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周一的時候去teresa辦公室裏交了辭呈,teresa瞥了眼桌麵上沈遇遞上來的辭呈,並不驚訝,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


    沈遇坐下後,她把辭呈放在一旁,看著沈遇說:“有更好的地方去了?”程阮笑笑:“準備以後自己做了。”teresa問:“做什麽?”沈遇意外她會問這麽深:“準備做個美妝品牌。”teresa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那就祝賀你了,不過你走我知道是遲早的事。”


    沈遇頓時有些吃驚,好奇道:“為什麽?”


    teresa輕輕敲了敲桌子:“樓下每天來接送你的車,大家早就議論了。”


    沈遇瞳孔震動了一下,麵露尷尬,她每天都早來晚走,就是為了讓別人不要看到周瑾年的車:“我....”teresa打斷道:“你跟飛躍的白總也有關係吧?”


    這個問題讓沈遇的臉皮一抖:“您怎麽知道?”


    teresa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並未作答,而是又說:“你不適合職場,走了也好。提醒你一句,職場上的同事還是不要做朋友。” 沈遇迴味著teresa後半句話的深意,好半天才找迴聲音:“您能告訴我是誰說的嗎?” teresa搖搖頭:“這不能說。”


    沈遇帶著複雜的心情收拾工位的時候,沉墨轉過椅子來看她:“怎麽突然間決定辭職?”因為teresa的話,沈遇猶豫了幾秒,沒有實話實說:“就突然不想幹了。”沉墨沒有深究:“太突然了吧,那以後找機會出來聚聚。”沈遇淡淡地應:“行,看吧。”


    沉墨沒有料到她的反應這麽疏離,探究地看了她一會兒後,才把椅子扭迴去。


    .......


    沈遇對生人防備心很重,自己人與外人那條線分得極清,對於不了解的人一般都表現出生人勿近的態度,但若一旦被她歸納為自己人,那就從此不再設防。所以teresa那天的話對她情緒震動不小,自從離職開啟人生新篇章後,沈遇沒產生什麽預料中的歡欣鼓舞,而是心煩意亂,帶著點隱隱的惡心感。


    沈遇喜歡鑽牛角尖,想不出到底是林玲還是沉墨的情況下,連帶著兩人一起猜疑,一閑下來時腦子裏就會迴放以前三人相處的情景,繼而感到煩躁。


    雖然遇到這種事也不是頭一遭,從小到大身邊親近的人反她的事屢見不鮮,還於高中時期之後走向白熱化,可她依舊難以接受。不過也是,誰的一番真心被人踐踏,滋味都好受不到哪裏去。


    辭職之後,沈遇跟貝秋馬不停蹄地投身進新角色中。兩人將辦公場地定下後,一天之內火速入駐。除此之外還不停地催促收到offer的人來公司入職,但二十來個人半數都無法及時到崗,論誰也沒見過前一天發offer,第二天就催人來報到的公司。然而眼看距離九月二十號品牌上線的日期也不過十天了,雖然前期的定位和初期規劃貝秋都做的差不多了,但仍有很多事情需要跟進,兩人急的跟抽陀螺似的,早八到晚十連軸轉,累得像兩台老式主機,發動起來就轟轟直喘,隨時有短路的風險。尤其沈遇,本來因為teresa的那番話心情就有點低落,再加上一堆忙不完的亂七八糟事又開始焦慮,兩次三番地在貝秋跟她意見出現分歧時,顯露出極度的不耐煩,劍拔弩張得幾乎要吵起來。


    秦熙這個一推二撂五的祖宗基本沒露麵,隻在第一天上班時,穿得花枝招展地送來了花籃。唯一可喜的是,她把陳言給支使來了。陳言雖然年紀小,但本科學的是奢侈品管理和服裝設計,也在lvmh實習過,做起事來還算有一套既定的規矩,或多或少填補了人手不足的缺憾。


    周四這天瑩特麗來公司交完貨後,陳言推門進了沈遇辦公室:“沈姐,我們這邊pr不能及時到位的話,前期明星推廣會滯後。”沈遇的眼睛鎖定在定價表上,頭也沒抬:“你不是現在負責這塊嗎?”陳言的神色僵了僵:“確實,但我一下對接不了那麽多人,有個更好的人選可以幫到我們。”


    “誰?”


