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的時候,沈遇被周瑾年搖醒。


    秦熙打她電話沒人接,索性一通語音電話直接給周瑾年打了過去,讓沈遇去她家裏打麻將,順帶聊聊九月中品牌即將上線的事。沈遇迷迷糊糊地聽著周瑾年轉述秦熙的話,下意識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自己早上已經錯過了視頻麵試,再由著性子這麽懶下去不好,遂撐著半身不遂的身體,掙紮起床,打著哆嗦進了廁所化妝。


    沈遇化好妝後推開衣帽間的門,準備挑衣服。一進來,發現衣帽間已經收拾過了,地上鋪的羊毛地毯也被拿走,露出地板的原始麵貌。密閉的空間內飄浮著香氛的味道,與平時無異。她神色尷尬地打量了衣帽間一圈後,從衣櫥裏拿了件jil sander的百褶娃娃領襯衣,搭了條同色係的loewe喇叭過膝短褲,走出去詢問周瑾年的意見。


    “你紮頭發嗎?”周瑾年靠在床頭抽煙,聽見她的聲音從電腦前抬起頭來。


    沈遇想了一下,覺得抬手紮頭發好累,搖搖頭。


    “不紮頭發這麽穿太累贅了。”周瑾年指指她拿著的一套:“全是敞口的,頭發披下來會像水母。” 沈遇翻了個白眼,走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比了比,發現他所言非虛,苦著臉從梳妝台下抽出一條dior的黑白色twilly, 頭往下一埋紮了個蓬鬆的丸子頭。


    ......


    去的路上沈遇一路好眠,睡的美瞳差點翻到眼球後麵去。被周瑾年叫醒的時候,心裏暗暗抱怨怎麽今天一路暢通無阻,不堵個車,讓她多睡一會呢。


    秦熙家在周瑾年家附近,他們兩家從九十年代就一直做著鄰居,其上一輩間關係密切程度與親戚無異。所以他把沈遇送到後,開車迴了自己家,近段時間周客行一反常態地常駐他家,一直沒有迴他自己的房子,他不迴去露麵,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沈遇下車前發現他似乎情緒有點不高,親昵地捏了捏他的耳垂:“笑一笑,不知道的以為你不是迴家,是要去自首呢。” 周瑾年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抹複雜的笑:“差不多吧,也沒啥區別。”


    想到迴去要跟周客行談塗料的事,周客行勢必會去追究他做這件事的動機,他就有點煩躁。


    沈遇到秦熙家的時候,打麻將的人都到了,貝秋,謝時晗和秦熙已經坐在桌子前喝著茶吃鮮肉月餅。


    貝秋見到沈遇的第一時間就翻了個白眼,還沒等她坐下,就出言諷刺:“沒想到我們沈遇還有空出現啊。”秦熙饒有興趣地看了看兩人,轉向貝秋問:”這是怎麽了?被放鴿子了?”


    沈遇剛想接話,貝秋就說:“昨天還跟我說看見周瑾年就煩,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今天早上一起看招聘的麵試,結果早上周瑾年給我發微信說她來不了了。”秦熙笑笑,目光投向沈遇:“老套路又用起來了咯。”沈遇訕笑著拿了杯茶,生硬地岔開話題:“這什麽茶?好香。”秦熙沒有讓她得逞:“怎麽跟瑾年哥又和好了?”


    前幾天沈遇讓她去套李隨的話,了解一番周瑾年這幾年的情感狀況,她套出話後找沈遇吃飯,飯桌上的沈遇聽完後可是連分手的決心都拿出來了。雖然她對沈遇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這類作風的見慣不怪,但好奇心還是驅使著她問一問。


    沈遇猶豫了一下,含糊其辭:“找女人不都是過去的事了嘛,過去就過去了。”秦熙盯著沈遇看了幾秒,欲言又止,但沒再追問,扭頭叫身後站著的王阿姨去搬麻將桌。


    ......


    打麻將的時候,謝時晗的手機一直響,每響一下謝時晗的臉上就露出那種喝了葡萄糖般的微笑。手上打牌的速度堪比買了四張加時卡,兩分鍾才能從麵前摞起來的牌裏選出一張打掉,胡了飛蒼蠅時還從牌頭摸牌,儼然一副人在心不在的模樣。


    沈遇見了搓搓鼻子,跟秦熙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天跟秦熙出去吃飯的時候,沈遇旁敲側擊地問了問穆懷止這個人,本來她想直接去問陳言,但覺得那樣未免太唐突。秦熙見她一副吞吞吐吐有話不好說的樣子,立刻會意,直接放上台麵攤開說,穆懷止確實還有一個正牌女朋友,隻不過那個女生平時在d市,偶爾來b市,所以謝時晗不知情。


    沈遇打了一張三筒,拿起手下方的白板往梅花上一迭,叫道:“三筒,聽了。”


    謝時晗聽見是三筒,眼前一亮,放下手機,立馬推牌:“胡了。”


    秦熙斜著眼睨她,涼颼颼地來了句:“你沒敲怎麽胡的?”


