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淮之。


    他似乎在她陷入沉寂之後,迴到了w區黑市區域。


    想到少年,白念安似乎複雜,似乎幾次承諾,都在他的身上受了挫折。


    她答應給他過生辰,結果卷入半影族之戰,最後被係統一掌拍到了神島。


    她答應活著迴來,結果因果牽繞,深淵之力沉寂破碎了她的神格,使她陷入了沉寂。


    說來,其實她也的確沒有死,但對於現世之人來說,或許她跟死了沒有什麽兩樣。


    失去靈體神格的軀體,與一具凡人身軀無異。


    即使她能偶爾在趁機之中,以特殊的方式看到他們,他們也絕察覺不到她是所在。


    對於莫淮之,白念安的心情很複雜,她如今通了人情世故,也再不能自欺欺人地將少年曾對她的執念隻看作執念。


    在近乎偏執的之年中,她看到了他對他狂熱的情愫。


    雖然,現在的她雖然能理解些許情愛,但麵對少年的執著與瘋狂,卻也有些手足無措。


    少女微不可察的輕歎一聲,目光再次落迴惡鬼少年的身上。


    此時,莫淮之周身縈繞著翠綠靈能,睜開眼,就連暗金眸底,都沾染了幾絲奇異的翡翠光芒。


    豆大的汗珠緩緩跌落,少年身體猛然一顫,口中噴湧出一絲沾染翡翠顏色的神血。


    巨大的痛苦讓少年不得不停止正在修煉的功法,但他是眼神冷漠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倉促調整了內息,便再次運功。


    虛幻的翠綠靈能再次環繞在少年身側,漸漸凝實。


    然後又一次失敗,再一次吐血。


    白念安的虛影飄在空中,沉寂的眸子閃爍著深沉的光,她緩緩上前,似是有些不忍。


    縱然想要製止莫淮之不顧身體,修煉功法的行為,她卻也有心無力,無法觸及少年半分。


    “這小子,也是個瘋的。”


    對於少年無休止地傷害自己身體的行為,道玄仙人搖了搖頭,似是並不認同。


    “他修改了你傳授予他的法則,試圖盜取機械靈域數據庫……也就是被人族稱為‘係統’的能量。”道玄仙人頓了頓,輕歎一聲,“他想要利用這些能量,突破進入神級。”


    白念安冷眸微微一凝,經過仙庭宴會,她已然知曉機械靈域是可以與深淵魔域以及人界相抗衡的域外勢力。他們非人,非仙,似乎沒有靈魂,更沒有本體。他們隻需要將數據儲藏在端腦之中,便可永生不死,甚至還能利用種族天賦降臨並控製其他種族的軀體。


    據說,整個機械靈域本身,便是一座巨大的機器,從其中誕生的每一個數據,都可以稱之族人。無數的數據拚湊成了完整的數據庫,並由此誕生了意識。這個神秘種族誕生之初,便意味著對其他種族的威脅。


    因為他們必須要不斷地掌控其他種族的軀體與意識,才能誕生與繁衍更多的族群。


    而被徹底掌控的族群,完全不會懷疑創造、修改他們意識的神明。降臨下界為其收割能量的深淵影族、不死族、血族便是如此。


    這也是為什麽,白念安根本不可能在決戰之中,向影族揭開他們的真麵目。


    他們早已淪為機械靈域龐大的數據庫之一。對於根深蒂固的意識控製,旁人的勸說根本沒有意義,還會打草驚蛇。


    而白念安最後設計困死的,便是機械領域一個重要的數據庫,也就是人族所稱的‘係統’,三十三天之人口中的‘魘械’。


    如今表明,她當初所做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因為生靈意識構成了數據,數據又構成了數據庫,數據庫又創造出了這一種族的本體‘機械靈域’。一旦數據庫受損,機械領域一定會開始警惕,甚至派遣更多的勢力攻打九天之內的世界。


    隻是困住係統,篡改它的數據庫,相當於將一枚釘子刺入機械領域,製造出數據庫仍然在下界執行任務,順利運轉的假象。


    但白念安當初傳授莫淮之‘禁神訣’,並非為了讓他同化和盜取係統的力量,而是為了助他擺脫係統的控製。她也相信以莫淮之的天賦,不久就能控製被他們截流的能量。隻要能將這一部分轉化為自身能量,那便是賺到。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莫淮之竟做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行為。


    一方麵,他將‘燃血決’和‘禁神決’相結合,創造出一套新的功法,先燃燒自身大量神血能量,將自己的實體逼至s級,再試圖盜取係統的能量,企圖一舉踏入神級。


    但這樣匆促的升級,顯然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極大的負荷,甚至反而會受到能量反噬。


    即使極其幸運的邁入s級,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這樣的拔苗助長,隻會無盡消耗他的身體機能與潛力。


    思及此,白念安苦笑著搖搖頭。


    更何況,她來到仙庭之後,才知曉九天天道被域外阻隔一事。


    這也意味著,即使他邁入了s級,也難以飛升。


    反而,他的晉升會引來上界域外之人的察覺,到時候發現把關人被困,隻會迎來外域更猛烈的攻擊。


    但白念安不難猜到,莫淮之這樣孤注一擲,是為了什麽。


    少女抬起半斂的眸子,落在傷痕累累的少年身上。


    她多想讓他停下,但無論她怎樣唿喊,他都無法聽到她的聲音。


    直到,在再一次失敗之後,少年的目光慕然與虛空之中的少女相視。


    白念安眼眸微顫,一瞬間,她竟以為莫淮之能夠看到她。


    然而,此時的少年的神情,是白念安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莫淮之冰冷的眼神,似乎可以貫穿她的靈魂。


    白念安還沒有開口,少年卻咬著牙,嘴唇艱澀地一張一合。


    興許是他將自己困在此地太久太久,久到眸底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燦爛光彩。


    他的聲音沙啞,句不成句,破碎地裹挾著空中塵埃,落入虛空。


    “騙子。”


    “明明答應過我會迴來。”


    少年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注視著飄在虛空的少女虛影,口中吐出的字句,卻令人徹骨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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