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年到約定地點停好車後,撥通了沈遇的電話,但連續三通都沒有被沈遇接起。他抿著唇,牙齒緊咬,思量著沈遇究竟在幹什麽。不出意外的話他認為沈遇此刻應該和白觀在一起。沈遇素來是一個喜歡把責任扛在自己身上的人,看她出門前的反應估計是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他有些懊惱地迴憶自己方才對她說話時的語氣,該是自己將整個情緒外化才讓她去見白觀的。


    周瑾年在車裏坐了幾分鍾,齊木催促的微信不停地發過來。


    齊木本就在這邊吃飯,所以他已經在樓上等候多時了。周瑾年權衡一番,還是暫時壓下了想著沈遇的情緒,將手機揣迴兜裏,打開車門上了樓。


    ......


    此刻沈遇正盯著白觀,等著他說話。


    但白觀歎了口氣後,點了支煙,快速從血液中匯聚入腦部的尼古丁讓他此刻緊繃的神經有所緩解。


    宋傑在看見白觀臉上複雜的表情後,二十多年的默契讓他識時務地又在旁邊要了個房間,把一眾人等都拉了過去。


    當人陸陸續續地走光,包廂中隻剩下二人後,白觀終於開口:“你是恨我,還是恨她?”


    白觀琢磨了半天,還是猜不透沈遇說方才那句話的心思。


    沈遇興味頗濃地看著白觀,也點了一支煙:“要是都恨呢?”


    白觀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這個答案超出了他的預料:“為什麽?”


    白觀被這麽一問,又笑了起來,眼神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在韓湘珂把你們的過往丟到我臉上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句話,哪有男人不懂鑒婊的,隻不過是你們心疼自己喜歡的女孩,所以讓她去侮辱喜歡自己的女孩罷了。機會是你送到韓湘珂手上的,雖然羞辱我的是她,但讓她有這個能力的是你。”


    “你要是能體會到我心碎那刻千分之一的傷痛,你應該明白你有特麽多傻杯。”


    最後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畢竟舊事重提時,那一刻的感覺又再度襲來。


    “那周瑾年不也碰過韓湘珂?”白觀被沈遇刺痛後,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日。


    “不一樣,白觀。”沈遇在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破鞋當鑽石,韓湘珂在你心裏的地位可太高了。


    白觀被這句話懟得拿起桌上的酒,連喝三杯。他此刻麵對著這個不熟悉的沈遇,有些措手不及。


    沈遇並不打算就此偃旗息鼓,而是繼續道:“你當年不是跪下求她不要打掉你們的孩子麽?不是為了她戴多少頂綠帽子都無所謂嗎?多深情啊,md拍電視劇也找不到你這麽深情的人了吧?怎麽現如今想迴到我的身邊了?精神分裂了?啊?狗東西?”


    沈遇此刻已然無所畏懼,怒火燒光了往日裏那層偽裝,鋪天蓋地的怨恨在白觀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時走向高潮,殘酷的言語像是沒了閘口的洪水,從沈遇的嘴裏噴湧而出。這些怨恨在三年的長日光陰中不時地折磨著沈遇,讓她覺得自己宛若世上的一粒塵埃,如此的不起眼,如此的不重要,如此的不配。


    當夢想照進現實這個流程反向轉化後,沈遇人生中所積累起來不多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消失的無影無蹤。


    韓湘珂和白觀在一起時也從來沒有這個膽敢這麽罵白觀,白觀家裏人更是從小對他實行的鼓勵教育,所以當沈遇這劈頭蓋臉的一堆謾罵來臨時,白觀怔忪了好一會兒。


    “那我跪下來求你呢?”白觀此刻的聲音已是十分沙啞,他並不知道沈遇和他之間橫亙著這麽大的仇恨。


    “誰稀罕?”沈遇漠然地聳聳肩,臉上不見絲毫動容。


    雖然這句話如同驚雷一樣砸在她腦殼上,但一想到他給韓湘珂跪過,這也沒什麽值得她悸動的。


    “如果我不對小行星做什麽,還給你跪下,從此跟她再也不見,你能考慮嗎?”白觀此刻已然是在哀求了,若是他知道韓湘珂給沈遇心理造成了這麽大的陰影,六年前她迴來的時候,白觀估計會想方設法讓她爸媽再把她送迴美國。畢竟韓家在b市麵對白家的時候,還是胳膊肘掰大腿,怎麽都掰不過的。而且白觀父母要是知道能通過施加壓力讓這個煩人精從b市消失,那他們肯定也是樂見其成的。


    “白觀,如果小行星的事,你需要以我為代價而收手根本沒有意義。”沈遇斟酌利害後,放平了一些語氣:“白觀,你自小受的教育難道告訴你任何大事的決斷都被感情所左右嗎?”


    白觀從她這句話中聽出了一絲輕蔑,這讓白觀本就委屈的情緒更不好受了:“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嗎?”


    難道願意為了沈遇而對周瑾年收手在她看起來就是感情用事?


    可他籌劃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沈遇迴到他身邊呀!


