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府,上官弗看完了最後一頁後,合上了手裏的書。


    好在這個世界的文字與她所在世界的繁體文字相差不大。


    上官弗來到這個異世界已兩月有餘,關於這個世界的局勢和規則,從旁人的口語和留冊的書籍中,已經摸得差不多了。


    這個世界雖然不一樣,卻又與許多的世界存在某種共性,倒是不曾給她的生存和交流帶來難以跨越的困難。


    蕭離塵依照承諾在年前將她送迴了府,她第一次在一個叫“家”的地方過了一個特殊的年。那裏有她的父親、妹妹以及她名義上的母親,但是除了上官晉洪之外,其餘的人更多的是將她當做了客人。


    府中長輩,老夫人、惠安皆以她的身體不適為由免去了每日的晨禮,上官弗樂得清閑,但府中下人皆看得懂她在府中的處境,雖然表麵上恭敬,但背後也免不了嚼舌頭根子。


    “你說咱們的這位主兒到底是小姐不是?你要說是,但老夫人連見都不願見她,每日連長輩問安也免了。你要說不是,可這院子的一切用度皆是不缺,國公爺還時常前來看望。”院子裏清掃的兩個丫頭明心和含羞在牆角跟下閑聊。


    “你懂什麽,說到底是國公爺的血脈,又丟了十多年,一時愧疚難免多照看了些。可說到底,這府裏還是郡主夫人說了算,等國公爺過了這股勁兒,朝上的事都忙不過來,哪裏還顧得上這院子裏的事。”說話的丫頭像是有些見識的,說得有模有樣,另一個丫頭聽了瞬間露出崇拜之色。


    “還是明心姐姐看得明白,可到時候咱們的日子豈不是難了。”含羞突然擔心起以後的處境來。


    “你好好幹你的活,這院裏以後的事且有著呢。”明心嫌棄含羞是個無知的小丫頭,不願再跟她詳談。


    上官弗坐在梳妝台前,臉上的疤痕因為用了許清淩給的藥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


    前些日子上官弗臉上有疤的消息不知怎麽傳了出去,為了討好著這個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護國公,城中趨炎附勢之人送來了許多美容養顏的珍稀藥材。對於上官晉洪來說,自己欠了沈葉嫻許多,如今自然是不願意再虧欠他們的女兒一分一毫,便隻有竭盡全力地去扮演這個父親的角色。


    外麵進來了個丫頭傳話說,許清淩來了,說是來替上官弗瞧脈。


    聽到許清淩來,上官弗是有些意外的,自她迴來後,許清淩隻是按時讓人送來了藥,自己並不曾來往,如今卻是親自來了。隨即出了屋子到院裏迎接,許清淩的到來一時間也讓國公府熱鬧了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見到府中奴婢的反應,上官弗向一旁的殊月問道。


    殊月原本是惠安院子裏的人,因為上官弗說自己不喜人多,也不願意麻煩惠安再特意去買新的丫鬟,所以惠安便將自己院子裏的六個丫頭調到了瀟湘苑,照顧上官弗的飲食起居。


    殊月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上官弗最願意留她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鬟。因為她最安靜,每日隻是做著自己本分的事情,上官弗若是有疑問,她也會簡短地迴答她,然後便不再多言。自己若是想一個人待著,她也不會以要照顧是奴婢的本份為由非要留下。


    也許在其他人眼裏,殊月的不奉承是不思進取,是愚蠢,畢竟成為主子的心腹有太多不可說的好處,然而在上官弗看來,她才是最能在這深府中生存得長久的人。


    不為心腹,不為所累。


    與其說是她不懂奉承,還不如說是她不願為伍,不願成為他人的心腹。隻是她恰好被惠安派到了自己身邊,又恰好那些人裏隻有她合了自己的眼。


    “鬼醫一門向來單傳,且從來不會輕易為他人診治,這一代的許姑娘更是淡泊,醫人更是遵循非疑難雜症不治,非千金不治,心情不佳不治。如今許大夫肯來為小姐治傷,自然算是稀奇事一件了。”殊月低頭迴答,上官弗也並沒有注意到殊月語氣裏的異樣。


    “小姐!許姑娘來了。”常在惠安身邊的錦娘領了許清淩過來,二人見了麵倒也算自然,惠安原本以為許清淩能來為上官弗診治是蘇辰因為上官晉洪的緣故,因而特意叫了自己貼身的人前去迎接,順便看看她與上官弗的關係。


    “有勞錦姨了,你們送錦姨迴去吧。”上官弗不喜歡這院子裏太多人,特別是錦娘自己還帶了幾個人一同過來。


    “這事怕是不能聽小姐的了,郡主特意吩咐了奴婢一定要在旁聽聽許姑娘的診斷,等國公爺迴來有個交代。”錦娘搬出惠安郡主來壓她,許清淩看出了上官弗在府中的難處,當即解圍。


