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華跟隨欽宗來到垂拱殿,看到還跟當年徽宗在垂拱殿辦公時一樣,仍然在進門右首,已經給他擺好了桌椅和小書架,看來欽宗是早有安排,心裏就有些感動和感慨,忙向欽宗行禮,說道:“陛下對臣如此信任和關懷,臣不勝榮幸,也倍受感動。臣衷心感謝陛下!”


    欽宗雖然麵無表情,但語氣裏有溫度,說:“你是上皇的老臣、也是忠臣,其實,應該是朝廷的、大宋的忠臣。咱們君臣之間,早就互相了解。外麵對你有些議論,聽到之後,不必跟他們較真。朕心裏有數,你隻管放心放手做你的事。朕跟上皇處理政事的方式可能不太一樣,你若在工作中有啥不適的地方,就跟朕說,互相適應吧。朕有了你,就放心了,做任何事就都心裏有底了。希望咱們君臣能夠一起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楊光華已經跟隨欽宗走到龍案跟前。這個龍案和龍椅,也都是徽宗當初一直用著的,由此可見欽宗的行事作風。聽了欽宗這一番話,楊光華再次行禮,說道:“請陛下放心,光華會一如既往兢兢業業輔佐陛下,為大宋重振雄風鞠躬盡瘁在所不辭。”


    欽宗輕輕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的表示,但眼神裏明顯看出,對楊光華這番表態,是滿意的,也是高興的。他知道楊光華是超級大才子,並且是全才,但畢竟以前二人相處機會不多,因此,他對楊光華的印象也僅僅停留在感性層麵,還沒有深入的了解,更沒有深刻的體會。此時聽到楊光華這簡短的表態,就感覺到了一種與朝廷所有人、包括耿南仲這位令他一直景仰敬佩的老師所不同的風範。


    楊光華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收拾東西整理資料,準備進入新的角色。其實說新的角色並不妥帖,因為他仍然是皇上的禦用秘書,仍然是太師兼皇城使,隻是換了主人。不過,這新的主人雖然都是皇帝,可皇帝跟皇帝卻大不相同。


    楊光華對欽宗是有所了解、甚至是有所研究的。可以說,從當初的趙桓一出生,楊光華就觀察他,研究他,他的百歲賀喜宴,還是楊光華親自組織安排並主辦的。當時曾經在朝野產生了極大的轟動效應,令徽宗和向太後以及王皇後都感到非常的滿意。伴隨著他在徽宗身邊時日的延長、也伴隨著趙桓一天天長大,特別是趙桓在十五歲被立為太子之後,楊光華就更加注重對他的觀察和研究。雖然欽宗對楊光華也有一定的了解,但若跟楊光華對他的研究和了解相比,那真是一毛跟九牛相比一樣。


    可以說,楊光華對欽宗,是從性格、脾氣、興趣愛好、做事的方法、為人的風格,還有學識水平、治國理政的能力等等,方方麵麵都做過觀察了解和研究。當然他的這些觀察了解和研究都是悄悄的默默的進行,除了他本人,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從一開始就預感到,不管在任何時候,隻要徽宗下台或駕崩,那麽接替他的人,必定是趙桓。他的這種預判是有相當依據的,正是基於這種對群眾的研究和深入全麵的了解,為他今天被欽宗硬從徽宗身邊挖走、成為欽宗禦用秘書打下了良好而堅實的基礎。。


    正因此,從他隨著徽宗返京、特別是欽宗親自到龍德宮來跟徽宗要人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考慮下一步如何適應欽宗的問題了。與此同時,他通過對皇城司高級情報人員從金國發給他的情報資料進行研究,發現金國撤軍之後,不但沒有停止攻宋的征兆,反而正在加快推進滅亡宋朝的步伐。由此他預料到,欽宗這個皇帝,注定是個短命皇帝,也是個倒黴皇帝。他從徽宗手上接過的這個皇位,是一枚裝滿烈性炸藥的巨型炸彈,一旦引爆,必將使他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但楊光華也明白,不管他多麽的短命,哪怕他在位一天,自己也要好好的輔佐他。這種好好的輔佐,就是多在嘴上說,少在實際中做,盡可能依著他順著他。而越是依著他、順著他,由著他按著他自己的想法往前走,他就越滿意越舒服,也就越是接近自己的終極目標,自己盼望的那一天就來得越快,大宋朝的結局也就越“完美”。


    這,便是楊光華跟隨了新的主人、大宋王朝第九位皇帝後第一時間給自己定下的策略和方向。


    欽宗帶著楊光華迴到垂拱殿不到一個時辰,李光前就將寫有徽宗所提全部要求的表章送了過來。欽宗對李光前說:“你先迴去,向上皇稟報,朕這會兒事多顧不過來,有空了朕會安排的。”


    然後,欽宗就讓人叫來耿南仲,要他看徽宗的表章,並提出處理意見。看過之後,耿南仲就說:“上皇這些要求,太師看過?”