    沈遇不想繼續再和白觀掰扯這些根本說不清的問題了,她想起之前答應了周瑾年要去找他,於是站起來衝白觀說道:“你什麽樣不重要,反正我現在要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白觀自是不願意沈遇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走了,他一把拽住沈遇的手,使她一個趔趄倒迴沙發上,沈遇看著眼前有些失控的白觀,一臉的嫌棄:“你還要我說什麽?你想聽什麽我說給你聽,說完你放我走行嗎?”


    “你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白觀始終不能接受以前那麽喜歡他的沈遇,此刻看他的目光冰冷的像看一個陌生人。


    “那不是拜你所賜麽?白觀,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跟你扯皮的,你要是再這樣,我對你的惡心真的不降反增!”沈遇說實話還是習慣白觀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白觀越是卑微,她反倒越是覺得心裏越是複雜。


    白觀鬆開了扯著沈遇的手,頭一次覺得沈遇是一個他完全掌控不住的女人。


    沈遇見他終於鬆開了手,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還是在轉身離開前有些不忍地補了一句:“我們是迴不到過去了,但我們依然還會是朋友。”


    這句話讓本來就已經在崩潰邊緣的白觀更是心痛如絞,他啞著嗓子說了一句:“誰要當朋友...你當年連一個好好的分手都沒給我就走了...”


    說這句話時,白觀的表情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是那麽的痛苦,那麽的哀怨。


    沈遇雖然聽見了,她的腳步遲緩了幾秒,但終究沒有迴頭。


    現在的她隻能快刀斬亂麻,畢竟這一晚從沉丘壑到小行星再到白觀的感情,這些接踵而至的事讓她根本沒有耐心再去好好地給每一個人交代。她甚至連自己的交代都給不出來。


    出了包廂後,她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立馬給周瑾年撥了過去。


    “我現在過去找你。”沈遇的聲音傳來的那刻,周瑾年忽然覺得那顆懸而未決的心由衷的踏實。


    “好,路上慢點。”周瑾年一霎那間綻開的笑意讓原本麵色嚴肅的齊木也受到感染。


    “誰啊?”在周瑾年掛斷電話後,齊木忍不住好奇,周瑾年這種從心底所散發出來的暖意,他可是很久沒見到了。


    “沈遇。”周瑾年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齊木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怎麽還是她?”按照齊木的想法沈遇可是過去式了,怎麽周瑾年看上去好像還惦記著人家似的。


    “一直都是她。”周瑾年這句話說的一語雙關。


    齊木倒也明白的快,瞬間麵上閃現過調戲的表情:“你還真是癡情。”


    周瑾年沒有理會這句話,說了句:“她等會也會過來。”


    齊木拿起桌上的酒,跟他碰了一下:“所以迴來是為了找她?”


    周瑾年點點頭:“是。”


    齊木沒想到周瑾年承認的如此之快,平日裏這可是一個嘴裏撬不開話的主,他激動的身體前傾,幾乎手舞足蹈道:“唉喲!要在我後麵排隊結婚了咯!”


    周瑾年聽齊木這麽一說,突然想到什麽:“你當初求婚的時候怎麽求的呀?”


    齊木一聽這個來了勁,準備給周瑾年好好上一課:“這個你可問對人了!我當時嘛,把夏希晨弄到迪士尼求的婚,我幫你講噢!雖然每個小姑娘肯定幫你講她們很成熟的,但是這種感人的場麵還是越幼稚越俗套越好!”


    周瑾年來了興趣:“然後呢?”


    齊木這個人好為人師,不吝傾囊相授,唾沫橫飛地開始進行描述:“我幫你講,那個場麵不小的喔!我鑽戒放在duffy那裏,然後我聯係園區的工作人員,要他們在城堡煙花之後幫我加放半個小時的煙花,雖然很貴,但你都不知道最後夏希晨多感動,話都說不清楚。”


    “duffy拿著鑽戒過來的時候,她一臉鼻涕一臉淚地往duffy身上蹭,那duffy也是蠻慘的噢!被她拉著十幾分鍾沒有撒手,最後燈光打出夏希晨,嫁給我,人家duffy才虎口逃生,不然估計夏希晨就拉著duffy下個月十二號結婚了!”


    齊木說話從來都是有種單口相聲的風格,其詼諧幽默程度你讓他一個人坐在那裏講一個晚上,所有人集體沉默也不會無聊。


    周瑾年被他逗的笑得直抖:“就你們兩個去的嗎?”


    “當然不是,把所有人都叫上了,當時別人看著我們一堆人在那裏以為迪士尼延遲閉館了嘞!”


    “噢...所以場麵要盛大...”周瑾年若有所思地用手敲了敲桌子。


    “我有錄像的,到時候發給你看!”齊木一臉姨母笑地看著周瑾年,眼中都是老司機可以帶你飛的過來人神色。“反正你到時候做伴郎禮金肯定不少,我就當賣課給你了!”


    周瑾年橫了他一眼:“你覺得我禮金收不迴來咯?”


    齊木聽完有點無奈,苦大仇深地說:“那我是虧了啊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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