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什麽東西好臭啊!”


    張博突然捂住鼻子問,“夫子,小雨姐,你們聞到沒有?”


    李雨往空氣中嗅了嗅,下一刻,目瞪口呆的看著李越。


    正欲開口,李越神情鬱鬱的開口道:“是我身上的味道。”


    李雨連忙捏住鼻子問,“老弟,你這是憋不住拉褲襠裏了?”


    她的鼻子十分靈敏,剛剛因為擔心李越的身體,一時才沒去注意別的。


    這會子一聞,簡直要熏死她了。


    一時間,除了袁熙貞和強自忍著的李雨,其他人紛紛後退,離李越三丈遠。


    李越:“……”


    他白了李雨一眼,跟這個姐姐已經無話可說了。


    好在她雖然嫌棄自己,到底沒有離開自己,就原諒她吧!


    袁熙貞笑著解釋道:“他多半是分到臭號了。”


    李雨不敢置信的問,“老弟,你這麽倒黴的嗎?”


    她前世是刷到過不少古代科考的視頻的,在某娘有博主還專門拍攝了考室的內部情況。


    一個考室二十多個人,兩邊貼牆是一排排一個多平方的隔間,考生每人分得一個,吃、喝、睡、小便都在那個小小的隔間裏,不得任意離開位置,否則有作弊的嫌疑。


    而大號設立在一個專門的隔間裏,需要的時候翻了掛在考試牆上的牌子,考官看到後會安排專人陪著解決。


    所謂的臭號,就是挨著大號隔間的號室。


    一般來說,鮮少有人願意去上大號,因為上過大號後,考官會在考生的卷子上蓋上一個黑色的戳子,以告訴閱卷的人該考生中途去過大號。


    古人迷信,往往會覺得這種試卷晦氣,就算答得再好,遇到黑戳子也不會看。


    久而久之,考生們能憋就憋,不能憋就把便便拉在襪子裏,也絕不願蓋上那個黑戳子。


    但考童生試的多數是初涉考場,加上年紀小臉皮薄,肯定都老老實實的上大號。


    二十多個人……


    四天……


    二狗子吃東西的時候都得一邊聞著臭一邊吃,他沒有暈倒被抬出來,已經很厲害的。


    來之前她還開玩笑說不會分到臭號吧?


    二狗子還說他不會那麽運氣差。


    豈料……


    倒是她的運氣一向很好,莫非是她把二狗子的運氣給奪了過來?


    “我不但坐了臭號,坐在我隔壁那位還拉肚子,拉了十幾迴,有兩次跑不及還在我跟前拉在了褲襠裏,也是沒誰的!”李越也不知自己為啥這麽倒黴,催促道:“我們快些迴去吧,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走走走,迴家,姐姐給你燒水洗洗。”


    考院離得勝街也就十多分鍾的路程,去租好車迴來,隻怕他們都快走到家了。


    所以,李雨一行人便步行迴去。


    一路上,路過李越的人莫不是躲瘟疫似的,飛快的躲得遠遠的。


    “咦,小雨姐,咱們不是住在這裏嗎?你還往哪裏走?”路過封家的時候,張博問。


    “姐我在這邊買了宅子,哪裏還好去麻煩別人?”


    一時間,眾同窗看李越的眼神都透著羨慕。


    他們大多土生土長於大柳鎮,有好幾個家裏條件不好住在鄉下,家裏是能省則省的擠出點錢來供他們讀書,便是為了改變命運。


    能在縣城有座宅子,隻怕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到。


    可這姐弟倆小小年紀就在這邊買了宅子,真是讓人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幾分鍾後,李雨來到自家宅子,見鎖已經打開,知道青檀姐弟迴來了。


    推了推門沒推開,便拉著門環拍了兩下。


    沒多時,青檀來開了門。


    “這位是我新結識的朋友,叫做青檀,你們叫她青檀姐就好。她還有個弟弟叫雲澶,才十歲,這幾日跟你們一起住在一進,可別欺負他啊。”


    青檀沒想到李雨會這樣介紹自己,一時間有些感動。


    欲說什麽,李雨笑著朝她搖了搖頭。


    “青檀姐。”


    眾人跟青檀打過招唿後,紛紛道:“小雨姐,我們讀的聖賢書,學的孔孟禮,是不會欺負人的。”


    “乖啦。”


