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貨很是重要,所以我爹才會親自帶隊,但是現在...”


    楊英傑有些著急。


    若是自唐安往南,走水路順流而下倒是一路通暢,但若是迴來,水路便不好走了。


    而唐安的大商人若要南下入亳州經商,再迴來,清風山就是必經之路了。


    如楊家王家這種經常往來的,為了方便,早已經跟這些強盜商量好了,每年或者每個月給一筆銀子,買個平安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楊家做的是布匹與茶葉的生意,經常往來亳州兩地 ,而王家則做的是酒樓糧食生意,跑的是西麵的嘉州,雙方重心不在一處,故而這麽多年也隻是偶有摩擦,大體還算得上相安無事。


    “此事你不該跟我說,你該去報官,找徐縣令才對。”


    既然被強盜劫了,找李淩能有什麽用?當然是找官府來得實在。


    胡同道:“迴公子的話,我們已經去找過徐縣令了,可是徐縣令說...”


    見胡同有些遲疑,衛傾城皺眉問道:“說什麽?”


    楊英傑神情低落道:“徐縣令說若要剿匪,須得上報才行刺史大人才行,這一來一迴,都得小半月,而且清風山的強盜人數眾多,以唐安城之力,恐怕也難。”


    唐安城雖是陵州上城,但徐縣令手下也不過千餘官兵可以調動,而且這千餘人也不能全部都派出去。


    強盜能盤踞清風山多年,若是實力不強,估計早就被剿滅了,畢竟,這也算是一件功績。


    李淩沉聲問道:“如果徐縣令都幫不上忙,你為何會覺得我能幫上忙?”


    說實話,李淩跟楊英傑的關係並不算太深,雙方冰釋前嫌之後,也隻是算得上朋友而已,通常都是楊英傑熱情,而李淩較為冷淡。


    若是其他的什麽事,李淩倒也不是不願意出手幫忙,


    但此事明顯超出了李淩的能力範圍,李淩隻能表示愛莫能助。


    楊英傑道:“前些日子李兄在城門口被圍,分明有一群壯漢來替李兄解圍,所以我想...”


    李淩明白了楊英傑的意思,卻隻能搖頭道:“那不是我的人,我也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但李兄肯定有辦法的,對吧?”


    楊英傑已經失了分寸,他在唐安城可以無法無天,但出了唐安城,他就隻能抓瞎。


    楊家也的確豢養了不少打手,但基本都被楊父帶了出去,現在楊英傑手上就三十來個家丁可用,而且這些個家丁聽說是去清風山,一個個怕得要死,就是派去打聽消息都不肯,氣得楊英傑當場就抽了好幾個人。


    楊英傑也是確實沒什麽辦法了,這才求到了李淩的頭上。


    李淩見楊英傑滿眼哀求希冀,心中歎了一口氣。


    “此事...我幫你問一問吧,但,我不保證什麽。”


    楊英傑聞言連忙點頭嗯道:“好,那就拜托李兄了。”


    李淩嗯了一聲,隨後對胡同道:“先將你家公子帶迴去吧,看他憔悴至此,想必也耗費了些心力,若是有消息,我自會告知你們的。”


    “多謝公子。”


    送走兩人,衛傾城笑道:“我倒是好奇,你能有什麽辦法?”


    李淩笑了笑,“衛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帝國爪牙,這事兒你能看得下去?”


    “為何看不下去?”衛傾城笑道:“敬夜司之職責在於監察朝廷外探帝國,強盜山賊這種事兒不歸我們管,這是逾矩,懂嗎?”


    李淩聳了聳肩,“既然衛大人不準備插手,那就請便吧。”


    李淩抬手示意,隨後轉身離去。


    他要去找謝憐君。


    衛傾城沒有跟去,如她所言,這事兒,不歸她管,她也沒有興趣管。


    天元坊。


    “你怎麽來了?”謝憐君見到李淩來找他,略微有些意外。


    李淩拱手微笑,“怎麽,我這是不能來找兄長嗎?”


    “當然不是。”謝憐君搖了搖頭,示意李淩落座。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吧?”


    “確有一事,想問問兄長的意思。”


    李淩也不確定謝憐君能不能幫上忙,但謝憐君一直給李淩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或許,他會有辦法也說不定。


    “說來聽聽。”謝憐君笑著給兩人滿上酒水。


    李淩沒有猶豫,將事情告訴謝憐君。


    謝憐君聽完皺了皺眉,“你跟楊英傑關係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李淩搖頭,“不至於算知己,但這些日子也多虧了楊英傑幫襯,我與幹娘才能這般順暢,若是可以,我還是願意幫忙的。”


    謝憐君點了點頭,“清風山我知道,那夥強盜大約有三百人的樣子,為首的當家號稱什麽下山虎,據說兇惡無比,若是楊老爺真被他劫了,估計現在已經兇多吉少了。”


    李淩搖了搖頭,“也未必,管他什麽下山虎上山龍,既然他是當家的,應該不至於愚不可及,以楊老爺的身份,活著可比死了值錢多了。”


    謝憐君嗯道:“倒也是。”


    “現在最糟糕的是,我們隻知道楊家商隊被劫了,但是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謝憐君笑道:“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會派人打探消息的,至於後續,我們再說。”


    李淩聞言一愣,後續?什麽後續?


