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眾蟲懵逼又疑惑地問道。


    丞老沒迴答,隻是拍了拍身邊的漣,示意他給青芽做個檢查。


    漣點頭應下,隨即走上前半蹲下身,上半張滿是魚鱗狀蟲甲的臉就這麽出現在青芽的正對麵,青芽驚詫看著他,倒不是被半臉的蟲甲嚇到了,而是因為這個蟲族的眼睛,竟然是金色的獸瞳!


    【啊這,太怪了吧?蟲族長著走獸的眼珠子?雜……不是,混血的?】青芽好奇的打量漣的樣子,思維發散的想著。


    但沒幾秒,就感覺到頭頂短短的觸角,被另一樣柔軟又具有彈性的冰涼物件給包裹住了。


    【臥槽!這啥玩意兒!】青芽下意識蹦躂起來,又是用前肢扒拉,又是甩動腦袋,試圖把套在觸角上的東西弄下來。


    丞老看著青芽搖頭晃腦地模樣,笑著說:“小崽子別慌,這是給你做檢查的精神檢測儀,幼崽精神力較為弱小,往往集中在觸角上,無法釋放出來,如果不包裹著你的小觸角,那可測不出來喲!”


    “幼崽專用的便攜式檢測儀很柔軟,不會傷到觸角,別怕。”漣一邊輕聲安撫著青芽,一邊又將手伸向她,趁著她不注意時,將有點甩脫落的儀器往迴按了按。


    青芽感覺到好不容易快要擺脫的東西,又被按了迴來,哪裏還聽得進勸。


    她直接暴躁開懟:“來來來,把你腦袋伸過來,我這兒有個好東西要送給你的腦袋!不要害羞嘛,好歹我也通知你了是吧!總比你們二話不說給我腦袋上,突然整這玩意兒要客氣!”


    接著又陰陽怪氣道:“呀~是不是覺得提前告訴你要送你東西,感覺失去了驚喜呀?哦喲~真是對不住了呢!誰讓我長了嘴,是用來說話的。


    不像你們,隻會用來吃東西的!不過,提前知會送禮物,總比你們突然送我的驚嚇來的好呢!是吧?


    畢竟好歹是個人都知道,人嚇人還得嚇死人呢!你們堂堂蟲族不會不知道吧?不會吧?不會吧?”


    說著又生氣地甩了甩頭,想將被漣按迴去的檢測儀再次甩下來。


    “咳!”


    “噗……”


    “……”


    眾蟲還是第一次直麵如此清新脫俗的陰陽怪氣,倒也沒覺得生氣,隻覺得這個鬧脾氣的蚜蟲幼崽著實有趣。


    丞老訕訕地摸著鼻子:“你這小崽子脾氣可真大……現在這不是已經跟你說嘛……


    行行行,別甩了啦!老爺子看你甩得,腦殼都要跟著你一起暈了。”


    畢竟是他示意漣直接套上去的,於是意思意思地安撫道:“你要是想給咱套的上也行唄,反正咱也不介意就是了,隻要你的小爪子拿得動,隨便套!


    你要是套不到,老爺子我不介意蹲著方便你套。你現在要是甩下來了,又得重新套迴去重新檢測,戴的時間又長了不是!”


    接著又側著臉偷偷嘟囔:“現在哪個小崽子,肯乖乖配合的套上檢測儀?


    但凡提前知道了得套觸角檢查,就一個勁兒喊著觸角隻有未來配偶才能碰……


    才多大就想著配偶了!非得揍一頓才聽話,更鬧騰的還得綁著才行,多麻煩!好歹又沒這麽對你不是……”


    青芽聽了努力按捺住還想甩腦袋的衝動,陰陽怪氣道:“喲!感情還要謝謝您老呀?好歹沒有揍我,也沒把我捆起來不是!”


    “不用不用,應該的應該的!”丞老仿佛聽不出青芽在嘲諷似的,一臉不用客氣的表情。


    青芽被這厚臉皮的老頭兒,氣得竟然直接直起了身子。


    後肢外八字叉著,右側兩隻前肢做叉腰狀,左側的前肢則指著丞老:“你簡直不要……“


    正當她破口大罵之時,漣突然將她抱了起來,放懷裏輕聲安慰道:“乖,不氣。”說著又用手指揉揉青芽的小腦袋,安撫著她。


    說來也不知怎麽的,被打斷輸出又受到安撫的青芽,突然間真覺得沒那麽生氣了,甚至有些納悶,自己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暴躁。


    其實也不意外,任由誰接二連三遇到這麽多事,也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喲,漣崽子!還得是你啊~給小幼崽做檢查,果然得帶著你!”丞老悠哉悠哉的背著手打量著被安撫的青芽。


    “小崽兒,不氣了吧?漣崽抱著舒服不?小腦袋瓜子不難受了吧?”


