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將你們這的仵作找來吧,謝謝了。”公孫文忠很有禮貌的說道。


    這一點很少見,幾乎見不到,要知道,侍郎那可是三品官,而仵作都還算不上官,隻能算是吏,更別說那看門之人了,或許連吏都算不上,可是就是身份如此懸殊,公孫文忠依舊對他如此禮遇。


    “公子說笑了,有事吩咐就好,何須言謝。”或許先前將兩人攔在門外是出於職責,也是出於自己看著這死人莊的不滿,可是在見到公孫文忠如此禮遇自己之後,那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


    就在那人去找仵作之後,公孫文忠與公孫武義來到了義莊之內,一塊塊白布覆蓋著一具具屍體。


    此刻雖然仵作還沒有來,兩人雖然有些焦急,但是卻也沒事可幹,畢竟術業有專攻,自己一個外行要是好心辦壞事了,這可就不好了。


    很快,那仵作便來了,來之時滿嘴抱怨“誰啊,不是兇手都已經抓住了嗎,直接處死就好了,何必如此勞煩於我。”語氣極為不滿。


    “先生,勞駕了。”看著罵罵咧咧走進來的仵作,公孫文忠沒有不滿,而是依舊很有禮貌地說道。


    “你是?”那仵作先是疑惑,隨後立馬驚喜出聲說道“文忠公子?”


    公孫文忠仔細地檢索著自己認識的人,可是想了老半天也沒有想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見過這位仵作的於是便問道“你是?”


    那仵作本想著是不是刑部隨便派來之人,心情有些不耐,一路上罵罵咧咧,可是在見到公孫文忠之後立馬就一改之前的態度


    “公子不認識我也自然,有一次我去刑部提交驗屍折子見過公子一次,那日一見公子驚為天人,雖然那時候公子你無官無職,但是我那時就極為肯定,公子之後肯定是棟梁之才。”那仵作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之詞。


    “等等,你說你去刑部提交驗屍折子?”公孫文忠立馬反應過來,畢竟刑部層層分明,仵作是不需要親自前去的,理應是由仵作先行提交衙門,隨後衙門提交靜安寺,隨後再由靜安寺提交刑部,可是現在卻是仵作親自前去?


    “嗨,公子有所不知,這已經不是秘密了,衙門人懶,靜安寺的人也懶,我一個不入流的小吏也就隻能任由他們擺布了。”那仵作說的很是隨意,似乎這種事他已經接受了,絲毫沒有覺得不妥。


    可是這在公孫文忠眼裏,這就是瀆職,不由得眉頭緊鎖,想著迴去之後一定要問上一問。


    不過現在的要緊事那還是要先確定這些人的死因,生前有沒有服毒。


    “先生,方便的話可以告知城西那一家滅門慘案之人的死因嗎?”公孫文忠問道。


    “死因很明顯啊,那就在脖子處。”仵作說的很是堅定。


    對於仵作給出的答複,公孫文忠也很是相信,畢竟作為一個老仵作,連這一點都不能確認的話,那麽還是趁早迴家務農吧。


    不過公孫文忠與公孫武義前來雖然是確認死因,但是更多的還是要確認這家人死前是不是有過服毒。


    “那麽先生,這家人身前是否有過服毒的痕跡?”公孫文忠問道。


    “沒有。”仵作迴答的很快,說著便將其中一具屍體身上的白布掀開,隨後拿出隨身帶著的吃飯家夥攤開。


    一排排驗屍工具映入眼簾,其中就有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銀針。


    抽出一根銀針,仵作將銀針刺入死者腹部,半晌之後,銀針扒出,可是銀針隻是絲毫沒有發黑,由此可見,下毒這件事不做數,當然不排除銀針測不出的毒藥。


    見到這一情景,公孫文忠皺著眉頭,咬著指甲,好似在思考著什麽,很快便想到了什麽,於是問道“死者腹部可有解剖?”