    “兄長是想跟楊家做生意?”李淩皺了皺眉。


    “隻是打探消息,我當然可以幫忙,但若是要救人,事情可就複雜了。”謝憐君微微一笑,“你跟楊英傑有交情,但我沒有,既然談不了交情,那就隻能談生意了。”


    李淩沉聲道:“兄長這樣,算不算趁火打劫?”


    “或者,你也可以理解為雪中送炭。”


    “哈...”李淩搖頭笑了笑,他隻是有些意外,但並不反感。


    就是李淩自己,都不可能在明知道自己會有損傷的情況下無償幫忙,何況謝憐君?


    畢竟,雙方的交情真的還不到這一步。


    “兄長的意思,我會轉達的,至於楊老爺的消息,還請兄長費心了。”


    “好說。”


    王府,後院。


    “公子...”


    柴壽快步來到王嘯身邊。


    正在品茗的王嘯有些意外,“不是讓你去告知李淩一聲嗎?為何如此匆忙,有事嗎?”


    柴壽嗯道:“楊英傑,他去找李淩了。”


    “嗯?”王嘯聞言一愣,“是為了...?”


    “應該沒錯。”柴壽肯定點頭。


    “這就奇怪了,李淩他又能做什麽?”王嘯嗤笑道:“他這幾日雖然風光,但清風山的強人可不會管他是什麽聊齋先生,太傅學生,難不成,他還能讓徐縣令出兵剿匪不成?就算他真能說動徐縣令,但府衙若是有這個本事,都用不著他來攛掇...”


    柴壽也讚同點頭道:“正是如此。”


    “對了,清風山傳消息來了嗎?到底有沒有抓到楊富貴啊?”


    柴壽搖頭,“大當家還沒有傳消息來,但是據逃迴來的楊家手下說,當時情況混亂,楊老爺跟管家多半也沒跑脫,否則他們早該迴來了。”


    “也是。”王嘯點頭,“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王嘯笑道:“隻要楊家這批貨入不了城,那楊家就算不傾家蕩產,那也是元氣大傷,今後唐安城便隻有一個首富了,那就是我王家。”


    柴壽聞言拍馬屁道:“多虧公子神機妙算...”


    “哈哈...”王嘯得意的笑了兩聲,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問柴壽道:“李淩...上次李淩迴城的時候,是不是有人去接應他了?”


    柴壽嗯道:“是,我查了,都是天元坊的人。”


    “天元賭坊...四季樓,幕後老板神秘得很,李淩跟此人定然有關係,若是...”王嘯眉頭一皺,“此事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你去將殘奴喚來...”


    “殘...殘奴?”柴壽麵露驚恐,“公子你是想...?”


    王嘯冷笑道:“我不管李淩能不能請到幫手救兵,茶葉現在還留在清風山,與其被下山虎再敲詐一筆,不過一把火燒了了事,雖然可惜,但...”


    但又不是我花錢買的,我是一點不心痛啊。


    “是。”柴壽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不多時,又帶著一個蓬頭垢麵的精瘦男子來到。


    男子一身邋遢,臉上蓄滿了胡茬,長發遮麵,根本看不清模樣。


    左手不自然僵硬的垂在身側,右手微微握拳,看起來極為頹廢。


    “殘奴...”王嘯叫了一聲。


    殘奴聞言抬頭看向王嘯。


    “四季樓的綰綰姑娘這段時間可不得了,李淩名聲大振,連帶著她也豔名遠播,秋水為神玉為骨,嘖嘖...本公子都心動了。”


    殘奴聞言微微探頭,雜亂的頭發下,一雙冷眼若隱若現。


    “怎麽,這就生氣了?”王嘯冷笑道:“別忘了是誰給你一口飯吃,你幫我做事,我答應你不動她,這是公平交易,你看,我很守約,是她自己將自己賣進了四季樓,我可一點都沒有插手。”


    殘奴平靜的聽著,並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王嘯笑道:“你給我當了這麽多年的狗,本公子也不是個絕情的人,你若是喜歡,我幫你將她贖出來如何?”


    殘奴又抬頭看了王嘯一眼。


    “在這之前,你去幫我辦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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