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蘿想了一會,道:“聽說是往皇城那邊走了,小姐,你說他是不是進宮了?”


    “他幹的是皇差,迴京之後第一件事是入宮述職,這是本職工作,”淩汐撐起手臂:“扶我起來,我得活動一下,要不然等他迴來,我這腿非廢了不可!”


    花蘿替她揉著膝蓋,又端來熱茶和點心:“小姐,你快點先吃兩口吧。”


    “……幹嘛?搞得好像我馬上就要死了,吃口上路飯似得。”


    哪知道花蘿的表情比還要不解:“什麽上路飯?小姐你每次跪祠堂,不都是要……吃點東西的嗎?”


    說到這裏,淩汐的腦海裏突然跳出一些陌生的畫麵。


    其中就包括紙片人淩汐被罰跪以後,花蘿偷偷給她送吃食的畫麵。


    【不是吧?】


    【這是又跳出新的故事線了?】


    【……】


    好像自從活下來以後,她身上就多了一些莫須有的故事線。


    淩汐猜不透這是怎麽一迴事。


    但她有一種感覺,感覺有了這些故事線以後,她的人生更加立體飽滿,更像是有血有肉的人了。


    “小姐?”花蘿看著出神的淩汐,搖了搖手:“你不吃嗎?”


    “吃!吃啊!怎麽不吃?都不知道大哥抽的是什麽風,不曉得要被關多久呢,不吃等著被餓死嗎?!”


    淩汐捏起一塊糕點,還沒送到嘴邊,一個黑影衝過來,一巴掌拍掉了糕點,隨即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


    “不許吃!”


    “呀,樊,樊公子,你,你這是幹什麽?”花蘿嚇的大叫,隨即撲到淩汐身邊,心疼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小姐,你怎麽樣了?疼不疼啊?!”


    淩汐完全被打蒙了,此時才看清楚扇自己巴掌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相貌與尋常人不一樣。


    他的五官看上去很別扭,眼距很寬,雙眼有些不對稱,重點是沒有眉毛,看上去非常怪異。


    看到淩汐茫然又無措的挨了一巴掌,小小年紀的眼睛裏,卻充斥著變態般的兇殘笑意。


    “淩姐姐,你不記得我了?”


    “樊……樊國棟?你是樊國棟!!”


    樊國棟是大嫂樊美蓮的胞弟,姐弟倆無父無母,相依為命。


    姐夫淩長帆可憐小舅子,成婚後,將樊國棟帶在身邊親自教育。


    但是姐姐樊美蓮護短,再加上樊國棟年紀小,淩長帆也不好管束太嚴,慢慢的就放縱他了。


    打了淩汐,他非但沒有覺得不對,反而很囂張的譏笑說。


    “淩姐姐,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


    “……”淩汐的心裏天人交戰。


    【難道是我之前做了什麽傷害這孩子的事情?】


    【誒呦!這該死的記憶!】


    【我這是又要給紙片人擦屁股了!?】


    【……】


    淩汐實在記不得自己做了什麽該死的事情,竟然要被一個孩子打,一時間不敢還手,訕訕又不失禮貌的擠出笑容。


    “那個……為什麽?”


    “因為你該打!”


    “……”


    “姐夫說了,讓你跪祠堂,你就得乖乖跪祠堂,跪的不好,就要挨打!”


    “……”


    淩汐有點難以置信,指著自己的臉:“你是說,你打我,是因為我跪祠堂的事?”


    “當然!你就該打,”樊國棟得意的叫囂著:“你一個女人,犯了錯,跪祖宗祠堂都不好好的跪,還敢偷嘴吃東西,這要是放在我們樊家,足夠活活打死了!”


    淩汐感覺不是自己的腦殼有問題,就是這孩子的腦殼被驢踢了,竟然有這麽奇葩的腦迴路。


    “樊國棟,我跪我自己家的祠堂,關你一個小屁孩什麽事?你……”淩汐越想越氣,威脅的揚起巴掌:“信不信我……”


    “住手!”梵美蓮怒叱著從門外跑進來,一手將樊國棟護在身後:“四妹妹,你這是做什麽?”


    “姐姐,姐姐救我,她要打我,嗚嗚嗚……”樊國棟秒變臉,嗚嗚哇哇的撲進姐姐懷裏,抱著她,惡人先告狀的嚎啕大哭。


    淩汐:“……”


    哎呀!


    這就是傳說中遭人嫌的親戚家小孩吧!


    我他麽的……好像抽死他!


    “四妹妹,我弟弟怎麽得罪你了?你竟然打他!”樊美蓮不等淩汐開口,就厲聲詰問:“即便他做了什麽錯事,還有我這個姐姐,還有你姐夫管教,怎麽著也用不著你來打他吧!?”


    “大嫂,明明是他打的我……”淩汐指著自己紅腫的臉頰:“你看我這臉都還腫著呢!”


    “我沒有,姐姐,我沒有,”樊國棟紅了眼圈,整個一弱小可憐又無助:“我沒有打她,是她要打我,她還罵我是沒爹娘的野種,說我吃的他們淩家的飯,就要像條狗一樣的聽她的話,任她騎來任她罵……”


    “樊公子,你說什麽呢?”花蘿像是打開了人生新大陸,難以置信的看著樊國棟:“明明是你衝進來打了小姐一巴掌,還說……”


    “花蘿!”


    淩汐突然攔下花蘿,不讓她在解釋。


    這種情況下,梵美蓮肯定無條件的相信弟弟。


    而他們解釋的越多,就越“心虛”!


    果然,樊美蓮的眼底被憤怒充斥:“淩汐,這次你哥哥收到信,說你要嫁人了,我還以為你改邪歸正,沒想到還是這樣……今日之事,我會告知你大哥的!”


    說完,又惡狠狠的瞪了淩汐一眼,帶著樊國棟離開了。


    “小姐,他怎麽這樣的?怎能這樣的?他這樣,這樣……”花蘿氣的嘴巴都瓢了:“這,這,這……這太壞了!”


    “是啊,一個十歲的孩子,就能這麽壞,以後……”


    淩汐突然收住話音,想到了原文裏大哥淩長帆的結局。


    別看他少年得誌,如今風光,最後一樣會死在全家赴刑場的砍頭大會上,而且在死之前,人生如同末路深淵,一片灰暗。


    “花蘿,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嫂子有一個表哥住在京城,大嫂的婚事,還是那位表哥牽線搭橋……是這樣吧?”


    “是啊,表公子姓唐,家裏在東大街開裁縫鋪,這些年也開了綢緞莊,生意不錯,還經常往咱家送料子呢!”


    “唐表哥……”


    嗯?


    原文中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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