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汐難受的要死,聽到這話更是狠狠挖了暴君一眼。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是個暴君嗎?】


    黎江是齊家的貨運商道,驟然從上遊衝下一千多具屍體,是極其晦氣的事情。


    齊家家主齊岩聽說此事後,冒著大雨趕到貨棧。


    看著密密麻麻擺在一起的屍體,瞬間頭皮發麻,臉色陰沉的想要殺人。


    “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把這些屍體給埋了,晦氣!!”


    【這就埋了?也不超度超度!這麽多的冤魂……】


    齊岩的耳朵裏驟然冒出小女子的歎息,聽的他火冒三丈,轉身怒吼。


    “誰,誰在說話?”


    但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鬼。


    “家主,沒,沒人說話啊。”管家老孫看著滿地的屍體,心裏發毛。


    “沒人?”


    齊岩心說那我剛才聽到的是鬼語?


    【嘖嘖嘖,齊家主,你這下半輩子怕是要噩夢纏身,永無寧日了!】


    這一次齊岩看的清楚,眼前的一眾大老爺們的確沒一個開口。


    他的視線穿過人群,看到了外圍那名撐著油紙傘,穿著絳青色長裙的女子。


    “難道是……她?”


    【是我!】


    【不用懷疑!】


    【隻有你能聽到我說話,別人都聽不到!】


    【別害怕,我是來救你的神仙姐姐!】


    姑娘笑眸嫣然的抬手打招唿。


    齊岩的臉色“唰”的就白了,膝蓋一軟,差點摔倒。


    “家主。”老孫連忙攙住他。


    “沒,沒事,你讓人先撈屍,有什麽話,等一會再說。”


    齊岩穩住心神,強撐著走向淩汐。


    “姑娘……”


    “齊家主,這麽多的屍體,就這樣埋了,很容易引發瘟疫的,到時候最先倒黴的是你齊家一百多族人。”


    “那,姑娘的意思是?”


    “先火葬,再深埋,”淩汐像模像樣的單手掐訣,施了一個佛家禮:“火葬時,我會為所有的冤魂誦經超度。”


    齊岩雖然對她半信半疑,但想到火葬和深埋不過是費些人手和銀錢,就臨時搭了個大帳子,將屍體抬來燒了。


    辰千折擠到淩汐傘下:“你真的會誦經超度?”


    “不會!”


    “……”


    “但是齊家主也不會,所以說,我誦的佛偈對不對,他也不知道。”


    辰千折似笑非笑:“那你可小心點,別穿幫了!”


    “說到這個,”淩汐斂眸,落在他的手腕上:“還得請你幫我一個忙!”


    “說!”


    “借你手腕的那串佛珠用一下!”


    辰千折的手腕上戴著一串黑色的佛珠,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黝黑發亮。


    暴君身上的東西,就算不貴,但也絕對是真貨。


    辰千折警覺的捂住佛珠:“不借!”


    “別那麽小氣嘛!差生文具多,做戲要全套,我佛偈不行,得用個真家夥震懾一下嘛!”


    “不行!!”


    “你這人……”淩汐火了,“我是在位咱們倆的腦殼奮鬥,你竟然連一串珠子都不舍得借?”


    “別的都能借,唯獨它不行!”


    【油鹽不進!!】


    淩汐將傘往他手裏一塞,趁他下意識撐傘時,兩手並用,用搶的速度迅速扒下佛珠,套在了自己手上。


    “誒……”


    辰千折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淩汐揚起手腕,快步走向齊岩:“齊家主。”


    齊岩正和孫管家說著什麽,見到她來,給孫管家丟了個眼色,迎上淩汐。


    “姑娘,是否要開始了?”


    淩汐故意露出佛珠,有模有樣:“自然。”


    她沒注意到齊岩看著佛珠的瞳孔,地震般的顫了顫。


    辰千折站在淩汐身後撐傘,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但佯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隻做撐傘的工具人。


    “無天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辰千折低語:“你不是不會誦經嗎?”


    【我就會這一句!】


    “……”


    屍體一具一具的燒,淩汐反反複複也就這一句。


    好在她念叨了個啥,也就隻有辰千折能聽到。


    從早到晚,淩汐累的精疲力竭,最後一批屍體點著火時,她真的感覺累癱了,倦怠的靠著辰千折的手臂歇腳。


    他用力的撐起臂彎,往外推:“離孤遠點!”


    “啪!”


    淩汐突然給了他一巴掌,把手背都拍紅了。


    “你這人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我都要累死了,靠著你歇一歇怎麽了?”


    【死暴君!!】


    【早知道你這個自私,當初就不該答應了救你!】


    辰千折沉下臉:“此地為荒郊,人多眼雜,你一個姑娘家與男子太過親密,會毀你清譽。”


    “你少誆我了,他們都不知道我是誰,如何毀?”


    “之前不知道,現在估計是知道了!”


    “……啊?”淩汐反應慢了半拍。


    【什麽意思?】


    【我掉馬了?】


    【不應該啊!】


    她不就是念了個經嗎?


    這就被人挖出身份了?


    一直等候在側的孫管家快步跑來,恭恭敬敬的點頭哈腰。


    “姑娘,我家家主有事先迴去了,他告知老奴,說是姑娘辛苦,不宜再在貨棧休息,特邀請三位去齊家堡暫住幾日,姑娘,這邊請。”


    淩汐答應著,上馬車時,有些緊張的扯緊辰千折的衣角。


    “怎麽迴事?”


    辰千折用力扯自己的衣服,防止被拽開:“到了那裏你什麽都不要解釋,齊岩說什麽你就答應什麽,就不會有事了!”


    “他會問我什麽?”


    “你不是能未卜先知嗎?”


    【死暴君!】


    【和我玩文字遊戲是吧?】


    她心裏吐槽,表麵是一點都不敢得罪暴君:“陛下,大家好歹是一條船上的,劇透點有用的信息,你也不吃虧嘛!”


    辰千折用力了幾次,終於將衣角扯了迴來:“孤已經劇透了!”


    齊家堡是一個依山而建的堡壘,遠遠看去,猶如山峰峭壁雕刻出來的一副古畫,在煙雨中透著朦朧的美。


    齊岩換了身行頭,頭上戴著網紗的帽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


    辰千折看著他的衣衫,眼尾不易察覺的挑了挑,但還是什麽都沒說。


    “姑娘,這邊請。”齊岩親自迎上來,伸手攙淩汐。


    淩汐被他的熱情搞的心生警覺,連忙趁機挽住辰千折的手臂:“齊家主不必這麽熱心,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齊岩著重看了眼辰千折,似乎明白了什麽,笑著縮迴手。


    “姑娘勞累了一天,我已經讓人準備了熱水,姑娘先沐浴更衣,換身幹淨的衣服吧。”


    “好啊,”淩汐死死勾住辰千折的手臂,笑眸曖昧:“我們倆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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