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慰了喬聰一通後,魯達又到了門口,劉觀隻能讓她先出去,請魯大師進來。


    “嘖嘖嘖。”


    魯達進來就是那種古怪的語氣,然後竟然低頭,鞠了個躬。


    “你魯大師還有講禮儀的時候?”


    劉觀十分震驚,眼睛都瞪大了。


    “瞧你說的,我在大相國寺,好歹也是修過佛法的!”


    “厲害厲害!”


    “以前我厲害,今兒個你厲害。”


    魯達奉承一句,“沒想到,你的武藝竟然這麽強!


    “就那幾刀,真讓我學,恐怕得學到下輩子了!”


    “無他唯手熟爾。”


    劉觀故作高深,又是宗師派頭。


    魯達撇了撇嘴,也沒一直抓著這個問題問。


    會兵法,會武功,這個劉觀肯定沒有自己和公子想象得那麽簡單。


    可是,朋友之間,總是刨根問底幹什麽呢?


    “之後相爺要嚴查城內,這麽多醫師往來,藏不住的。”


    魯達突然開口:“迴頭可能要委屈你們,送你們出城了。


    “這種狀況,陳夫人肯定不方便……”


    “能活命就是萬幸了,哪有那麽多婆婆媽媽的事。”


    劉觀歎了口氣,“多謝魯大師。”


    “客氣什麽。”


    魯達嘿嘿笑了一聲,拎來一把椅子坐下,開口道:“灑家當年在大相國寺,就是因為行俠仗義,吃了官司,這才跑到大名府,後來讓公子家裏挑中,做了梅花韓氏的都管。


    “以往多有輕視,你也莫怪,灑家向來如此慣了。”


    “真要是跟你能較真的人,早都和你絕交了。”


    劉觀搖頭笑道:“我不在意。”


    魯達默默點頭,過了不知多久,才歎了口氣。


    “大吉就是這樣,憋屈的地方多了……”


    劉觀驚奇地看著他,“魯大師,你不會是打算寬慰一下我吧?”


    魯達有些尷尬,撓了撓頭道:“被你看出來了哈……”


    “不是,我真不用。”


    劉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還用得著他來開解?


    “可是,你終究是為了陳夫人她們受傷……”


    “打住打住,我真和她們沒什麽關係,魯大師你別誤會了。”


    說完,劉觀歎了口氣,脊背靠在牆上挪了挪。


    “我隻是個路見不平的美少年罷了,哪裏那麽多為什麽?


    “如果是你魯大師在那裏挨打,我同樣會站出來,難道會因為別人在生死之際,我就不管了麽?”


    魯達沉吟了下,“說到拔刀相助,你的刀哪裏來的?”


    “路上撿的。”


    劉觀極其認真,一點都沒有說謊的樣子。


    魯達的臉上則全是反問:“你看我信麽?”


    走路上走好好的,能莫名其妙撿一把刀?


    根本就不可能!


    不過,就像魯達之前說的,他沒有打探的愛好,隻是問了一嘴,更像是要跟韓忠輔複命。


    “公子今日事多,不便於親自再來,你也要見諒。”


    “我明白,他在童貫那裏受的委屈和煎熬,同樣不小。”


    劉觀看著自己還沾著淡淡血跡的左掌笑道:“今天這事,實在也太恐怖了。


    “當街鬥殺大白高國使節,這是大吉人可以想象到的?


    “不過,我這也算幫了你們公子大忙吧?


    “總不該這麽一來,大吉和大白高國還有和談的機會吧?”


    魯達想了想,“照理來說是沒有的,可是官家那人……”


    話音未落,便聽得劉觀感覺到一種濃厚的無力。


    不論在哪裏,似乎都逃不過那位東京城的官家做出的混賬事!


    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放棄海瑞情節,尊重大吉官家的行為以及結果,那才是自己該做的。


    魯達並沒有待多長時間,畢竟是韓忠輔的副手,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


    值得一提的是,大吉百姓倒也真展現出了一絲骨氣。


    雖然打大白高使節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幫忙,但在之後,也無一人去往官府指認“兇徒”的。


    更有人寫些“敢效英雄膽,誅賊稱丈夫”的打油詩,來暗暗褒揚。


    定安的百姓知道,到底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等到晚上,陳氏悠悠醒轉了過來,幾個女人自然又是一番抱頭痛哭。


    劉觀也恰逢其時地尋了過去,問了一個問題。


    她們幾個,是要跟著韓忠輔迴家做些灑掃,還是跟著自己出去。


    當然,劉觀並未做出任何承諾,他現在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去哪裏落腳。


    不過,有無限炸雞這個金手指在,總也不至於餓死。


    聽了這問題,陳氏直接落下淚來。


    劉觀以為她是嫌跟著自己太危險了,剛要勸兩句,便聽見陳氏聲若遊絲地說了些話。


    “郎君不顧生死救下仆婦,仆婦還敢有何背棄之理!不論郎君去哪裏,都應侍候才對!


    “隻是,喬陳氏隻求郎君一件事。


    “下次若再有此事,便不要救我了,郎君要緊……”


    聽了這話,劉觀心頭有些發悶,默默走出門外。


    憑心而論,漂亮女子稱為禍水是有道理的。


    他也確實心存一些把她們拋下的想法。


    可是仔細想想,一起生活了這麽一段時間,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


    今後小心些就是了,況且,劉觀也沒有那個毅力能覺得,自己始終保持一人生活。


    不管去哪,還能有些說話的人,倒也不錯。


    去找醫師處理了下傷口後,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魯達便帶著些人,悄悄來到了宅子外麵。


    劉觀的體驗卡時間還沒用完,自然早早地發現了,然後叫醒了陳氏母女幾個,把所有東西都收拾了起來。


    三個小女孩慌忙之間隻是拿了銀兩,散碎錢都沒有帶,也算一筆不小的損失。


    不過,比起劉觀剛來定安縣時的一無所有,好太多了。


    微微發藍的天空之下,時不時會聽見犬叫人嚷的聲音,仿佛自極遠處來。


    微涼的空氣中,劉觀幾人循著魯達早就研究好了的辦法,躲藏了起來,混出了定安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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