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老王妃氣的渾身顫抖,馮紀堯也不由得慫了幾分,嘴上卻依舊不服輸:“夫人,你都這麽大年歲的人了,動不動就這般尋死覓活的作甚?也不怕被這些個小輩笑話!


    我這是與那混球有氣,又不是衝你!”


    沈臨清默不作聲,卻也聽得出來,為了修複這一老一小兩頭倔驢之間的關係,身邊的人,那也都是煞費苦心了。


    老王妃看著被晾在一邊的沈臨清,瞬間就紅了一雙眼,這些話,若是傳到了阿羨的耳朵裏,隻怕那孩子與外家之間的關係,隻會更加的生分。


    真的是愁煞個人嘞。


    “外祖母,您切莫著急!”


    “孩子啊,你可看到了?這一老一小就像是兩頭倔驢,誰也不肯服軟,誰也不肯先低頭......老身也實在是沒法子了!”


    沈臨清恭敬的道:“外祖母不用跟著著急,這世間,哪裏有不是的長輩,若是先低頭,也是我家侯爺先給外祖父來順氣才是,外祖父是長輩,哪裏有長輩給晚輩賠禮道歉的那一說!”


    沈臨清的這一席話,說到了馮紀堯的心坎裏,再看這小丫頭,反倒是覺得順眼了幾分,氣勢姿態卻依舊得拿捏著。


    “哼,侯府裏頭,終於是有個明白事理的!”


    沈臨清看著躺在地上,出了滿頭虛汗的馮紀堯,便順著他的話繼續道:“外祖父,您是不知道,我家那狗男人,脾氣有多倔,這麽多年,在侯府裏,就跟個狗似的那麽狼狽,卻都不願意讓別人知曉,您說,這是不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馮紀堯的臉色,瞬間一僵,這丫頭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跟狗似的那麽狼狽?


    有馮氏照看著,能狼狽到哪裏去?


    眼見著馮紀堯的好奇心,被沈臨清三言兩語勾起來,她便緘口,不再提魏羨那一茬,隨後小心翼翼的攙扶還在上躺著的老王爺:“外祖父,您小心點,我扶您起來!”


    老王妃見著沈臨清規規矩矩,乖巧懂事,更是覺得心疼,這麽好的兩個孩子,如今在侯府的虎狼窟裏,過的該是何其艱難啊!


    想想便覺得心酸不已,更多的,還是對馮氏的憎恨,當初她出嫁前,為了給並不起眼的馮氏撐起身份,老王爺不僅把她的身份,抬成了王府之女,甚至是還給她安排了豐厚的嫁妝。


    隻是為了,馮氏進門之後,能夠善待阿羨,將他視如己出,誰曾想,這反倒滋長了馮氏的野心。


    讓她開始覬覦那些本不屬於她們母子的東西。


    沈臨清攙扶著馮紀堯坐在了太師椅上,關切的幫著他將衣衫給他整理好,看似乖巧懂事:“外祖父,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事求您的!”


    沈臨清的小模樣,乖巧可憐,尤其是剛才說魏羨不對的那一番話,真的是深得馮紀堯的心。


    “別喊我外祖父,我可不知道你是誰!”


    沈臨清一張小臉,瞬間垮下來,看上去委屈唧唧的:“世人都說,廣陵王乃是一個明辨是非,大仁大義的真漢子,如今看來,外頭的傳言,也不太確鑿!”


    馮紀堯的眉頭瞬間攢蹙成了一個疙瘩,看著一臉委屈的沈臨清:“你這小丫頭,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臨清吸吸鼻涕,一雙眼圈都紅了,看上去十分的可憐:“難道外祖父當真不知曉,我是聖上賜婚給侯爺衝喜的?


    侯爺乃是將死之人,我嫁過去本就沒有什麽好日子過!


    如今,侯爺雖然醒過來了,卻是個脾氣不濟的,每日都是想著法子磋磨人, 臨清的日子,過的那也是戰戰兢兢的......”


    崔珍珠皺眉,這是不對啊,這個錢在侯府,她可是見著阿羨的,什麽日日磋磨,這小妮子,是在老王爺跟前給阿羨告黑狀嗎?


    剛要開口,崔珍珠卻被老王妃一把拉住了,崔珍珠困惑,老王妃卻是看出來了沈臨清的意圖。


    嘴角不由得上揚,這妮子,還真是個聰慧的,這才與自家老頭子說了幾句話,便知道了他的脾氣秉性,軟的不吃,硬的不行,那自然就要劍行偏鋒。


    這小妮子,真是個人精。


    沈臨清吸了吸鼻子,更是顯得楚楚可憐:“就是字麵的意思,外祖父聽不出嗎?


    本來我還以為遇見不公之事,可以來廣陵王府上,找個明白人來給我撐腰,如今看來,人都是自私的,外祖父隻記著與侯爺的不睦,卻忘記了我已經過世的婆母!


    侯爺如此猖狂,難道真的沒有人治得住他嗎?”


    治得住?


    馮紀堯微微的蹙眉。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沈臨清,被她所說的“治得住”這幾個字給徹底的蠱惑。


    是啊,他一直跟那個混球慪氣多年,都出不來這口氣,如今,沈臨清的這一番話,馮紀堯醍醐灌頂,瞬間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哭哭哭,誰家好人家的姑娘就知道哭?


    把福氣全都哭沒了,咱們有事說事!”


    沈臨清哭哭啼啼:“還有什麽可說的,外祖父又不打算幫我,說了也都是白說!”


    一旁的老王妃開口:“你這丫頭,休要胡說八道的,別說你是阿羨明媒正娶的妻室,就衝著你剛才救了王爺一條性命,王府也不會對你不管不顧的,是吧,王爺?”


    馮紀堯伸手摸了摸下巴,自然也無法辯駁。


    “你說吧,想讓本王如何幫你!”


    “侯爺脾氣大,身邊的那些個手下,都是他的心腹,沒有人聽我的話,侯爺每次發脾氣,我都隻能受著!


    臨清鬥膽,想跟外祖父要幾個身上好功夫的,到時候,侯爺若是再敢欺負我,我就讓手底下的人,狠狠的教訓他!”


    沈臨清吸著鼻子,繼續裝可憐:“我的事,想必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聽說過,嫁給侯爺之前,我腦子不靈光,在家裏爹不疼娘不愛,如舊嫁給侯爺,日日精心伺候著,卻還要處處被欺負!


    我.....”


    沈臨清泣不成聲,馮紀堯聽的眉心突突:“好個混賬東西,狂妄自大,不通人情也就罷了,如今還要欺負一個女人,小清兒,別哭了,這個混賬東西,老夫替你收拾!”


    崔珍珠有一些詫異,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這事,就這麽成了?


    原本,她也在擔心小舅母給的什麽一二三四跟著去侯府名不正,言不順,如今老爺子開口,這事就好辦了!


    這沈臨清,還真是有幾把刷子!


    沈臨清交代王府的人,馮紀堯這般有心疾的人,日常應該如何養護,又揮筆寫下了一個藥方子,這才才離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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