    仵作點點頭,說道“有,隻是都是普通飯菜酒水而已,沒有什麽奇怪的。”


    在得到答案之後,公孫文忠一時之間思緒有些亂了,不過來這也是有些收獲的,那就是其一,死者都是死於利刃劃開脖子死亡,也就是抹脖子。


    其二,那就是兇手沒有下毒,或者說是下的毒並沒有被檢測出來,當然,對於兇手有沒有下毒這一件事公孫文忠還是傾向於下了毒,因為以一個女子,確實沒有能力將一家三十餘口人全部殺害。


    因為要是沒有下毒的話,那麽那女子就有同夥了,可是圖什麽呢?家中值錢物件一個沒少,現銀也沒有被動過,不圖財?這種人不是說沒有,但是少得可憐。


    不過就在這時,公孫武義給出了一個假設。


    “大哥,既然沒有下毒的話,那麽有沒有可能是迷藥,大量的迷藥。”公孫武義恍然大悟地說道。


    不過這就有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迷藥下在哪裏,酒水裏的話,那麽不是人人都喝酒的,要是下在菜裏,那就太過顯眼了,畢竟一盤盤菜都要下,不被發現的可能性很低。


    “既然這樣,那麽我們去現場看看吧,或許有別的思路。”公孫文忠見屍體之上沒有什麽線索,立馬轉換思路,去到現場看看。


    “嗯,我們走吧。”公孫武義也答應了下來。


    “公子慢走。”


    ……………………


    城西,兇案現場。


    這是一所宅子,很大的宅子,雖然比不上自己家的尚書府,可是在百姓之中,這已經可以說是大的了,除去皇城無官無職的富商,那麽這所宅子絕對是最大的。


    現場保護的算不上太好,畢竟一家三十餘口都死了,也沒有留下別的親屬,那麽這所宅子自然是要收歸官府的,這幾天恐怕就會有人前來清算這些東西了。


    公孫兄弟二人一來就直奔庖房,畢竟要下毒的話,那麽飯菜和酒水之中是最好的地方,而要下在飯菜之中,肯定不能等端出來之後一盤一盤的下,自然要在庖房之中。


    庖房很是昏暗,雖然有窗戶,可是在長年累月的油煙熏陶之下,船戶已然汙垢不堪,蜘蛛網上也滿是油煙,看著這蜘蛛網,即便是蜘蛛都不好意思迴到這個自己編織的“家”中。


    剛剛進入庖房,兩兄弟便想到了什麽,不由得相視一笑,這麽簡單的方法,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大哥,想到了?”公孫武義笑盈盈地看向公孫文忠。


    “是啊,之前我們是真笨。”公孫文忠也是自嘲一笑。


    在飯菜之中下毒,那麽最好的地方那就隻能說牆角的水缸了,畢竟無論是煮飯,還是燒菜,水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水缸就在那,庖房甚至連門都沒有,隻要在前一天深夜,來到這裏在水缸之中下毒,那麽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不過也由此可見,城西衙門之人的辦案態度實在讓人不敢恭維,當然,既然是衙門,那麽這件事他們的責任推脫不掉,這種疑點都沒有發現。


    靜安寺更是扯淡,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想著屈打成招,而且即便屈打成招還是沒有拿到口供,當然公孫文忠不會懷疑衙門的辦案能力,也不會懷疑靜安寺的方法,因為皇城安定太久了,無論是衙門,還是靜安寺,都安定太久了,這才形成如此懶散的狀態,以前也是有著兇殺案,隻是都不大,大多數也都是爭勇鬥狠之下錯手殺害的,這種案子兇手明顯,隻要帶迴衙門就好,甚至靜安寺都不用插手,衙門就可以定案。


    想到這,要不是發生了這麽一件滅門案,公孫文忠怎麽都不敢相信,一片祥和之下的皇城,一群吃著皇糧的蟲豸大搖大擺地走在了陽關之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投毒,或者說是投迷藥的方法知道了,但是還是不保險,還有親自去看看。


    想著便叫公孫武義將那口大水缸抬出來。


    而大水缸一暴露在陽光之下,就很明顯地可以看到,水缸之下沉澱著不少的粉末。


    在看到這些粉末之後,公孫兩兄弟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於是兩人找來水瓢,小心地將上麵的水舀起,隨著一瓢瓢的水被舀出,沉澱的粉末很多,幾乎有了整個缸底厚厚一層。


