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臘八,就是年。家裏除了孩子們,上班的,凡是在家的,都開始忙年了。安靜還是雷打不動的,上午寫完寒假作業,就騎上單車去找費爺爺,跟著他騎車在湳市的大街小巷穿行。有時騎的遠,中午就在外麵吃,總是費爺爺掏錢付賬,安靜就把家裏泡製的梅子酒,玫瑰酒,拿上幾瓶送給費爺爺。


    下午,就去黃老師家裏學習,畫畫。黃老師的老伴舒培林,是位名聲斐然的植物學家,盡管已經退休,可還是堅持他一生摯愛的事業,依然常常外出考察,去野外采集標本。可過了臘八,也不再出去,時常和黃老師一起忙年。但是都是在上午盡量忙完,絕不肯耽誤安靜下午的學習。


    在安靜休息時,給安靜普及植物方麵的知識,黃老師也假意嗔怪老伴跟自己搶學生。故意給老伴拌幾句嘴,“搶奪”學生安靜,可是的小吵小鬧是從不傷感情的,反而增加了他們夫妻的感情。他們都本著:小吵怡情,大吵傷身。不走心的小吵小鬧,成了逗悶子,尋開心給平靜的生活,增添點樂趣。


    安靜每當這時候,都會做鵪鶉狀,全當吃瓜群眾,在一邊看戲。安靜非常喜歡黃老師家,在老師家總有一種待在花園裏,在森林裏的感覺。黃老師的孫子舒清喬,有時也會來黃老師家住幾天,是黃老師小的孫子也比安靜大著六歲。男孩子本來就同女孩子玩不到一塊去,更何況是小女孩子呐,可是他很有家教,不會當眾表現出來。


    此時此刻,誰也不知道是兩人以後,會走到一起,共同生活,相伴一生。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眼瞅著就到了小年臘月二十三,在上輩子小年幾乎沒正式過過,因為都不把小年當年的,有時甚至都忘了過。這一世的小年過的是正兒八經,都是按照過去的老禮。廚房早就打掃得幹幹淨淨,奶奶早地準備的祭灶用品,就等吃過晚飯後祭灶。


    在廚房北麵的牆上的有一副布簾擋著的灶王龕,布簾後麵龕中就是灶王爺的像,聽奶奶講,有的地方是灶王奶奶。安靜曾經偷偷的掀開布簾看過,家裏的是灶王爺。中午家裏的人都迴來過小年,所以大奶奶和奶奶郜娟還有大嬢嬢開始忙活起來,將近兩個多小時的忙活,一桌桌豐盛的小年宴,就準備好了。


    吃過晚飯,廚房裏收拾幹淨,大爺爺開始祭灶。大爺爺在神像前小桌上,擺上草料、關東糖、雜豆、一碗涼水和一個用黍秸稈插成的小毛驢,還有一盤餃子,這是孝敬給灶王爺的送行餃子。上香磕頭祭拜,大爺爺再拿關東糖在灶口上抹一下,表示將灶王爺的嘴粘住,上天後少說壞話。祭畢,灶王爺像及祭品一同燒掉,邊燒還要邊念叨著“上天言好事,迴宮降吉祥”,涼水潑到地上儀式結束。隻等著年三十那天,再把灶王爺請迴來。


    月上中空,月朗星稀,冰涼如水的月光給蒼穹之下的大地,都被罩上了一層銀灰色的光輝,萬籟俱寂。大年三十在大家的期待中來臨,吃過了年夜飯,孩子們都去睡覺,大人們則在守夜。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過去後,五更餃子上了桌,安靜起了床,穿上了新衣服,給太爺爺磕了頭,收到兩個紅包。


    一個紅包是過年的壓歲錢,一個是生日紅包。今天也是太爺爺的生日。安靜為太爺爺準備的是自己為太爺爺製作的“鬆鶴延年”水拓畫。爸爸找人裱了起來,還配上了卷軸。家裏人紛紛拿出各自的禮物,安靜 唯一女孩子,收獲的禮物多多。安靜的幸福感爆棚啦!


    吃過了初一的餃子,安靜去給黃老師拜年,黃老師送給安靜的生日禮物是一幅《向日葵》的水拓畫。中午,又是一頓豐盛的生日宴。這生日宴是安靜生平第一次主廚,做了許多太爺爺愛吃的菜。大家品嚐著,誇讚著……初一的下午,安靜騎上自己的小單車,去給費爺爺拜年。


    在費爺爺家裏,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這位意想不到的人,就是市長汪湶洆。安靜推著自己的單車,進了費爺爺家的院子,見院子裏,有好些人在遊廊裏,自己一進院子,就感受到灼灼的目光。他們都用審視目光看著自己,安靜可是活過兩世的人,一下子就了悟這屋子裏的人,不一般啊……


    屋裏不時傳來歡聲笑語,費爺爺洪亮的笑聲尤其響亮,告訴安靜他高興萬分。熟練地找地方放好單車,安靜在屋門口,喊了一聲:“費爺爺!我來給您拜年啦……”“噢!安靜啊,快進來,快進來。”“這就是讓我意識到應該保護我們的古街古建築的……你們認識認識。”


    安靜一進屋就看見,沙發上那位溫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和費爺爺一起笑吟吟地看著自己。“費爺爺過年好,叔叔過年好!”“過年好!”“過年好!”“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的忘年交,小友——安靜。安靜,這位是我們的市長……”


    汪市長可沒有因為安靜是個小孩子,就不平等相待,伸出右手,安靜趕緊雙手握住,“您好,汪市長,很榮幸能見到您,您可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兒啦。和府台大人握手,榮幸之至。”“哈哈,這輩子,你這個小丫頭果然不一般,怪不得費老會這麽喜歡你,還和你成為忘年交,希望我們也能成為朋友。”


    “哇塞!和您成為朋友,榮……”“榮幸之至,哈哈,小朋友,不,安靜!哇塞!是什麽意思。”哦,天哪!怎麽一高興,把上輩子的流行語給脫口而出啦:安靜心想。“哦!哇塞!意思是表示驚訝的感歎語,相當於天哪的意思,是閩南方言……”“哈哈,你這個小丫頭,真有意思。知道的還不少……”


    安靜把送給費爺爺的水拓畫,雙手奉上。費爺爺當著市長的麵,把畫展開,是褲襠巷的街景。兩人欣賞著,研究著,“丫頭,這好像不是畫的……”汪市長:“我怎麽感覺好像是拓上去的?!”“哇塞!您真厲害,就是拓上去的,這是將要失傳的水拓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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