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個被李光前帶人從那個類似枯井的窩棚裏拉出來的時候,幾乎已經奄奄一息。不知是被驚嚇和雨水浸泡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徽宗迴到自己的窩棚後,一直渾身哆嗦,牙關咬得咯嘣咯嘣響。太後摸摸他的頭,熱的燙人。欽宗還好,迴去之後就唿唿大睡了。李光前不敢迴自己的窩棚去睡覺,那三個太監也在門口候著;而窩棚的門外,原來沒有崗哨,現在由四個人站崗,如臨大敵。


    太後讓李光前再去找隊醫來看一下。李光前說:“白天的時候,蘇哈說的很嚴重,也很嚴厲。不知道隊醫還能不能來。”


    太後愁眉不展,就說:“要不我陪你去吧,咱多說好話,多求人家,再帶上一兩銀子給那隊醫。”


    李光前隻好讓太監看護著徽宗,就帶著太後去找隊醫。此時已經是深夜,所有人都在熟睡。李光前叫開門後,隊醫一臉的不高興,很不耐煩的說,“又是那個老家夥鬧毛病?別找我了,將軍專門交代過,那老家夥死了活了都與我們無關,他死不了是他命大,死了那是活該,自找苦吃,”


    說著就要關門。李光前忙把隊醫的手從門上拿開,太後趁空閃進門來。太後說:“大人哪,求求你了,我們家他實在是病的太厲害了,發燒燙手啊,昏迷不醒,求你去給他看一看吧。”


    說著話,太後就把手上的銀子悄悄地塞進了隊醫的手上。隊醫感覺到太後塞進手裏的銀子後,手急速地抖了一下,就要往太後的手上塞迴來,太後就說。“咱們快走吧,就麻煩你了,好在夜裏誰也看不見。”


    隊醫受了好處,再看看太後可憐巴巴的樣子,就說:“你們可要嚴格保密呀,若將軍知道了,李大人可一定替我說好話,不然,他會嚴厲處罰我的。”


    說著,提起藥匣子,就跟著他們來到了徽宗的窩棚裏。看了一下,摸了摸脈,說:“哎喲,燒的確實厲害,很重啊,這樣燒下去會發瘧疾的。”


    隊醫給徽宗喝上藥,塗抹了額頭和下巴上的硬傷,又留下藥、叮囑好了才離去。


    徽宗一直昏迷不醒,唿唿大睡,直到次日下午才醒。幸好,有驚無險,算是又過了一次生死關。從這時起,徽宗在自己的窩棚裏,不允許見任何人,衛兵看守的非常嚴。


    過了七天,朝廷的公文來了。此時,徽宗的身體也已經康複。


    蘇哈將軍派人把李光前叫到了他的房間,直接遞給他一封信說:“太師能親自給你寫信,看來你們的交情不淺啊。本將軍還不能慢待你呢。”


    李光前笑了笑,就拆開信,快速地看完了,接著把信就著將軍的燭火燒掉後問蘇哈:“將軍還有吩咐嗎?”


    蘇哈說,“皇上聖旨到了。鑒於現在跟南宋的對峙狀態,和趙構的所作所為,尤其是趙佶這次企圖逃跑的行為表明,這個地方離宋朝的地盤太近,他們這次前來聯係,倘若不是你的人及時報告,我沒有及時處理,那是很危險的。所以皇上旨意,把他們遷到距離上京比較近,但是離宋朝地麵非常遙遠、並且隱蔽性非常強的地方去。這個地方叫五國城。讓他們到那裏去,好好改造吧,在那個荒涼遙遠並且十分偏僻的地方,宋朝即使有人想去,也很難找到,而且要經過無數關卡,他們就是插翅也飛不出去。後天,從這裏正式啟程,繼續由本將軍主率押送,但是人員必須減少。各類人員加起來,不得超過一百五十人。”


    蘇哈又笑著說,“太師也給本將軍寫了信。在他的建議下,皇上已經委任本將軍為元帥。”


    接著蘇哈就讓李光前看了皇上發來的委任狀。李光前忙舉起雙手行了個大禮,說:“恭喜元帥,賀喜元帥,萬望元帥多多關照。”


    蘇哈大笑著說:“互相關照吧。本帥知道,你給太師的情報中為本帥說了不少好話。本帥提升,有你的功勞啊。到五國城之後,我們要密切配合,把那些家夥看管好,把朝廷的任務完成好。”


    李光前也笑著說,“敝人定會做好元帥交代的所有事情。不知這次用什麽交通工具?”


    蘇哈說:“朝廷規定的時間很緊張。一千三百多裏路程,若步行,至少要倆月才能到,並且在路上容易出問題。朝廷已經同意本帥的意見,先坐馬車到德惠,然後坐船,沿鬆花江一直北上,直到五國城。這要比走旱路快得多,並且也舒服點。你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李光前迴到徽宗的窩棚,語調沉重地說:“來聖旨了,又要遷移。”


    徽宗一聽,立即皺起了眉頭,卻沒有說話。太後歎口氣說:“又要往哪挪呀?可不要離著咱老家越遠了呀。”


    李光前說,“按金太宗的旨意,是繼續往北,從上京往東北,離這裏一千二三百裏路呢,那地方叫五國城。”


    徽宗這時候才咳嗽了一聲說:“這地方都沒聽說過,肯定是個又偏遠又不知名的小地方,他們是怕老家的人找到咱呢。”


    李光前又說:“金太宗的聖旨說,去那裏還是讓咱自種自吃,自食其力。不過,這一次呢,路雖然遠,可是比上幾次都要輕鬆點,先坐馬車,再坐船。”


    徽宗悠悠地說:“這麽多人,這江上能走開大船?”