    這次來考童生試的孩子大多都比她小,一個個嘴巴也很甜,李雨也願意幫著他們些,“都進去吧,房間都準備好了,依舊是兩人一間,你們自己安排吧。稍後到後麵沐浴更衣。”


    “謝謝小雨姐、青檀姐,麻煩你們了。”


    李雨帶了青檀去廚房,給大夥燒水沐浴。


    雖然其他人身上的味道不如二狗子身上的明顯,但在那樣一個小環境下“熏陶”了三四天,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味兒,自然都要洗一洗。


    ……


    翌日吃了早飯,李雨把澶兒托付給李越,她則帶著青檀去牙行,找到了黃牙人。


    黃牙人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的辦公位上,手裏正端了一杯茶在喝著,那姿態真是愜意極了。


    聽到李雨喚他,立即放下茶杯諂媚的迎出來,連敬稱都用上了,“李姑娘,您又要買房嗎?”


    昨日他除了一百兩額外進賬,還分到了十八兩傭金,可都是這位財神爺帶給他的,必須好好供起來!


    “……”


    李雨嘴角直抽抽。


    她買那麽多宅子做什麽?


    將來有錢了,她爭取在需要長期停留的地方都買上一處宅子就好了。


    “我來是想跟你要蒲家住址的。”


    黃牙人一愣,迴頭看了眼,見沒人注意,才壓低聲音問,“您要蒲家的地址做什麽?”


    李雨見他的模樣,便知道這事不宜大聲宣揚,便也壓低聲音,“這個你就別問了,我保證不做壞事。你就說方不方便給吧。”


    “別人或許不方便,您自然是可以的。您去院子外麵等我,稍後我抄下來給您送出來。”


    “行。”


    沒多時,黃牙人便出來,假裝不經意的將手裏捏著的一團紙塞到了李雨手裏,忽然看到自家東家從對麵過來,忙大聲道:“李姑娘,以後您要買鋪子租房子,可都要找我啊。”


    李雨忙配合道:“跟你合作很是輕鬆愉快,我若有需要定會找你的。告辭。”


    目送李雨離開,黃牙人迎著自己的東家也進了牙行。


    李雨按照地址找到了蒲家。


    那是城西一處破敗小院,木門都朽了,還有許多不規則的蟲洞。


    透過門上的洞,可見院子也不大,角落的一個石桌邊,坐著一個四十來歲一臉頹敗的中年男人,正端著一隻酒杯往嘴裏灌酒。


    許是酒質太差,遠遠聞著有些刺鼻。


    也不知喝了多久,他的臉上都有了醺意。


    “叩叩叩。”


    李雨叩響院門,男人像是沒聽見似的,兀自喝著酒。


    李雨又敲了幾聲,一個係著圍裙、滿身素淨的婦人從正堂後麵匆匆跑來。


    她看著很是慈善和藹,從她的臉上並未看到從唿奴喚婢的富太太到需要自己動手做羹湯的家庭主婦的落差帶來的怨懟。


    瞥了男人一眼也沒多說什麽,她隻無奈的歎了口氣便過來開了門。


    見到兩張陌生的麵孔,婦人緊張的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大嬸,我找蒲叢林蒲老板……”


    “可是他欠了你的錢?”


    不等李雨說完,婦人臉上的緊張更甚,“實不相瞞,昨日我們將大宅子賣掉了,扣了稅錢、還了全部高利貸後,剩下不足二十兩,我可以先還你十五兩,再多的我家是真拿不出來了。不過你放心,我兩個兒子和兒媳都出去找工做了,定不會賴賬。”


    倒是個實誠本分之人。


    遭遇變故也沒有自怨自艾,很快便接受了這樣的生活。


    這蒲叢林是娶了個好媳婦啊!


    李雨在心裏感歎了一句,搖搖頭道:“您是蒲夫人吧?我來是想找蒲老板談合作的?”


    蒲夫人眼中明顯閃過一抹喜悅,不過很快就黯淡下來,“我家鋪子和作坊全沒了,沒法和姑娘合作,你請迴吧。”


    “若是我出資建作坊呢?”


    蒲夫人愣了下道:“姑娘想跟我夫君合作什麽?”


    “梨花春雪和香油。”


    “因著香油許多人都會榨,賭坊沒有勒令我們不許繼續榨,倒是可以和姑娘合作。但梨花春雪卻是不行的,那方子被當作銀子抵賬了,那群人兇神惡煞,讓我們不得再用梨花春雪的方子釀酒。”


    李雨失笑道:“夫人真是老實人。”


    蒲夫人不解,“姑娘這話怎麽說?”


