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宗眾人謹遵仙主令,彎身俯首以迎貴客。


    奈川境弟子略有些好奇地朝門邊張望,神墟聖域眾人則不屑一顧。


    低聲冷嗤:“貴客?想必又是哪個不知名的世界來了幾名弟子吧。”


    “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稱之為貴客的,他們小世界連這都不懂嗎?”


    師嫣迴頭看了眼小聲交談的兩名男弟子:“我突然想要兩個師弟了,感覺會比師妹懂事。”


    兩人沒想到隨口吐槽兩句竟能得師嫣青睞,頓時喜笑顏開,當下便齊聲叫了句師姐。


    師望汀聽見師嫣的話,臉色瞬間慘白,不由攥住身旁師見溪的胳膊,低聲喃喃:“怎麽辦?”


    完了,師嫣玩膩了。


    她玩膩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在她們之前的兩個師妹是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毀掉靈根扔出了宗門。


    “見溪,我們怎麽——”師望汀沒有得到師見溪的迴應,忍不住偏頭朝人看去,卻發現師見溪並沒有在看她,甚至沒有在看師嫣,而是目不轉睛且有些愕然地盯著大殿正中的薑雀。


    師見溪現在十分懵逼,不是這麽靈吧?


    她好像真的能換個師姐了。


    但這實現願望的方式是不是有點邪門?!


    薑雀這次注意到了師見溪的視線,抬眸對上她的目光,但師見溪的眼神實在複雜,她沒品出是什麽意思。


    恰好此時,餘光瞥到門邊有人邁入,於是她視線輕轉,望向殿門處。


    來人有三位,仙風道骨,身姿不凡,穿著與無淵相似的白衣。


    左耳上都戴著隻碧玉金墜,形如水滴,玲瓏剔透,仿佛凝聚了天地初開時的一縷靈氣。


    走動間,玉墜微蕩,在眾人眼底投下一抹幽深碧光。


    天清宗眾人察覺到有人入殿,低垂著的頭正要抬起,耳邊驟然傳來神墟聖域弟子的驚唿。


    抬眼望去時,神墟聖域的弟子已經匍匐跪了滿地,恭敬非凡:“拜見仙使!”


    奈川境眾人也慌張下跪。


    他們雖不受無上神域管轄,但也與他們打過幾次交道,白衣玉墜,過目不忘。


    那玉墜中凝著一絲神力,是神賜予他們的護身符。


    滄瀾界眾人滿臉單純,他們藏經閣中倒是有關於大世界的書,但也不會把他們寫得特別牛逼。


    但凡是比滄瀾界厲害的大世界,十分粗糙地介紹完之後,末尾總會有這樣一句話:


    我滄瀾界小小,但弟子牛牛,大世界一般一般。


    也許那人最初寫此話隻是為了勸慰,不想滄瀾界弟子了解完大世界後因此自卑。


    但是攔不住滄瀾界弟子們真信。


    大多數人看完書後就把內容忘得一幹二淨,隻記得最後一句:大世界一般一般。


    所以這麽多年,滄瀾界弟子幾代更迭,對大世界有欽佩之情,卻從無畏懼之意。


    此刻,見兩界弟子皆下跪,猶豫著要不要隨大家再跪一跪,視線不由落到薑雀和無淵身上。


    兩人背對著眾人,脊梁骨一個比一個繃得直。


    眾人下跪的心思瞬間煙消雲散。


    徐吟嘯站直身體,目光落在薑雀和無淵緊挨著的衣袖上,兩人的手也是近在咫尺。


    “仙主大人迴來了?”小小照秋棠從徐吟嘯胸前的衣襟裏探出頭。


    徐吟嘯伸出手指讓她趴著,小聲叮囑:“傷還沒好,別亂動。”


    “薑雀早都給我治好了,一點不痛了。”照秋棠半個身體都掛在他手指上,略有埋怨。


    她的傷真的大好了,徐吟嘯自己嬌氣,也不讓她鬧騰。


    非要連疤痕都淡去才行。


    剛才她想出來幹架,幾次都被他按迴去,照秋棠越想越氣,抓著徐吟嘯手指啊嗚一口。


    徐吟嘯輕嘶出聲。


    照秋棠鬆開自己連蚊子腿都咬不斷的小牙,無語半晌,認命般給他吹了吹。


    兩人一個裝疼,一個配合,旁邊的聞耀和葉陵川看得牙酸。


    不想再吃狗糧的兩人默默和徐吟嘯拉開距離,看向那兩位跟罰站似的小夫妻。


    就說人與人之間有參差吧。


    這邊又騙又哄,那邊又冷又靜。


    久別重逢啊兩位,袖子都挨著了手就不能挨一下嗎?!


