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頌蓮宴結束,大概過了小半個月的模樣,薑知月又被張氏找理由禁足在了院內。


    薑知月反抗無果,再次認識到了權勢是怎樣的好東西。


    張氏能在薑府內唿風喚雨,說一不二,靠的不就是薑燮給她的掌家權嗎?


    這也讓她內心對於聯姻的想法不那麽抗拒了,她此刻清楚的認知到,隻有離開了薑府,她才有機會做真正的自己。


    而那位世子殿下,看著也不像什麽壞人,對自己也似乎是出於某種責任而娶。


    沒有感情,各取所需的婚姻,也不是不行。


    薑知月這麽想著,撥動了一聲琴弦,歎道:“事事無完美。”


    自被軟禁,她便刻苦學習禮儀書畫,或者研究美食,日子也算是苦中有樂。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除了軟禁,薑知阮和張氏並沒有過多打壓她。


    尤其是薑知阮,竟然好幾天沒來薑知月麵前嘚瑟了,這讓她十分驚訝。


    而這明顯醞釀著陰謀的平靜前奏,讓薑知月內心有些許不安。


    她覺得那對母女一定在謀劃著什麽,隻是她無從得知。


    而這點直覺,也不至於讓她退縮。


    看著對琴發呆的小姐,初夏心裏是委屈又心疼,張氏今天還帶著薑知阮花枝招展地去廣平寺上香拜佛了,卻不帶薑知月這個大小姐。


    次次都是這樣,張氏把偏心明晃晃地擺在明麵上,什麽好事都不願讓姑娘沾半分。


    此時,院外突然傳來了喧鬧。


    薑知月微微蹙眉,“初夏,去看看怎麽迴事?”


    初夏乖巧地應了一聲,沒過多久就迴來了,臉上帶著明顯的喜意。


    “姑娘!”初夏開心地說,“是老爺,老爺迴來了!”


    薑知月一愣。


    ——


    丫鬟將薑燮的外衣解下撫平,小心地掛放衣架上。


    另一個丫鬟則看著薑燮坐下,恰到好處地奉上一杯香茶。


    薑燮默然不語,喝了口茶水,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茶喝著澀苦,似是往年的陳茶,茶湯也透著渾濁,讓薑燮本平穩的心態略微不舒服。


    放下茶盞,他問丫鬟:“張氏呢?為何不出來迎接?”


    那丫鬟忙福身,“夫人今日剛好帶著二小姐去廣平寺祈福了。”


    薑燮眸光沉沉,“我記著讓人往府上送過書信,說過我這幾日會迴來。”


    結果,不光沒什麽人迎接,就連舟車勞頓後的茶水都是陳舊苦澀的,身心還疲乏著,卻聽張氏帶著二女兒輕鬆愉快地去廣平寺玩了。


    他皺著眉頭,不由得想,張氏管理薑府,真是不知管到哪去了。


    那丫鬟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心裏卻想,書信這類不是送到張總管手上的嗎?他是夫人的心腹,總不能隱而不報吧?


    難道說夫人是真的忘了?


    丫鬟還是想岔了。


    張氏並沒有那個膽子敢遺忘這種事情,她迄今為止的地位與財富都是建立在薑燮續弦這個身份上的,討好尚來不及,又怎會做這種事。


    其實還是張全惹的禍。


    他確實收到了手信,可轉頭就忘了這事——因為那時他正在賭場裏賭的雙眼發紅,腦子嗡嗡,以至於下屬遞給他手信時,他敷衍了事地往兜裏一塞,就再沒有想起來過。


    故而,一個巧合便這樣出現了。


    薑燮不知道這背後的故事,不過就算查清了,也會對這個借張氏關係進來,好賭貪財的總管心生厭惡。


    現在的薑燮,則是對張氏的不滿。


    好好一個薑府,連下人奉上的茶都是陳舊的,張氏一天到晚的,究竟在幹什麽?


    他可不曾缺過府內的銀錢,不至於連那點好茶葉都消費不起。


    薑燮生了點氣,但突然想到丫鬟那句‘夫人帶二小姐出去。’,又垮了臉,“大小姐呢?”


    丫鬟身體一抖,囁嚅著說,“大小姐前些日子犯了點錯,夫人罰她禁足院內......”


    薑燮微眯眼,他一個在官場混跡多年的老狐狸,下人的隱瞞在他眼中無所遁形,頓時他冷哼一聲,什麽話都沒說,卻讓那小丫鬟抖如篩糠。


    最終那丫鬟扛不住壓力,說了實話:“之前姑娘與世子定親後,夫人便想大小姐自請退婚,二人發生了些矛盾,大小姐忤逆了夫人......之後便除了頌蓮宴那幾天,大小姐就都被以‘不敬尊長’的理由,禁足在院子裏了。”


    聽完由來,薑燮的神情變得有些惱怒。


    盡管對於薑知月的父女情極淡,甚至平日裏都不怎麽關心她,但張氏的舉動無疑還是惹惱了他。


    那畢竟是他的女兒。


    身為父親,他顯然是極不合格的,作為一家之主,他對於這個家的忽視也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來人快馬加鞭,把張氏和二小姐‘請’迴來!”薑燮黑著一張臉,語氣不善的吩咐下去。


    而此時,廣平寺內。


    薑知阮正被張氏推搡哄騙著,跟著一位僧人去遊覽廣平寺的風景,臨走前還嘟囔著這破地方有什麽好看的。


    而就在薑知阮剛走出門檻不久,之前一直為她們母女倆講解佛道,慈眉善目的大師便趁著四下無人,從身後緊緊擁抱住了張氏。


    張氏被外男抱住,卻絲毫不驚慌,反而是嬌嗔著捅了捅對方,“冤家,這麽急作甚?”


    那大師不複平和慈祥,反而是邪笑著:“眼下都無人了,擔心什麽?你都多久沒來找我了!”


    張氏美眸中泛起陣陣異樣的漣漪,輕喘啐道:“急色鬼!”


    “總好過你那幾月半年都不歸家的丈夫好!”那僧人在張氏臉蛋上親了一口,“換做我,定不會叫你這樣活色生香的美人,日日獨守空房啊!”


    他這麽一講,讓張氏心中都生了些幽怨來。


    就是,自己雖然年歲漸長,但風韻猶存,為何那薑燮就不再碰自己了呢?


    害得她不是守寡勝似活寡,而薑燮接近四十的年紀,在男子中也正是壯年時,雖然歲月無情但保養得當,麵貌上也算是俊美威嚴,怎麽偏偏對自己失了興趣呢?


    害得她隻能隔幾個月,就以講經聽佛的緣由,偷偷摸摸來這寺廟裏與她六根不淨的相好消解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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