    少年懷中確實挺舒服的,還有一種讓人心安的氣息,但是不服輸的青芽嘖了一聲:“老頭兒你欠兒欠兒的,欠懟!”


    “嘿!你這小崽兒脾氣真差!壞崽兒!”丞老不服氣的迴懟道。


    其餘的蟲族滿臉興味的看著,唯有螢無奈喊住跟青芽吵嘴的丞老:“丞老!您還沒說剛才那話什麽意思,到底是怎麽迴事,研究所是不是知道什麽?”


    丞老隻覺得真掃興,被蟲擾了逗小幼崽的興致。


    “知道什麽知道,瑩崽你們蛻變局的,不也有資料嘛!蚜蟲早就蛻變成蟲族,而不是蟲獸了!隻是不知道怎麽迴事,成了隻有身體本能的空殼。”


    “什麽!”在場的所有蟲都震驚了。


    哦,不對!抱著青芽rua腦袋的漣跟一臉沉思的彥除外。


    青芽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我這是什麽情況?”


    【我本來隻是個普通人類,在家好好的睡著覺,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成了一隻被當做食物的蚜蟲?】


    丞老摸了摸下巴:“按理來說,蚜蟲原本就擁有微弱的意識,也有蟲獸獨特的信息素,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軀體已經蛻變成功了,唯獨原本的意識集體消失了,擁有腺體卻不會散發信息素,哪怕繁衍出新的蚜蟲也一樣,隻是一具擁有蟲族身體的無意識軀殼。”


    “研究所一直反複對比蛻變局給出的數據,蚜蟲確實是蟲族。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一絲精神力不說,連意識都沒有。根據蛻變進化論的嚐試了數次模擬實驗,蚜蟲的大腦無法承載意識。”


    【嗯?那我現在用的是誰的腦子?】青芽懵了。


    彥走上前,接著丞老說的話:“但是,蟲族的軀殼極強,精神力也格外堅韌,所以哪怕腦容量再小也能承載精神意識,就像蟻族,以及其他蛻變前體型近乎看不清的蟲類,甚至是草履蟲都能成功蛻變,隻不過精神力並不強罷了。”


    “那為什麽……唯獨蚜蟲蛻變失敗了呢?”瑩不解地追問。


    “沒有失敗。”漣終於舍得放下繼續rua青芽的手,抬頭迴答道。


    “什麽?沒有失敗?怎麽會沒有失敗?”


    這次連彥都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蛻變局的高層們一直認為蚜蟲是唯一蛻變失敗,隻剩食用價值的蟲族。


    蚜蟲在蟲獸時就是食肉蟲類最容易獲得的食物來源,繁殖力不弱且基本沒有戰鬥能力,蛻變後其身體繁殖力增加了不說,蘊含的能量還更強了。


    在當時處於各種蟲獸大批量蛻變蟲族急需能量補充的情況下,蛻變後沒有攻擊力,繁殖力強大,食用後可獲得不少能量,沒有任何意識,連上位蟲族指令都聽不懂的蚜蟲無疑是最佳食材!


    實際上那時候的蛻變局高層,考慮到初代蟲皇規定的蟲族內部不得互食。


    若眾蟲知道蚜蟲是無意識蟲族,想來沒有蟲族敢食用。


    因此,蛻變局才選擇直接對族內稱,蚜蟲是蛻化失敗的蟲獸,可以放心食用。


    研究所的管理起初並不讚同。基本都認為哪怕無意識,可身體狀況已經達到了蟲族標準的蚜蟲,也該視作同族。


    就像一家子裏生出了一個傻子呆子,難不成就不是同族了嘛?


    隻是在資源極度缺乏,又沒有足夠能量遷移時,研究所最終還是放下了自己的堅持,默認了蛻變局的說法。


    但每當資源足夠時,研究所內堅持蚜蟲仍能繼續進化的蟲族研究員,不會再食用蚜蟲,而是努力繼續研究,試圖找到蚜蟲能夠恢複成正常蟲族的方法。


    “蛻變局的存在是為了蟲族的生存延續,但研究所是為了蟲族未來的發展進化,因此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關係到蟲族進化的可能。”漣輕笑道。


    “而研究所一直堅持有關蚜蟲的研究,是我們覺得蚜蟲沒有蛻變失敗,甚至可能是超前進化。


    他們隻是無法控製自身能量,導致意識脫離了蟲體。就像遷躍一樣,去了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原本笑嗬嗬的丞老臉上早已沒了笑容,接著漣的話說完後,便歎了口氣不再做聲。