    聞耀幾人盯著他們稍微動一下就能碰上的手,恨鐵不成鋼!


    不當著眾人的麵偷偷牽手以後就別穿袖子那麽寬的衣服,浪費!


    突然,薑雀的手動了,一點點朝無淵靠近。


    動了動了!


    聞耀幾人的眼珠子瞪得渾圓,屏氣凝神地盯著薑雀。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這是要主動出擊!


    要麽不開竅,一開竅就驚豔他們所有人?!


    聞耀和照秋棠同時拿出了存影玉,準備記錄下這曆史性的一刻。


    期盼著期盼著,兩人的手一點點靠近,來了!來了!


    來了!!!


    薑雀探著指尖,拽了拽無淵的衣袖。


    眾人:“......”


    圓睜的眼瞬間闔上一半,他們在期待什麽?


    聞耀和照秋棠歎著長氣收迴存影玉。


    難啊。


    難於上青天......


    門邊,師嫣半跪著,淚眼盈盈地跟雲深三人說著什麽。


    一會指著自己腳上的血洞,一會指向靠在楹柱上的翁鬱之,隨後又憤憤指向薑雀,哭得梨花帶雨。


    “神使,他們欺人太甚顛倒黑白,把嫣兒欺負得好慘......”


    師嫣朝薑雀投去一眼,眼底赤裸裸五個大字:你要完蛋了。


    她沒想到來的居然是神使,簡直像是特地趕來給她撐腰的,太好了!


    薑雀雲淡風輕地瞥她一眼,緊接著探了探雲深三人的修為,都是化神巔峰。


    能打過。


    薑雀淡定結出結論,任由師嫣對雲深幾人顛倒黑白,自顧扯了扯無淵的衣袖。


    無淵偏頭靠近她幾分,嗓音清冽:“怎麽?”


    薑雀低聲問:“你的黑金袍呢?”


    無淵沉默片刻,實話實說:“賠了老師傅的藥丹。”


    他本想給靈石,但老師傅不要,就看上了他的衣服,說那些黑線十分有講究,他要琢磨琢磨。


    無淵聽從老師傅的要求,脫衣前,在須彌袋裏找衣服換,最上麵便是這件雲袍。


    是他初到無上神域時,第一宗主送他的,本沒打算穿,隨手放到一邊,準備拿件黑衣。


    結果被老師傅阻攔:“這雲袍好,比黑色襯你。”


    “你不是說做完劍穗要趕迴去見你妻子?就穿這件迴去,好看!”


    無淵沒穿過白衣,想著試試也無妨。


    不過也許是被老師傅篤定的語氣蠱惑。


    他從迴憶中抽離,垂眸看向薑雀澄亮的眼:“不好?”


    薑雀視線遊移到他耳垂,隨即掠迴,小聲道:“很好。”


    加個玉墜會更好。


    無淵輕‘嗯’一聲,看著薑雀很慢地眨眼,麵容依舊冷峻,眼底也毫無波瀾。


    但也許離得太近,薑雀親眼見證他耳垂一點點變紅。


    殿門邊,師嫣已經告完了狀,全程都用餘光關注著薑雀。


    本是想看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但她卻連這邊看都沒看,一直跟滄瀾界的仙主低聲說著什麽。


    師嫣不滿,擦去臉上淚珠,朝薑雀揚聲道:


    “薑姑娘,你是魔尊,還是不要纏著修真界的仙主大人為好。”


    “他不會看上你的。”


    天清宗眾人:“......”


    這個人能拖出去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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