    欽宗說,“上皇是當著朕和太師的麵說的。你二位愛卿都說說看法吧。特別是該如何處理?得要給上皇一個滿意的答複,不能惹他老人家不高興。”


    當楊光華聽到欽宗讓人去叫耿南仲的時候,就斷定自己能到欽宗身邊,最起碼得到了耿南仲的支持。不然,隻要耿南仲不同意,欽宗是不會如此決絕地把自己要來的。所以,欽宗的話音剛落,立即接口說道:“光華先謝耿相的看重和厚待。光華以為,耿相高瞻遠矚,深謀遠慮;而光華剛到皇上身邊,情況不熟,不敢冒昧,還是請耿相先說吧。”


    耿南仲見楊光華如此謙虛,話裏還有對自己的感恩之意,再加上在欽宗身邊多年,本就有一種優越感和自負感,因此便不再客氣,說道:“上皇這些要求,跟眼下的大形勢顯然不相吻合,有較大距離。國難剛過,朝廷若大搞這些事情,必將引來一些非議。臣以為不妥。可以這樣迴複......。”說罷,笑著看看欽宗,又看看楊光華,一臉的得意和驕傲。


    欽宗又問楊光華還有啥意見。楊光華便說:“果然耿相遠見卓識慮事周全,今後還請耿相多多指教。光華完全讚同耿相意見,想不出更好的意見了。”


    欽宗便命楊光華代表欽宗去向徽宗迴複。楊光華又將耿南仲所言重複了一遍,問欽宗:“光華複述的,有無出入?”


    欽宗和耿南仲一聽,都驚得呆住了。他們絕沒想到,楊光華竟有如此能耐!有過目不忘的人,他卻還能過耳不忘!二人呆了半天,才一起說:“對對對,不錯不錯。就這些。”


    楊光華建議由耿南仲與自己一起去龍德宮。欽宗表示同意。於是,二人便代表欽宗去向徽宗作迴複。


    二人來到龍德宮,一見麵,徽宗先拉起楊光華的手,撫摸著手背,猶如老母親看著久違後迴到身邊的兒子,問道:“是朕的光華迴來了?怎麽樣,在皇上身邊可好?可好?”


    其實,二人分別才不到一天時間,徽宗竟有這樣的感覺,楊光華既感動又覺得好笑。迴道:“好好,一切都好。光華千恩萬謝太上皇的關心厚愛。”


    楊光華向徽宗說道:“皇上委派臣等二人特來向太上皇稟報。太上皇的旨意,皇上已然領會。隻是眼下天氣依然寒冷,再加上金軍撤走時間不長,朝廷政事繁忙,許多事來不及安排處理。一旦朝廷諸事安定,當首先安排太上皇所提事項。還請太上皇安心休息,快樂生活,不要著急。”


    徽宗明知這是碰了個軟釘子,卻又無話可說,隻淡淡地說道:“朕理解皇上的難處,大事為先,大事為先。”


    從此,徽宗在龍德宮開始了新的生活,也是被他認為毫無生氣、了無意思的生活。他無事可做,就想找點事做。凡是為他跑腿辦事的人,哪怕屁大的事,他都要讓身邊的太監到內侍省去領取財物,然後賞賜給這些人。每賞賜一人,他都高興得像個撿到寶貝的孩子一樣,笑得非常開心,一副滿足快樂的樣子。


    欽宗聽說之後非常生氣,大為光火,就叫來了內侍省總管高明,先問道:“自從太上皇入住龍德宮,讓人領去多少東西了?你有數嗎?”


    高明被欽宗問愣了。他不明白欽宗如此問話是啥意思,就隻搖頭不吭聲。


    欽宗火氣更大了,喝斥道:“簡直是......唉!”他本想說“簡直是敗家子”,可話到嘴邊又硬咽了迴去。那是太上皇、自己的親老子!並且是前任皇帝,他怎麽能這樣說呢?隻得改了話風,強壓住火氣,冷冷地說道:“這樣,把這之前領去的東西,都查一下,記好了;今後哪怕領一顆釘子,也要記好帳,之後讓那些受到太上皇賞賜的人,把東西都交迴來!私人一律不得存放。凡是不交迴者,一律嚴懲!但要記住,此事不得讓太上皇知道。明白嗎?”


    高明顫顫地說:“臣明白明白,皇上放心,臣一定辦周全。”


    由此,欽宗對太上皇也越來越不相信,父子之間的隔閡,不但沒有消彌,反而越來越深。漸漸地,欽宗對太上皇的一些請求,常常置之不理,搞得徽宗很是難堪。


    徽宗越來越覺得在龍德宮裏實在是無聊,他便給欽宗寫了一封手劄,說:“朕經過分析認為,金軍雖然暫時撤退了,可是種種跡象表明,他們還會卷土重來,因此這打算到西京洛陽去招募軍隊,請望皇上準奏。”


    其實徽宗跟李光前商量過,他是想幹脆搬到西京去住,免得在欽宗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麽事兒都不自由,並且將來如果金軍真的再打迴來,他在洛陽也能夠隨時撤退轉移,不至於落到金人手中。可是,欽宗幹脆不迴複他的手劄。徽宗心裏的窩囊勁別扭勁,簡直是拉屎拉到鞋跟上--沒法提了。


    天寧節,欽宗在龍德宮為太上皇祝壽,徽宗特意斟滿一杯酒,竟然站起身來,迴敬欽宗。可欽宗穩坐不動,也不說話,隻用手擋住酒杯。徽宗端杯的手開始發抖,漸漸地全身顫抖,見欽宗還是不動也不言語,徽宗雙腳一跺,竟“嗷”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自此以後,父子之間的隔閡就更深了,同時徽宗也越來越孤立,龍德宮門前越來越冷落,除了固定的幾個伺候他的太監,無人前來。徽宗成了名副其實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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