    伸手將粉末拈起一撮,在指尖輕撚,可以看出粉末極為細膩,要不是剛剛舀水的動作輕,這些粉末必然是會飄蕩於水中,這也是關鍵,畢竟庖廚要舀水,自然不會小心翼翼,而是直接就是一瓢,不會管這些。


    在庖房之中找到一塊做豆腐的紗布,將這些粉末放置於紗布之上,擠幹水分,帶了迴去,現在隻要辨認這些粉末是不是毒藥,或者說是迷藥,那麽這件事就可以確認了。


    當然,確認這件事還是要找專業之人來,皇城之中的藥房不少,其中資深的大夫也不少,隻要找到他們確認下就好了。


    就近,找了一家藥房。


    “大夫。”公孫文忠拿出刑部的令牌遞了過去。


    接過令牌,隻是看了一眼,隨後便將令牌還了迴去,拱了拱手很是有禮地詢問道“大人,在下姓魏不知找在下何事?”


    魏掌櫃現在心情很是忐忑,畢竟被官家找上門,而且還是刑部,不會是自己卷入了什麽案子之中吧。


    不過很快,魏掌櫃便打消了疑慮,因為公孫文忠說道“魏掌櫃,別緊張,我們找你是想要確認一件事而已,並不是其他別的什麽事,放心吧。”


    說完這些,公孫武義便將手中的紗布拿出,放在了櫃台之上詢問道“不知魏掌櫃可知道這是何物?”


    雖然已經被磨成粉末,但是還是可以從氣味,手感之上辨認。


    魏掌櫃隻是輕輕地撚起一些粉末,試了試手感,隨後將粉末放於鼻尖,輕輕地嗅了嗅,很快便確實了其中的成分。


    “大人,這是醉心花的葉子,其中還有少許的馬錢子。”魏掌櫃說的很是篤定。


    “那麽魏掌櫃,可知這些是做什麽用的?”公孫文忠激動地問道。


    “哦,也沒什麽,醉心花可定驚解痙、麻醉止痛,具有解痙定痛的功效,可用於緩解小兒癲癇、風濕痹痛、跌打傷痛等病症。”不過說到這,魏掌櫃話鋒一轉煞有其事地說道“但是配合馬錢子可成迷藥。”


    公孫文忠聽到這個答案之後,口中嘀咕道“迷藥啊!”


    不過魏掌櫃在聽到了公孫文忠的嘀咕之後,雙眼一眯眼神猥瑣地說道“可是發生了迷奸案,嘖嘖嘖,這采花賊,真是會享受。”不過見公孫文忠麵色凝重,立馬改口說道“要我說啊,這種采花賊該要處斬,刑罰還是太輕了。”這也是他開醫館開藥房做生意多年養成的習慣,見風使舵,變臉速度可謂是奇快無比。


    “好了,我知道了,魏掌櫃,多謝。”在搞清楚了事情之後,公孫文忠立馬告辭,現在知道了兇手的方法,那麽就隻差動機了,畢竟要殺人家滿門,這種事太大,不是隨便什麽恩怨可以解釋的,必然是極大的仇恨,而現在就有一個線索,那就是公孫武義早上打聽到的,城西十一年前大舉搬遷之事。


    說幹就幹,不過現在是正午,也是該吃午飯的時候了,雖然這事很急,但是也沒有必要急於這一時,而且退一萬步說,下一步要去城西衙門,畢竟搬遷是要報備的,而且轉讓地契也是要經過衙門核準,畢竟公孫武義口中的可不是普通的搬遷,而是大量的搬遷,無論是房屋,還是商鋪,還是攤位,都轉讓了,這些都是要經過衙門之手的。


    所以下一步去城西衙門,但是衙門中人也是要吃飯的嘛,現在去恐怕也無人,那些轉讓土地,房屋,商鋪,攤位的備案應該都在衙門之中的檔案室,這地方很重要,平時肯定上鎖,自己現在去肯定也是空等著,還不如先吃飯呢。


    來到路邊一處吃擔擔麵的鋪子,雖然門麵簡陋,但是手藝還是不錯的,現在正午,門庭若市,其中很多人都是沒有位置,隻能蹲在路邊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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