    漣看著青芽,金色的獸瞳閃過一絲疼惜。


    “特別是蚜蟲幼崽,大家都知道越小的蚜蟲能量越高。但是剛出生的蚜蟲體內的能量一直不穩定,很少有蟲能吸收。隻有像這麽大的蚜蟲幼崽,他們體內的能量是最柔和平穩的,也是……最好吸收的。”


    【好家夥,這就是我變成蚜蟲後年紀輕輕就差點嘎了的原因嘛……】青芽完全沒有注意到漣的眼神,隻默默在心裏吐槽。


    瑩看著低眉不作聲的丞老,有些哽咽道:“所以……這就是明明那時沒有反對蛻變局的說法,丞老卻一直堅持不吃任何蚜蟲。


    隻是等到大家資源充足時,才出來反對吞食蚜蟲的行為,哪怕被無數蟲抵製嘲諷……也依舊堅持的原因嗎?”


    漣眉目輕斂:“是啊,因為那是我們的還未歸來的同族的軀體呀!”


    這大概就是為什麽,他從小就喜歡跟著丞老的緣故吧!丞老是真正將蟲族未來放在心上的智者。


    當別的蟲族覺得他的獸瞳是異類,哪怕他的父蟲母蟲都這麽認為時,唯有丞老堅定的認為,漣是蟲族仍在進化的證明!


    並且在其父蟲母蟲不管不顧之時,主動將其帶在身邊,把漣視為他的親族來培養。


    瑩的情緒開始有些失控:“那這麽多年來……我們都在做些什麽……”


    監控室陷入了一片安靜。


    焱和菻是蟲皇身邊最信任的近衛隊成員。因遷躍後的星際民情崇尚美食,於是蟲族建立了自己的特色食品廠,而他們也被安排負責主管監控食品廠的生產工作。


    在聽到蚜蟲是意識未迴歸的蟲族時,他們的臉色就開始變了,原本聽薙說蚜蟲會說話隻覺得離譜,哪怕聽到時,還覺得可能是別的蟲族幼崽擁有了幻化能力,調皮搗蛋不小心混進來的。


    現在聽到丞老他們說的這些話,再也無法冷靜下來。


    這麽大的事,若要是讓某些蟲知道,自己食用的一直是意識失落的同族!


    那族內心懷不軌的個別蟲,必定會以此為借口逼迫現任蟲皇,為自己的種族爭奪蟲族的話語權。


    女皇的失落早就讓一些蟲族蠢蠢欲動,他們滿心想著讓自己那派的雌蟲競爭新任女皇之位,成為下任蟲皇的母族獲取統治權。


    開了智的蟲族,早已不是隻會聽從安排的工蟲了。他們跟人類一樣,誕生了自己的私欲,還學會為了自己的欲望使用些陰謀詭計。


    若沒有過往曆史的告誡,蟲族怕是早已亂了套。畢竟蟲族體內擁有著王族衰落,必有強族取代的基因。


    焱不再猶豫,轉頭對菻囑咐道:“我先去稟告王,蜉、蝣、薙跟我一起去!菻你繼續聽著,等確定結果後立刻發通訊給我!”


    說罷,不管其餘蟲的反應,便快步離開了監控室。


    蜉被蝣拽著跟上了焱,喪氣地嘟囔著:“這下蟲族真成美食荒漠了。別說人類,自個兒蟲怕是都不能吃蚜蟲幹了……


    我還怎麽實現我的夢想啊!”


    薙追上前,一巴掌拍在蜉的後腦勺:“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就想著吃!趕緊跟上,早點稟告早點迴家睡覺!”


    蝣不滿的瞪了下薙:“你打他做什麽,蜉也沒說錯,這下食品廠要是關了,王好不容易敲定的計劃就得暫停了。


    到時候蟲族還怎麽融入這個星際,要是再次出現爭端,在女皇失落的情況下,蟲族又能延續多久!”


    薙訕訕道:“我是真不明白,在遷躍前失落的女皇,難不成遷躍後就能找到了?又不是在這兒丟的……”


    說著,他又不屑道:“那夥蟲非要說什麽遷躍後,必定能尋迴失落的女皇。


    分明就是將此作為奪取話語權的借口。”


    蜉打起了精神應和道:“我也這麽認為!但是祭司也認同那夥蟲的說法,據說是因為祭司遊曆時,遇到了無意間遷躍的人類。所以才覺得女皇失落,說不定也是被迫遷躍到了別的地方!”


    “那你們怎麽知道女皇遷躍到了什麽地方?你們還會算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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