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知府在給朱緬敬酒的時候,特意請求朱緬一定向皇上多多美言,為蘇州百姓多多爭取點利益。


    散席之後,朱衝又留下知府喝茶。知府表態說,“有皇上聖旨在上,本府定當協助咱應奉局,把這采購太湖石的事辦好。請兩位總管放心,本府定當全力以赴!”


    朱衝把他了解的太湖石的情況說了一下。朱緬接上說:“原本咱們這裏太湖石遍地都是,價格也不貴。現在不但價格上去了,而且量也少了,聽說還有幾家到處收購太湖石,然後囤積起來。這不是典型的囤積居奇?這個情況不知道知府清楚不清楚?”


    知府說,“是這樣,府裏對於這市場的情況呀,平時還真是不太了解。迴去我讓他們抓緊時間考察市場,摸一下底,盡可能的兩三天之內把市場的情況搞清楚,然後呢,本府製定收購措施,兩位總管放心,這事啊,包在本府身上。”


    “好, 有知府大人這話,我們就放心了。咱們都是給皇上辦事的,雖然我們是直接的,知府大人你是間接的,但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把朝廷的事、皇上的事辦好。給朝廷收購太湖石這個事兒呢,任務很重,時間也很緊,請望知府大人切實重視起來。”


    知府再次表態說:“哎呀,你應奉局的事,也是我蘇州府的事,沒問題的,請放心,明天我們就行動。”


    知府知道,朱緬接連幾天奔波,很是疲累,又聊了一會兒,就告辭迴府。


    沒出兩天,知府就派師爺來到應奉局,把他們考察了解的市場情況,和擬采取的措施,向朱緬父子通報。


    朱緬聽罷,又看了一下蘇州府報出的價格,比眼下市場價格要低一半還多,即使相比年前為慶典采購石材的時候也要低,但朱緬卻說:“迴去給知府大人說,這是給皇上、給朝廷采購,這個價格恐怕還有點高,能不能再壓一下?”


    師爺略一遲疑,迅即仰起頭說道:“我迴去立即向知府大人報告,我們會拿出一個讓總管大人滿意的價格方案來。”


    當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師爺又來了。師爺把新定的價格讓朱緬看了一下,又在原來的基礎上壓了一成。師爺說:“這樣的價格呀,其實是咱們知府硬性規定的,至於他們那些商家也好,采石的人家也好,能不能接受,現在還不好說。”


    朱緬冷冷地說:“不能接受?那你們就采取官府的手段嘛,要不然,要官府幹嘛?要不然,我們應奉局出麵不就可以了?我們之所以依靠你們官府,就是因為官府有這個權利,有這個條件,也有手段。關鍵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魄力了。給知府大人說,這也是對他辦事能力的一次檢驗。應奉局在他管轄的地麵上,應奉局的事辦不好,他麵子上恐怕也難以過得去。”


    師爺心裏想,你姓朱的如今也太牛逼了吧?上迴,人家童貫作為三品大員,還沒像你這樣厲害呢。嘴上卻是連稱:“是是是,是是是。”


    從此,朱緬也帶著人,天天跑市場,天天在太湖周邊轉悠,采石的、加工的、銷售的,乃至倒買倒賣的,還有專門研究石刻藝術的,朱緬都一一打聽,跟他們交談。朱緬從小跟著爹爹在這裏混,對這些都再熟悉不過。隻是現在他的要求更高、條件更苛刻了。


    情況全部摸透之後,朱緬決定開始收購。


    開始行動之前,朱衝對朱緬說,“你可要有數啊,咱們這是給皇上和朝廷辦事,價格還是要悠著點兒,不能太硬。太硬了,人家接受不了,就會鬧事,那樣朝廷麵上,也不好看;弄得太過頭了,人家說不定會告咱的。”


    朱緬不屑地說:“他們去哪裏告?他們到蘇州府告?這是蘇州府定的價格,他們哪個能告贏?”


    朱衝說:“他們在知府那裏告不贏,就會往上告。可別把事情捅到了朝廷。若真到了那一步,就不好收拾了。”


    朱緬說:“不會的,你放心吧。小心翼翼的,能成什麽大事?”


