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上前抱住一善,膩在他的懷中,給了一個響亮的迴複。


    一善緊緊抱住妙真,這世界上最孝順婆婆的兒媳,最愛丈夫的人,就是懷中的這個女人。


    可是,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與女人整天卿卿我我。


    母親也已安葬,一切圓滿。


    一善決定下午啟程,返迴普陀山。


    走之前,親口告訴妙真,母親忌日完畢就去普陀山找。


    可是,妙真不明白為什麽不可以返迴劉家莊?再去普陀山要做什麽?那裏除了寺廟還能生活?


    可是寺廟裏麵隻有男僧,沒有女眾,這?


    妙真頭腦裏思考,又覺得這個關鍵時刻反問一善不太妥,隻好放在心中,沒有問出口。


    一善簡單地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又隨身帶上了每天必看的經書,吃完午飯,就趕去縣城的汽車站。


    從那裏可以坐車直達普陀山腳下,要走到山上,還需要一段路程。


    不過,這些都不是困難。


    出門時,一善換上了袈裟。


    妙真不解,急問:


    “一善,為什麽又穿袈裟?你不是已經還俗了嗎?”


    “還俗不過形式上的,你知道,這都是母親的要求,我不得不從。”


    “你這是什麽意思?當時你也是同意的?怎麽都是母親的要求?”


    妙真生氣了,不能把自己的決定都責怪在母親的頭上,況且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說這些了,我要趕路,你照顧好自己,保重,再會。”


    說完,一善頭也不迴。


    身上穿著灰色的袈裟,腳上是灰色的帆布鞋,襪子是白色的,裹住小腿。


    這身裝扮和寺廟的僧人毫無區別。


    妙真站在院子裏,想要送一善一程,也會無情地拒絕了。


    妙真就覺得,一善怎麽變了一個人似的?


    母親在的時候,整天和自己很恩愛,這母親剛走不滿49天,就變卦了,如此冷談。


    更離譜的是,明明不再是和尚,又穿起袈裟,這到底怎麽想的?


    可是一善話一直少,目前也不將就妙真,看上去的做法有些我行我素。


    妙真好不容易熱起來的心,一下子又涼了。


    上午還笑話紅紅女子,和一善無緣。


    可自己如今的樣子,一善對自己的態度,和那個紅紅有什麽區別呢?


    孤獨無助的妙真一屁股坐在院子中央,就連哭也沒有眼淚,茫然又失落。


    一善很快走到了汽車站,並且順利地搭上了當天的最後一趟遠途班車,第二天中午就可以趕到普陀山下的村莊,大約坐車20個小時。


    他身上沒有帶一分錢,沒有攜帶隨身的食物,水也忘記了。


    妙真急匆匆地問東問西,把這件事情徹底忘了。


    她從院子中央起身,頭昏昏沉沉,走路不穩,高一步低一步走進了屋內,關上屋子,躺在沙發上,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一善的包除了衣服和書,幾乎是空的。


    她嚇呆了,趕緊起身進了臥室,打開櫃門,仔細看了幾遍一善的衣服,發覺根本沒有動。


    隻是迴來時從寺廟帶迴的兩套袈裟,穿了一套,帶了一套。


    天?20個小時,不吃不喝?


    想起了沒有安排好丈夫的行李,妙真又產生了自責,這可怎麽辦好?


    手機她不用,沒有任何聯係方式。


    妙真突然意識到,從這一刻開始,一善就與自己告別了。


    她從臥室衝出來,跑到了客廳,拿起一瓶酒,就要灌下去。


    來了一個電話。


    是個陌生的號碼。


    妙真沒有多想,就接通了。


    “喂?我是馬妙真。”


    “妙真,我是一善的養父,王娟的丈夫,劉大大。”


    天? 人都死了還打什麽電話?


    一不迴來,二不聯係家人,三不照顧王娟,這個時候打什麽電話?


    妙真一想起關於王娟死前的訴苦,就想把電話給掛斷,和這樣的男人說什麽都是廢話?


    沒見過這樣的丈夫,父親?


    就連二牛叔,也比你強100倍。


    劉世慧在心裏罵,本能地不想聽下去。


    “我和你說,我正在飛往中國的飛機上,12個小時後就迴去劉家莊了,我要迴去見王娟,見父老鄉親們。”


    “那你找我幹什麽?” 妙真不好氣地迴複。


    “一善說了,你在劉家莊,照顧王娟,還有安葬的她,我就想迴去感謝你。” 對方的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大,粗重。


    感謝?呸? 誰需要給誰去,反正我不需要。


    現在都已經晚了,這些有什麽用?


    再說,一善也沒有告訴自己,養父要從澳洲迴來呀!


    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去找一善吧!別找我。” 妙真還是擺出一副不樂意的姿態,畢竟她之前聽王娟說過劉大大的一些事情,自然也有一些偏見。


    “他去寺廟了,那裏不是發生地震了?他讓我找你,說你還在我的家裏。”


    奇怪了?這麽說,一善早知道了?為什麽不提前講?


    “你什麽時候告訴一善的?”


    妙真想確認是不是一善提前就知道劉大大要迴老家。


    “昨天,就是昨天,大概地震後沒多久。”


    原來,一善早知道要迴去普陀山,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了?


    原來他早就想離開這個地方了?


    離開自己的身邊?


    妙真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最終,她想到了,一善肯定還要出家。


    可是,還俗了還可以出家?


    畢竟這又不是過家家的事情? 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佛門內部的事,妙真的確不懂,她也隻是猜想而已。


    一種無形的猶豫與懷疑又籠罩在心頭。


    “喂,在聽嗎?你可以去飛機場接我嗎?行李太多了。”


    劉大大的哀求聲傳進妙真的耳邊。


    她沒有答應,還在思索,想了很久,淡淡地說了一個字。


    “嗯”。


    就掛掉了。


    什麽時候到?是什麽航班?她一概不知。


    她好像記得,對方說過12個小時後飛機就到。


    劉家莊肯定沒有飛機場,就連整個縣城也沒有,隻有劉家莊的市區才有一個小型的飛機場。


    12個小時,那就是第二天早上淩晨6:00。


    從劉家莊到飛機場需要開車兩個小時。


    這麽算淩晨4:00需要出發,不,還不行,萬一飛機提前了怎麽辦?


    最少3:30分鍾。


    那起床就得3:00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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