    “司徒燼,他剛畢業在alexander wang做過一段時間,我想他應該可以快速上手,他有很多活動經驗。”


    “他現在能來嗎?”陳言的話終於吸引了沈遇,讓她抬起了頭。


    “可以,我叫他下午過來。”


    沈遇“嗯”了一聲,餘光瞥見陳言帶上門出去時,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態度欠佳,緩和了語氣又補了句:“謝了啊。”


    一連幾天,幾乎從早到晚都在開會,每次開會的氛圍十分激進,往往是吵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抑或是有人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總之沒有一個中間值。今天也不例外,會議室裏的幾個人因為推廣問題—到底是讓熟齡女星去營銷還是讓偏少女型女星帶貨,唾沫橫飛地爭執不休。


    沈遇與貝秋提出的觀點是她們的品牌定價並不低,熟齡女星的受眾群會更偏向於高收入的客群,但從tom ford出來的品牌經理顯然持不同意見,他非常直接地指出,現在美妝是中低消費人群顯示自我的另一項渠道,中高階層通過買奢侈品獲得自我定位而中低收入人群從美妝獲得。尖銳地點明如果作為一個快消品牌而非高端美妝線,不需要以代言人的著眼方式去甄選帶貨的明星。


    簡言之,頂天立地的錢不如鋪天蓋地的錢好賺。


    沈遇跟貝秋聽完麵麵相覷,各自尷尬得背後冒出冷汗。這些天她倆被底下的人推翻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雖然不得不客觀承認別人的意見更具采納性,且公司定調的時候也說好走管理扁平化路線,有話直說,發言時不需要注重職級。但被人不留情麵的否定,心理層麵一時還是難以接受,滑鐵盧滑多了,臉皮不免火辣辣的疼。


    好比現在她倆,各自嘴唇動了動,想讚同這個想法,卻又瘋狂使眼色暗示對方,想讓對方開口。


    就在這時,陳言敲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解救了兩個下不來台的女人:“沈姐,投資人來了。” 沈遇困惑地看向陳言,投資人?北區見她傻不愣登地瞪著無知的雙眼,半天坐著不動,拍了拍她的肩膀,壓低聲音:“周瑾年來了。”沈遇這才如夢初醒地起身,對桌上的人說:“先到這兒,等會再繼續吧。” 說罷就一陣風似的擦過陳言的肩出了會議室。


    周瑾年的到老雖然很意外,但來的正是時候,救她於水火。


    早上她比周瑾年先走,出門前周瑾年還沒換衣服。當沈遇見到他時,他穿了一件她沒見他穿過的深藍條紋下擺不規則西裝,慵懶地靠在工位後的沙發上,雙腿隨意地架在茶幾上,手上正拿著她們的樣品把玩。


    沈遇心裏嘀咕,上個班每天還在正裝上花心思,幾乎每日的穿搭總要有點不重樣的。


    “你怎麽突然來了?”沈遇走到他跟前抄著手問。周瑾年放下手上拿著的口紅,站起來靠近她:“正好出來辦事,給你們帶了吃的。” “什麽吃的?在哪?”沈遇張望一圈,並沒有看見哪裏有吃的。“tracy拿進茶水間了,你們中午還沒吃飯吧?”沈遇抖了抖酸痛的腰,愁雲慘霧地抱怨:“哪有時間吃飯,你買了所有人的份嗎?”周瑾年點點頭:“買了十隻烤鴨和一點別的菜,你們應該夠吃了。” 沈遇一聽,即刻瞪圓了眼,壓著喉嚨激動地嚷嚷起來:“十隻?我們就十四個人,你買這麽多,他們吃完了晚上要犯困的,還不如帶點果汁奶茶這種喝的來。”


    為了讓大家頭腦續航能力持久一些,從第一天上班伊始,沈遇就倡導大家禁食,現在倒好,下午三點半送來十隻烤鴨。


    “你這幾天就靠飲料維持生命,胃怎麽受得了。”說完這句,周瑾年見沈遇身後的會議室門被推開,裏麵的人魚貫而出,向後稍稍退了一步,拉開跟她之間的距離:“去你辦公室聊吧。”


    自從經曆過teresa那句“你不適合職場”的教育暗示之後,沈遇意識到自己應該夾緊尾巴做人,不能過於張揚,於是乎,周瑾年再沒有來送過她,同時也跟陳言和貝秋上下通氣,不許在公司裏提及她和周瑾年的關係。周瑾年初時聽見她這個想法,認為她不該想太多,凡事隨性而為就好,但沈遇偏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拗不過她,所以最後他也隻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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