    謝時晗渾然不覺,掃視了一圈三人,不可置信地說:“我沒敲嗎?我記得我敲了呀。”


    貝秋指了指她手下的翻張:“你沒敲。”


    謝時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我可能迴微信忘記了,算我炸胡好吧?賠三家。”


    沈遇擺擺手打了個圓場:“不用不用,這局不算就好了。”


    秦熙點點頭,把牌推進自動麻將機的洗牌機裏,給沈遇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可以暗示一下謝時晗。


    那天吃飯的時候,沈遇跟秦熙說了在雍頤庭對於穆懷止和他女朋友的見聞後,秦熙提議怎麽著該提醒一下謝時晗。謝時晗現在對待這段戀情有點過分上頭,萬一什麽都不知道一把年紀被弟弟傷了心也不好。話不用講的太明白,但好歹應該說兩句,讓她心裏有個底。


    討論到她們兩個誰去跟謝時晗說這個問題,沈遇認為秦熙說話太直接,謝時晗這個人性子軟,如果秦熙去說估計就變成直接勸分手,於是她自告奮勇地擔起了這個任務。


    沈遇狀似不經意地問:“你跟穆懷止在發微信啊?”


    謝時晗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對呀,他這幾天跟他朋友去d市了,好幾天見不到所以就隻能微信聯係。”沈遇摞牌的手一頓,不動聲色地順著話茬往下問:“去那邊幹嘛啊?”謝時晗以為沈遇就是單純問問,遂也沒什麽遮攔地聊起來:“他好幾個兄弟都是d市的,他沒事就去那邊玩。”


    “他帶你去過嗎?”


    “沒有,他們都是男的,我也不想去。”


    沈遇撇撇嘴,看來謝時晗是什麽都沒發現,現在弟弟們的套路也真是層出不窮,歎為觀止:“下次要不你也跟著一起去吧,我們也跟著去玩玩。”貝秋從旁看出了些端倪,附和道:“對呀,我還沒去過d市呢。”


    謝時晗咬了咬唇,麵上閃爍過一絲為難:“可是他那些朋友我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秦熙丟出一張四條,沒好氣地說:“怎麽?你跟他在一起了還不能見他朋友。”沈遇笑著接話:“就是,要是戀愛還不能互通圈子,那這個戀愛談的有問題。”謝時晗想了想:“那我跟他說說,他正好下周還要去。”


    沈遇挑挑眉,心想這周那女的才來了b市,穆懷止就追了過去,結果下周還要去,這麽如膠似漆的戀愛,謝時晗居然察覺不出分毫,這個女人的第六感是不是被長期單身給磨光了。


    沈遇假裝沒聽出謝時晗話裏模棱兩可的意思,伸出食指敲了敲麵前的牌:“就這麽定了啊,下周我們去d市玩,穆懷止接待。”謝時晗沉默了一會兒,妥協道:“好吧。”


    這把牌打完,貝秋的腿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沈遇,沈遇會意,把手一攤:“水喝多了,去上個廁所,等我一下。”貝秋跟著說:“我也去一趟。”


    兩人一走出大廳,貝秋就一臉賊兮兮地問:“謝時晗那個男朋友有情況?”沈遇點點頭:“有個女朋友。”貝秋驚得一個踉蹌,沈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沒有讓她撞到牆上:“我去!謝時晗看起來可一點都不知道啊。”沈遇無奈地聳聳肩:“戀愛中的女人容易色令智昏。”貝秋有些可惜地說:“上次看那個男的還覺得挺乖的。”


    “什麽事情不能隻看表象。對了,江熾什麽時候來看你?總不能你待在b市半年你們就異地半年吧。”


    據沈遇所知,江熾跟貝秋這兩個神人,去年年底求婚之後,碰上疫情,既沒領證也沒辦婚禮,就這麽耗著,在香港還都各自住在自己家裏,跟尚在戀愛的男女無異。


    貝秋提到這件事臉色就不太好:“我們兩個異地慣了,他愛來來,不來拉倒。”


    沈遇用手肘捅了捅她:“你們也就在一起兩年,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半個已婚婦女,對他倒是無所謂,你不看緊點,以後吃虧的不還是你。”


    貝秋鼻尖冒出一聲輕哼,想了一會兒後,半開玩笑地來了句:“他要是有情況,大不了我以後嫁來b市。”


    沈遇聽了這句話,立馬笑起來:“那好呀,我求之不得,趕緊把江熾甩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瑾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柒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柒暖並收藏瑾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