    李光前說:“這迴去不了這麽多,蘇哈說,最多讓帶一百五十人。”


    徽宗一下站了起來,跺了一下腳說:“什麽,隻讓帶一百五十人?那剩下的人怎麽辦?就把他們扔這裏?就像咱們離開燕京的時候,懿王他們被他們留下,那是什麽結果?一千八百多人,隻剩下了不到六百人,多可憐呀!這些金國人簡直是”


    太後忙用手去捂她的嘴,並指了指門口的衛兵。李光前說:“不過這事啊,帶誰留下誰,他們允許上皇您親自挑選決定。”


    徽宗卻說:“不行,必須都帶上。我得去找蘇哈將軍”。


    太後就勸道:“你去找,這不是自找難看嗎?他能給你好臉兒啊?”


    徽宗卻不理會太後,起身就要走,卻被衛兵攔下了。徽宗本就不高興,見四個衛兵一起攔在門口,就忍著氣說:“你們隻管放心,我跑不了,也死不了。我要去找你們當官的。”


    最前麵的衛兵板著一張僵硬的臉,沒好氣地說:“上司嚴令,你們兩個不得越過這門檻半步。迴去!”


    說著,就用長槍頂著徽宗的腰部使勁推了一下,徽宗一個趔趄就往後倒去,若不是李光前在身後眼疾手快托住,定會仰麵摔倒在地上,後果難料。他似乎這才知道,自己在這些大兵跟前,沒有絲毫尊嚴和價值。從李光前手上掙紮起來後,徽宗癟著嘴唇,胸部急促起伏,通紅的雙眼怒視著衛兵,抬腿又要往前,衛兵嗬斥道:“不許動!隻許老老實實,不準亂說亂動!”


    衛兵喝斥著,舉起長槍對準徽宗的腰就要捅。李光前一把將徽宗拉到身後,對衛兵說:“兵爺息怒,息怒。他不出去,不出去。”


    此時,太後已經把徽宗按到床板上坐了下來,徽宗隻瞪著大眼怒視著衛兵,不再動彈,也不吭聲。李光前趁空跑了出去,一口氣跑到蘇哈門前,大喘著氣說:“元帥,元帥,你的衛兵要打趙佶呢。”


    “當真?”蘇哈站起身,見李光前點頭答“是”,便大踏步來到徽宗的窩棚前。


    衛兵一看蘇哈來到,齊齊立正,前邊一個道:“報告長官,他要跑。”


    蘇哈已經站在了窩棚門口,就問:“趙佶,你要去哪裏?”


    徽宗已經站了起來,俯首躬腰,低聲說:“去找你。”


    “找我?何事找我?”


    “就是想請元帥批準,讓我把所有人都帶著去五國城。他們都是我的親屬。”


    “喲嗬?你趙老佶是真掂不出輕重啊,唵?這次要不是李先生幫你說好話,朝廷還不得嚴厲懲處你?就算你揀了個大便宜,你不但不感恩朝廷,反倒蹬鼻子上臉,那好,本來我想讓你帶一百五十人的,可是你不知輕重、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跟本帥提如此的要求,那好,本帥滿足你,再給你減十人,不得超過一百四十人,你自己選;如果你還不滿意,那我就再給你減二十人,,實在不行那你就最多帶五十人去吳國城。”


    這下徽宗不敢再提什麽要求了,轉而又說好話,“啊,啊,那一百五就一百五吧,我、我不再提別的要求了。”


    蘇哈卻說:“晚了,早幹什麽去了?不得超過一百四十人,就這些。本帥不是不照顧你,是你不識好歹,自找難看。你去選吧,選好了,讓李光前把名單交給我,我要驗明正身。”


    隔了一天,七月十五中元節。太陽還沒出,金兵就催著吃了早飯,把幾件簡單的行李放到馬車上,還是徽宗和太後坐一輛,在最前麵;接著是欽宗和高明於歡,再後麵就是李光乾和三個太監,然後就是六個王爺、還有駙馬、嬪妃、宮女、內侍、兩代皇親等等。一陣馬嘶聲,唿唿隆隆就出了韓州城。由於徽宗正在嚴格監管中,繼續留在這裏的人,一律不允許前來送行,他們隻站在路邊遠遠地望著,無不淚濕前襟,心酸難抑。


    在這裏,他們待了半年多,辛辛苦苦種下的莊稼,還沒等收獲,就都撇在地裏了。坐在馬車上,望著漸漸遠去的韓州城,望著一個個站在路邊默默為他們送行的皇親國戚們,望著他們種下的這些綠油油的莊稼,再望望灰藍的天空,徽宗的心情十分複雜。他想起了做皇上時,每年七月十五都要搞大型道場,那是多麽的壯觀,多麽的隆重!可現在他竟然帶著一身一臉的傷痕,懷著滿腔的心酸、悲哀和傷感,拋下四百多個至愛至親的親人,坐在這簡陋的馬車上,跟四處流浪的要飯花子一般,繼續向北、再向北。想著想著,他的一雙眼就汪滿了淚水。而此時太後看著他的樣子,心裏也酸楚的厲害,兩人竟不敢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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