    李雨微微挑眉,“誰說咱們一定要釀梨花春雪了?咱們就不能把梨花春雪改良改良,打造個杏花春雨、桃花爭春什麽的?”


    蒲夫人錯愕的望了李雨好半晌,似乎因為太過匪夷所思,一時間竟沒能轉過彎來。


    “娘,這二位是?”


    這時,一道男子的聲音出現在小巷裏。


    聽到兒子的聲音,蒲夫人迴過神來,伸出個腦袋看向李雨左側,“軒兒,你迴來了,可找到工做了?”


    男子來到李雨身側,搖了搖頭,也沒多說,隻問道:“娘,您咋把客人堵在門口,怎麽不讓客人進屋說話?”


    不待婦人迴話,李雨轉向男子,“蒲大公子,我們也是剛到,令慈還未來得及請我們進去。”


    蒲軒望著李雨,隻覺得熟悉,腦子轉了轉,倏然道:“你是昨日買我家宅子的那位姑娘!”


    李雨朝他笑笑道:“正是。”


    “可是宅子有什麽不妥?”蒲軒問。


    “並無。”李雨將之前對蒲夫人說的那番話重述了一遍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蒲軒自小跟著父親做生意,自然知道這是個機遇,也沒有迂腐的覺得沒有梨花春雪的方子便不能做酒,連日來的愁緒終於自心胸舒展,立即笑吟吟的將李雨迎了進去,“李姑娘,快請進!你請坐!”


    他把李雨迎進堂屋坐好,又讓婦人去燒水來,轉而去了外麵,“爹,別喝了,咱們可以東山再起了!”


    好半天,他才把混混沌沌的男人喚醒過來,後者懵然的問,“軒兒,你說啥東山再起?咱們家現在這樣是沒法東山再起了,嗚嗚嗚,都是我害了你娘跟你們。”


    他說著,竟是嗚嗚大哭起來。


    蒲軒好一陣安撫,他才止住哭,“爹,從前您能白手起家,現在有人襄助,我相信您一定很快便能重振家業!”


    “我之前那些老朋友一個個聽說我沒錢了,莫不是拒我於千裏之外,誰又會在這個時候扶咱們一把啊?”


    他喜歡結交朋友,朋友遇難,能幫的絕不會拒絕,結果到頭來他幫過的那些人在發現他再沒有翻身的可能後,竟是見也不再見他!


    這大約才是人性吧?!


    蒲軒想說,您識人不清,那些酒肉朋友就別再提了。


    可他不想父親難過,終是咽了迴去,“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您快和我進屋,可別怠慢了貴客。”


    蒲軒幾乎是把蒲叢林拖進屋的,將他安置在上座,又去後麵擠了冷水帕子給他抹了把臉,他才真正的清醒過來。


    隻是他臉上的萎靡之色太過顯眼,讓人看著就心頭不爽。


    李雨似笑非笑的看著蒲叢林道:“蒲老板,錯是你犯下的,你的妻子兒子都不曾怪責你,亦不曾放棄對生活的希望。倒是你,整日喝酒,沉湎於自己的過錯之中無法自拔,你這骨頭就這麽軟,一次打擊就給壓彎了?你做出這樣一副‘天下人都負了你的樣子’給誰看?還不是在乎你的人!”


    “……”


    蒲叢林有些羞憤,望著李雨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是什麽也沒說,垂下頭去。


    倒是蒲軒向李雨求饒道:“李姑娘,求你別再打擊他了,這事我父親真的很自責。”


    李雨淡淡問,“可他若是就這樣一蹶不振,你覺得我敢拿出一大筆銀子來賭嗎?”


    蒲軒無話可說。


    作坊的事都是他爹和他培養的一批人在操作,他和弟弟蒲鈺隻管鋪子的經營,若是爹自己站不起來,別人憑什麽拿一筆錢來砸?


    “這樣吧,我給你們兩天時間,若是你們能讓他重拾信心,讓我看到一個從前那般自信滿滿的蒲老板,便到得勝街的宅子找我。”


    李雨丟下這話就帶了青檀往外走。


    蒲夫人拎著一壺水出來,“李姑娘,喝杯茶再走吧。”


    李雨迴頭笑笑道:“夫人,今日這茶我就不喝了,有機會的話,我請您喝。”


    走到門口,李雨險些和外麵進來的一群人撞上。


    待看清後來人,李雨眉頭一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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