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做生意,來的都是客。


    有客人在她們集芳閣受了欺負,這要是讓東家知道,她們在場的人都要受責罰。


    美貌管事不想被責罰,也看不慣杜纖纖的行事作風,對張家姐妹的縱容也很生氣。她雖然被鶯兒和雁兒攔住了,卻還不放棄,一直在說著勸解的話。


    但全被小紅等人當作耳旁風不說,鶯兒和雁兒還將美貌管事抓的更牢。


    小紅更是趾高氣昂地走到夏正欣麵前,指著她鼻子罵道:“你這個小——”


    眾人沒想到罵人的話說到半截就啞然失聲了。可小紅抬起來的手卻沒有放下。


    夏正欣在眾人驚呆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從容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撣了撣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又端然坐下。


    小紅眼眸快速閃了一下,快到就是眨眼的工夫。


    她感覺對麵那人帽子垂下的流蘇恍了一下自己的眼,腦子也跟恍惚了一下。


    眾人隻見小紅話音忽然停下來,動作也跟著停下來。不到一息的時間,小紅就原地向後轉,手指朝著幾位小姐的方向一邊點著幾人,一邊咬牙切齒地怒罵出後麵兩個字:“——賤蹄子!”


    “你們一個個的號稱什麽名門貴女,啊呸!不就是會投個胎麽!要不是上好的胭脂水粉擦著,把臉洗幹淨了再看那模樣,也沒比別人好看到哪去……”


    小紅越說聲音越高,越說越激動,說著說著就到了同行的幾人身邊,但是怒罵卻沒有停止。


    三位小姐和兩位丫環,還有美貌管事都聽得目瞪口呆。


    “中午去同福酒樓吃個飯就死皮賴臉地想白吃白喝,下午又來集芳閣占便宜。一個個眼皮子淺不說,還……”


    杜纖纖最先明白過來,她揚起手就一巴掌拍了過去,重重地打在小紅臉上。柔嫩的小臉立即紅腫起來。


    “嗬,不裝了啊。今天在外麵就打我了啊,等不及迴去沒人的時候再拿針紮我了?你這個人麵獸心陰狠毒辣的假嫡小姐!當娘的爬床上位,當閨女的也……”


    杜纖纖忍無可忍,臉被氣成豬肝色,打人的手哆嗦著停在半空。


    當聽到什麽當娘的爬床上位時,她兩眼露出要殺人的兇光,手也不再哆嗦,而是狠狠地對著小紅左右開攻扇個不停。


    直到旁邊的張玲玲和張珍珍看到下麵樓梯上站著的人對她們投來異樣的目光,相互對視一眼後才一起上前扯住打人的杜纖纖。


    “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婢子,姐姐何必計較。”


    “妹妹何必跟一個低賤的婢子置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聽到這話,夏正欣多看了張玲玲一眼。這人管杜纖纖叫妹妹,應該不是杜纖纖那個庶姨母親生的。


    姐姐妹妹叫的可真親熱。


    好哇,讓你們迴家也熱鬧熱鬧。


    張玲玲拉著杜纖纖下樓時,張珍珍落後半步,她裝作無意地一迴頭,正好被等著的夏正欣捕捉到。兩人目光相遇的瞬間,張珍珍隻覺得心頭閃過一絲慌亂。她隻以為是她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而心虛,並未多想。


    鶯兒和雁兒兩個小丫環得了主人的示意,帶著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用帕子堵住小紅的嘴,又有些不情願地一左一右架著被扇暈乎的小紅,跟在主子後麵下了樓。


    此時的小紅哪還看得出半點剛才的囂張。一張嬌俏粉嫩的臉腫得像豬頭,還順著嘴角淌血。


    不知是疼的還是怎麽的,她兩眼迷離。


    快下到一樓時吐出一口血加兩顆牙後,人就暈了過去。


    原本站在樓梯上看熱鬧的幾位下人,見張玲玲她們要下樓時就趕緊躲的躲閃的閃。


    張玲玲和張珍珍,是錦西府知府的嫡小姐和庶小姐,打人的和被打的兩人都麵生。不過三人姐妹相稱,應該是親戚。


    再者,錦西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打聽個把人,可不是難事。


    那個麵生的穿水藍色衣裙的小姐,還以為是人美心善,卻會在沒人的時候拿針紮那個小丫環。這可讓人無意中學會了一招。


    還有就是什麽爬床的事。


    看她年紀也有十五六歲了,她母親爬床的事可能早了去了。小丫環年紀不大,怎麽知道的?是近些年的事,還是聽老人私下裏說的?


    是半老徐娘爬床,還是姑娘家家的時候?


    爬了誰的床?


    知府和知府夫人都不是錦西本地人,那位小姐是知府家的親戚,應該也不是錦西本地人。他們錦西民風淳樸,可做不出這種事。


    肯定是外地人幹的事。


    ……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看熱鬧的人還沒離開集芳閣,就開始暗暗猜想了。


    美貌管事和二樓的女夥計,還有三樓聽到動靜跑到樓梯口看熱鬧的夥計都被剛才發生的事驚呆了,直到幾位小姐帶著各自的丫環下樓的身影消失,她們才好像在遠去的怒氣中清醒過來。


    剛才離開的可是錦西府知府家的嫡小姐和庶小姐,還有她們帶來的杜家表小姐。


    要知道,錦西府知府夫人是當今皇後的庶妹,杜家表小姐是皇後的嫡親妹妹。


    她家主子是太子和五皇子。太子幾年前就記在了皇後名下,杜小姐也是早就覬覦著五皇子。


    這幾位小姐一進集芳閣就直奔三樓,還淨揀最貴最好的東西看,看完就說什麽這是表哥開的鋪子,都是自家人,說什麽都要白拿不給錢。


    主子早就交代過了,不管是誰來都要按店裏的規矩走。哪怕是主子從店裏拿東西,也要規規矩矩地給錢。前兩天主子就拿了一塊玫瑰香胰子,可真是一個子都沒少給。


    主子走之前還特意誇讚了當時招待他的店員。


    這事讓她們知道不管是誰都要守店裏的規矩。可是剛才幾位小姐不但沒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想欺負別的客人。她們沒來得及阻止,也幸好兩邊沒發生衝突。可是……


    事情就在可是這啊,那個想打人的小丫環也不知是不是發瘋了,竟然轉過頭指著自家小姐罵,還揭小姐家的短。


    那醜事,還真是個大瓜!


    就是有點沒聽過癮。


    哈哈哈!


    她們顧不上偷著樂,就又擔心起自己了。


    因為店員一個個的都覺得剛才的事,跟前麵自己沒招待好東家的親戚多少有點關係。得罪的可是貴人,還是皇後的親戚,這可不是一般的什麽人。


    還有後麵聽到的那事,涉及到了京中的權貴。


    雖然是隻言片語,也沒指名道姓,可到底是聽到了不該聽到的。


    開始店員們怕丟了這份收入豐厚的工作,後麵就開始擔心自己哪天會被套麻袋,甚至被滅口。


    她們圍著美貌管事七嘴八舌地問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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