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鬱從夢中醒來,睡意卻仍舊不減。但她明白再睡的話也見不到夢裏的那個藍眼睛男生。兩人相見僅僅是始於夢,終於夢。


    她不舍得從被窩裏爬起,穿起睡衣。拉開窗簾,玻璃上凍結的窗花似是一棵樹,樹冠上綻開一朵花。隱約兩邊合成出一副畫,左邊是一個女生,她的模樣清秀。右邊是一個男孩子,他的臉龐硬朗。


    華鬱哈了口哈氣在上麵,暖氣吐在花上。慢慢融化,華鬱手指點在那個位置。透心的涼意從指尖傳來。十指連心。華鬱想到這個詞,然後想到一副畫麵:男女緊握雙手的時候。他們並不隻是把手握在一起,相互取暖,他們是用手指溝通內心,將心比心。彼此感受彼此在心裏的位置。


    華鬱將手掌貼在上麵,這次更冷了。大腦一閃間就要將手掌收迴。但華鬱忍耐住了慢慢地用溫度將玻璃上的花暈開,玻璃上留下一個手掌的形狀。華鬱透過手掌看外麵,手指張開的地方,透過幹枯的樹枝。看見炮仗飛到天空,在天空中炸開,留下一縷青煙。手心的位置,幾個孩童,相互嬉笑追打,他們的手中拿著冰糖葫蘆,紅紅的山楂果子外麵裹著透明的冰糖,絲絲縷縷牽牽掛掛著。


    又是新的一年來到。踏出大廳,紅紅的對聯上大大的黑色毛筆字“炭去鹽歸,黑白分明山水活;風生水起,乾坤涇渭天地氣。”字是華父寫的。行書字跡明了,筆走龍蛇間透著陽春白雪的美感。


    兩個巨大的紅燈籠,用鐵絲掛在船梁的掛鉤上。上麵貼著金色的豎幅大字。“恭喜發財,萬事如意。”


    院裏的樹幹上皆都掛著彩色的旗子,彩旗飄飄,晃動間都是濃濃的新年氣息。


    院子裏擺著兩張大桌子。女人們坐在外麵剪窗花,說說笑笑。忙碌著,手指間的刻刀飛舞著,一張張紅紅的紙變成了有生命的窗花。有菊花,有牡丹,有屬相,各個圖案皆是她們的智慧。


    男人們進進出出,手裏黑色的鐵鍋裏呈著獎糊。將紅色的對聯,紅色的窗花貼在門框上,窗戶上。將門畫貼在門上,上麵栩栩如生的魁梧大將軍。神荼、鬱壘他們穿著盔甲,頭戴虎盔。腰間佩戴金光粼粼寶劍。


    炮仗聲震耳欲聾,天空中彌漫著濃濃的煙火味。小孩子嬉笑著跑來跑去,手裏攥著能放出煙火的炮仗,五顏六色的火花噴射出來,隨著手的揮動在空中畫出圓圈。鞭炮聲此起彼伏。


    華鬱一直很害怕點炮,尤其是鞭炮。覺的它撚子太短,容易炸到手。每次當別人點的時候她也遠遠的跑開,耳邊傳來的劈裏啪啦聲給華鬱的感覺就像是用小錘一直打膝蓋的反射弧。


    新年的氣息從臘八的時候就撲麵的濃鬱了。家裏的飯桌便多了些醃好的白菜,蒜瓣,芥菜。平時不經常吃的江米條,果粽子,麥芽糖。對於華鬱來說最愛吃的是酥糖,甜甜的有芝麻裹在外麵。還有一種則是父親特地托人從新疆那裏買葡萄幹。雖然母親總說常吃糖的人脾氣會變差。但華鬱卻不以為然,她想:若是以後找一個想夢裏那樣的男子,他一定也會為自己做各種甜食的。


    時間每天過一天少一天,華鬱也絲毫沒有“我已經十九歲”的覺悟。每天過的充實。去圖書館看書漲知識。下午去跳舞讓身材變好,更有氣質。每周三會去找田湉學習唱歌。每當站在舞台上雖然台下一個人都沒有,但她仍有一種被萬人注視的滿足感。田湉笑她“白日做夢。”


    對於華鬱來說最開心的要屬除夕夜。對於她來說大年初一是沒有意義的,要給長輩磕頭作揖還得不到壓歲錢。還要被周圍的鄰居問及年齡,是否婚配。


    所以說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除夕夜熬年,熬到死一樣的感覺第二天迴家就是睡。


    熬夜和馬源琅、趙嘉敏、楊子曉、張強。幾個人從上次馬源琅和趙嘉敏結婚見過之後就沒有見過。發小見麵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幾人跑到學校門口點炮仗。


    楊子曉大叫著:讓我們的學生時代隨著升起的炮飛走吧。


    不知不覺的楊子曉也和張強走的越來越近。張強也已經習慣身邊有一個胖子跟班。也不會在對楊子曉拳打腳踢,因為她發現楊子曉對她的話簡直可以用“唯命是從”來形容。隻讓張強感覺到滿滿的幸福感。


    後來幾人又去馬源琅家搓麻將。到了這個時刻兜裏不多的零花錢就會部掏出,這個時刻壓著的都是自己的麵子。輸了的人這一年都不會有什麽好運氣的。所以每個人即使是輸了很多也會努力的堅信自己會有翻盤的人可能性。


    輸錢的會叫著:今天出門一定是沒看月份盤,忘記了財神夜在哪個方位。


    這樣的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華鬱頂著黑眼圈,打著哈氣。享受著大年初一早晨冷而不寒的冬風。聽著周圍更加此起彼伏,更加熱鬧的炮仗聲。


    身邊過去的小孩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他們的兜裏揣著隻有過年才能吃到的糖果。


    華鬱慢些走在街上,離家處的轉角處有一棵白楊樹,這是她第一次走進去看它。她想起之前夢裏也有一棵樹出現過。那個藍眼睛的男子在一棵白楊樹下和自己說了再見。那時的華鬱總覺得現實中一定有這麽一棵樹。但她清醒是沒發覺,每次路過是沒發覺。卻在腦子暈暈乎乎,眼睛沉沉浮浮時發現了。


    華鬱的手抓在樹上,這樣才不會倒下。抓著的地方是刀刻般的深痕。白的樹皮上有一塊塊褐色。鋪開像一副抽象的畫。它的含義是生活。華鬱的腦海裏突然想起一首詩,忘記是哪個女詩人寫的了。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


    當華鬱迴到家,躺在床上是才感覺靈魂又重新迴歸到身體裏。


    睡意接踵而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妖男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餘翟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餘翟軍並收藏大妖男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