    朱衝又說:“還有一點,咱們用這個價格收購,可是這太湖石市場上從來沒有過的價格,等於讓人家扒一層皮呀。”


    朱緬說:“哎呀,老爹呀,你現在是朝廷命官,並且是高官了,不要總想做大善人。這善人做不得,善門開不得。你的心不狠,老百姓反而認為你軟弱可欺。”


    朱衝見說不動朱緬,也隻好任由他去。收購開始後,前三天一切都順利,到第三天下午,朝廷所需要的各色石頭,就已經收齊了。朱衝問朱緬:“還收嗎?我看夠上交朝廷的,就別再收了。”


    朱緬卻說:“有這個機會不多收一點,將來再用怎麽辦?再說,咱們家的庫裏,已經沒有很像樣的太湖石了吧?咱們那幾個鋪子,也基本上是空空如也。這一次啊,咱們就要多收一些,上不封頂吧,能收多少收多少,這個價格收起來之後放個一年半載的,再放到咱們的鋪子裏,價格比現在翻兩倍都好賣。這買賣誰家能做得到啊?曆朝曆代經商官府和朝廷,你能真發得起來嗎?就算能發起來,沒有朝廷撐腰,也長久不了。大宋朝誰家有這個條件?老爹你放心,咱們是靠的皇上,有皇上給咱做靠山,即便有人能靠上官府,又有誰能靠上皇上的?不用擔心,盡管放開手腳收。”


    有朱緬這話,應奉局和蘇州府派出的收購團隊,又連續收了三天。可就在第四天上出了事。一個姓丁的石材加工老板,他的家就在太湖岸邊,對采集太湖石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所以他家曆來是加工和銷售石材的大戶。這戶人家論財富在蘇州城能夠進入三甲。前三天,應奉局的收購團隊也好,蘇州府的人也好,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收購了一點兒。丁家的人還是很看眼色的。可後來,朱緬發現,準備給皇上進獻的兩種薄如明鏡、造型奇特的太湖石卻沒有。怎麽辦?朱衝說,“隻有丁家才有。這種太湖石啊,是在大旱的年頭,早春之際,太湖水位很低的時候,從深處挖掘出來的。這種石頭在水底沉了不知多少年,被湖水衝刷的晶瑩剔透,並且有很多還有雨花石的特征。”


    朱緬說,“那就去丁家嘛。”


    其實對這個丁家,朱緬本身就有看法。朱家在蘇州城做園林搞得風生水起,需要大量太湖石的時候,也正是這個丁家卡了他們的脖子。丁家的太湖石,品類自然是最好的,形態也是最好的,品質呢當然是最高的,而價格也是蘇州城的風向標。朱家需要大量的太湖石。那時候丁家就把價格往上抬,朱家沒有辦法,隻得低頭,以較高的價格買來了他們需要的石材。那時候朱家無權無勢,隻是靠多年積攢起來的一點財富和一點人脈混江湖,跟丁家從勢力上來說不敢硬剛。那樁事兒,朱緬始終記在心裏。而今朱家已經烏雞變鳳凰,今非昔比,朱緬心想,你丁家不看頭勢啊,你不懂事兒啊,你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麽勢力嗎?於是朱緬就給都管說:“去告訴姓丁的,我們現在是為朝廷采購太湖石,請支持。如果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罰他,讓蘇州府以妨礙朝廷工程建設罪抓捕他,不要手軟,更不要客氣,價格就按蘇州府製定的辦。”


    收購的人員有了朱緬這番話,腰板自然比前幾天更硬。而蘇州府呢,派出的收購人員不僅有一般的官員和衙役,還有巡檢司的人。這樣的陣仗,誰家見了不害怕、不打怵?可丁家不怕。丁家老爺子已經快七十歲,在朱家沒有起來的時候,他們家是響當當的,排一二位,曾經有兩年,他們是蘇州的財老大。可現在朱家起來了,把他們壓下去了,並且這一次的收購把價格搞得這麽低,還拉著蘇州府來收購。這是想幹嘛?應奉局的收購人員,把那張單子送給丁家管家的時候,這管家看了收購的石材名目和價格,說,“你們稍等,我去請示我們老東家。”


    管家來到正房,向丁老爺子報告情況。丁老爺子拿過那張單子一看,頓時火冒三丈,把那張單子往桌上一拍,對都管說:“迴去告訴你們東家,這些石頭,我有,但價格必須提上去。提多少呢?比現在的價格提五成。他們不是給朝廷辦事嗎?朝廷應該講理。法律是朝廷製定的,他們應該首先守法遵法,如果他們仗勢欺人,那好,我在京城也不是沒人,我就告他們。一直告到京城。”


    丁府的管家就把丁老爺子這話,迴來給收購人員說了。收購人員領頭的是應奉局的都管。一聽丁家管家的話,當即就揚著這個單子說,“好吧,既然你老東家這麽說了,那好,我們馬上迴去向我們總管匯報。你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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