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廣君教了她如何在馬背上保持平衡,放平心態,該用什麽樣的力度牽引韁繩,以此達到怎樣的效果。


    他的教學耐心而仔細,還會說些趣事來寓教於樂,使得沒那麽枯燥。


    “霜紈是進貢的馬兒,血統上則是我大苑的良馬與北域曆史悠久的疆馬配種而來,既有大苑馬的溫順耐力,也有疆馬強悍的爆發。”


    “北域與我朝素來不對付,淵源血恨都可以追溯到前朝,北域排外,能讓他們同意讓大苑馬與北域馬混種,想來是件極困難的事情。”薑知月絮叨著自己從各種書上拚拚湊湊出來的知識點。


    “看來最近你看了不少書。”慕廣君的唇挑起,他慣常表示友好時都會挑起一個溫和又輕如柳絮的笑容,當然那並不代表他內心就真的這麽想。


    不過麵對薑知月時,他的笑容總是多了幾分真情實意。


    “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慕廣君頓了頓,“今時不同往日,自新朝建立後,北域便事事不順,先後遭遇天災人禍,內亂紛爭,如今的北域已經顧及不上那些血仇舊恨,自顧不暇了。”


    “北域境內混亂,曾經得到嚴厲看管控製的疆馬,如今自然也不難得到了。所以混種一事,最多耗了些人力物力,遠遠算不上困難。”


    薑知月點頭,略陷入沉思:“內亂.....”


    兩人又手把手教得練習了一陣,薑知月是個上手快的,一個下午過去,已經能駕著小馬在場地內小跑繞圈了。


    少女笑的很是開懷瀟灑,銀鈴般的笑聲迴蕩在馬場上空。


    慕廣君在一旁揣手看著,竟然生出幾分難得的悠閑之心來。


    若是這樣的日子能夠長久,倒也不錯。他這麽想著,眼睛微微眯起。


    ——


    日子轉瞬即逝,薑知月每天在王府裏練習騎馬,她深知步子不能邁太大,便專注在練習騎馬這件事上,並沒有練習弓術以及狩獵。


    而公主誕辰也在一片萬眾矚目中到來了,地點果然是在郊外一處獵場之中。


    嘉樂公主年歲幼小,但活潑好動,仿佛有使用不完的精力。


    她自幼不喜女紅琴棋,性格任性妄為,聽說抓周宴上還是一個小奶團子的嘉樂將桌子上的水粉綢緞,玲瓏玩具統統甩到了地麵上,在一眾妃嬪驚赫的目光中抓住了她皇帝老爹腰間的佩刀。


    當時的奶嬤嬤臉色蒼白,就差跪下給師耀磕頭認罪了,沒曾想師耀微愣之後哈哈大笑,從此剛滿百天的小公主就獲得了名為‘嘉樂’的封號,成為了大苑最年輕的封號公主。


    有了天下至尊的偏頗寵愛,從此之後這位小公主便在眾人寵愛中,愈發肆無忌憚,年紀小小便氣勢驚人,走到哪裏都是被一群人簇擁哄弄著,性格愈發蠻橫驕縱起來。


    但誰讓人家有個坐擁萬裏江山的皇帝老爹,師耀人至中年,膝下已經有不少子孫環繞,加上太子已立,海清河晏,他對這個小公主便更加無底線的縱容。


    綾羅綢緞是小公主的抹布,黃金珠寶是她用來玩‘擲千金’遊戲時的玩具,珍奇古玩則是心情不好時用來摔著聽響的,山珍海味更是她平時的家常便飯。


    當然對於師耀寵愛嘉樂公主,還有不同的說法,聽人地下的八卦流言,說嘉樂公主有苑武帝少時遺風,師耀在這位小公主上找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固然寵愛異常。


    如此,許多人都期待著這次公主誕辰,希望能與這位頗受帝寵的公主結交一二,留一個不錯的印象,若是能再得這位小公主的青睞與美言,那更是前途無量了.....


    而在外人看來,對於薑知月來說,靖安王妃的身份已經是許多人這輩子都攀登不上,隻能仰望的地位了,交好公主其實並非她的必須項目。


    隻有身處其上的薑知月看得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初的靖安王慕隨靠著站對了隊伍才能一步步發展至今,而到了慕廣君這一代,若是繼續因那點權利而與皇室離心疏遠,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尋死路。


    原本因為慕隨野心日益增加,師耀對其不滿久矣,若是新上位這個還不識抬舉,想來那位以雷霆手腕震懾朝野的帝王也不介意再扶持第三個靖安王。


    所以這場誕辰還是蠻重要的,薑知月可以借此次機會,朝皇室發出友好的訊息,打消師耀的疑慮,還能得到皇室的支持,鞏固地位。


    要知道雖然慕隨生前暴虐殘忍,但他統治下屬的手段還是很有一套的,至少親信與他都有極深的利益糾葛,乃至一體榮損。


    而駐守邊疆,隸屬靖安王麾下的軍士,這個時間段應該也得知了京城中的風雲湧動,恐怕少不了一場軍中嘩變。


    邊疆不穩,軍心浮動,師耀斷然不會無動於衷。


    隻可惜先前因為依仗慕隨的兵勢,他放了太多權給慕隨,讓邊疆那塊的軍隊被慕隨日複一日打造成了慕家軍,鐵板一塊不說,天高皇帝遠,儼然不是師耀能夠輕易再度控製的了。


    眼下,他順水推舟推上去的新靖安王,是最好的去邊疆收攏軍權的選擇。


    想來師耀內心也異常糾結:他做了許多籌謀,因一場意外將慕隨扳倒;而風波過後,他又不得不放權給慕廣君,幫助對方穩固軍心。


    乍一看就像一個周而複始的圓環,一場讓他心悸不已的輪迴。


    他或許認可慕廣君的人品,但不能因此冒險,再一次養出一個野心勃勃的慕隨出來。


    如果說皇帝那邊是糾結和忌憚,那慕廣君這邊就是危險如行走刀尖之上了。


    慕廣君是在這場皇權與野心鬥爭之中,遊曳在危險邊緣的懸絲傀儡,也是風波過後,皇帝對於靖安王府的一個交代。


    他深刻的知道皇帝並不完全放心他,若是師耀真的狠下心來,那麽他也逃不了慕隨的命運。


    但好在他已經給自己博出來了喘息與迴旋的餘地——慕隨以一種不光彩的姿態死去了,雖然大部分人都對慕隨的死緘口不談,但不妨礙懷疑的種子在他們內心發芽,以為是皇帝的雷霆之怒讓慕隨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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