,你們別難受了,這是好事,安歌去了部隊,明年肯定能給你生個大胖孫子。”


    “是啊是啊,安歌要是生孩子了,大嫂你肯定要去伺候月子的,明年說不定你也能去部隊呢。”


    不得不說,張香蘭和劉英是會勸人的,幾句話就把秦母的愁緒給掃去了一大半。


    秦母擦了下眼淚,同這倆妯娌寒暄幾句,便帶著秦明月迴家了。


    到家後,秦明月迫不及待打開雲安歌給她的信...


    “娘,明月,謝謝你們這三年多來對我的照顧,還有包容,以前我年輕不懂事做了不少錯事,也請你們原…我走了,你們要好好保重身體,我有時間會給你們寫信的。


    對啦,我在床頭桌子的抽屜裏留了東西,那是我的一點心意,東西你們別舍不得吃,錢也不要舍不得花,要不然就是辜負了我一的一片心意喲。”


    看完信,她們娘倆去東屋拉開抽屜,看到裏麵放著雞蛋糕、紅糖、罐頭,最下麵還壓著一遝錢。


    秦母拿出來數了數,除了她原本給出去的那26塊錢,另外還多了20塊。


    “唉,這個孩子...”秦母緊緊攥著錢,眼淚又流了出來。


    但這次不是難過的眼淚,是感動開心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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