    “姑姑有心了,隻是我與洛弗自第一次記見麵便分外投緣,這次好不容易見麵,有好些話要說,姑姑在旁怕是不太自在。洛弗的情況待會兒我會留下一封診斷書,到時候直接送去給國公爺和郡主夫人。”


    錦娘的臉色不太好看,張了張嘴也不好拂了許清淩的麵子,“既是這樣,倒是奴婢多餘了,奴婢這就討個自在的去處。”


    許清淩開了口,錦娘也不好賴在這裏,索性帶著人迴去了。


    直到一幹人等退卻,兩人才開始敘舊。


    “洛弗,這些日子,你可還好?那日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許清淩言語關切,縱然知道刺殺真相,但仍然是真心想知道她後麵的情況。


    上官弗心中思量,見她問起當日之事,突然想起那日仿若提示的一箭,以她對蘇辰的愛慕之意,如果當日遇襲一事真是蘇辰為了嫁禍自導自演,許清淩在這中間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當日她離去之時留下的那句,待在蘇辰身邊可保安全,究竟是出於好心的提醒,還是隻是簡單的叮囑而已?


    她若是知情,可此刻在她臉上也沒看出半分假意,若是不知情,蘇辰以所有人的性命做局,這其中也包括了心儀他的許清淩。


    “那日在我發出信號之後,就被人發現了,逃跑的時候掉下了山崖,被河流衝了去,好在被人救起,除了受了些傷,並無大礙。”上官弗輕描淡寫地講述了自己的經曆,其中隱去了太多。


    “那就好……可話是這麽說,這一路路途遙遠,你都是一個人迴來?”許清淩像是十分想知道一樣,熱切地盯著上官弗。


    “我落水之後,被一隊行商的商隊救起,他們見我一個女子行路不便,又正好順路將我一道送了迴來。”上官弗語氣自然,聽不出什麽不同,許清淩也終像是放下心一般長舒一口氣。


    “那日遇刺後,王爺自責是自己連累了你,徒遭危險,如今背後指使尚未查明,王爺與國公爺都心有煩憂。本來你迴京後我就該來看你的,但前些日國公府門庭若市,我是宸王府的門客,因著身份特殊也不便湊這個熱鬧,所以遲遲到今日才能來看你,你可不要怪我。”


    見她如此言真意切上官弗漸漸放下了思索的念頭,想著即使是蘇辰做局,倒不至於派她一個女子來這樣演她,“哪裏的話,你是我來這兒遇見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朋友,你來與不來都是一樣的。”


    聽她這樣說,許清淩麵上的愁緒才少了些,眼中驚喜,“你真當我是朋友?”


    上官弗點了點頭,多一個朋友也總不是什麽壞事,“自然。”


    許清淩釋然一笑,像是放下了什麽,“洛弗,其實一直以來我也沒什麽朋友,遇見你我很高興。方才進來,我瞧見你氣色好了許多,我替你瞧瞧?”許清淩說出了真心話,上官弗也有些說不出的愉悅,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自己第一次見到她也覺得她十分親切的話,隻自然伸出手,由她把脈。


    許清淩細細把了脈,漸漸疑惑,“你的脈象雖然仍然虛浮,但是氣血卻通了不少,似乎是進食了什麽大補之藥?可什麽藥能有如此功效?” 許清淩把著脈細細思量,大夫的第一直覺引導著她思考。


    上官弗想到了火融果的事情,但是這事涉及到修羅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以修羅門的消息網,蘇辰需要火融果的事情不會不知道,隻怕歸羽山莊之行,冥夜他們背後另有謀劃。


    “這些日子,你可是用了什麽奇特的藥?”許清淩抬眼,想要知道答案,也許這也是蘇辰病症的突破口。


    “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是這些天吃的許多補藥。”上官弗無意將自己與修羅門的相識告知,若真是奔著蘇辰而去,也許不久之後蘇辰一處便會得到消息,也不用她在此刻說出火融果的事,隻是在隱瞞之後,對許清淩的真情有幾分愧意。


    許清淩半信半疑,仍然覺得事出有因,沒那麽簡單。


    “或許是我見識不足,你的脈象本就獨特,一時之間,我也無法參透。但若是如此,你隻要好好將養,不損耗氣血根本,或許真有一搏之機。”


    許清淩有了信心,當即寫了調養的方子和診斷書,隨後與上官弗聊了些體己的話後便準備離開。明心自告奮勇送她出去,上官弗也沒說什麽。


    直到許清淩完全離開瀟湘苑,上官弗才往屋裏走去,殊月也跟著進了屋,收了許清淩留在桌上的兩張紙。


    “你認識清淩?”殊月不妨上官弗這一問,神色輕微一愣後搖了搖頭迴複。


    “迴小姐的話,不認識。”上官弗抬眼看她,方才許清淩進來的時候,殊月在她身上的眼神便不尋常,似乎還有些過節,但見她否認不願迴答,也不再追問。


    宸王府:


    蘇辰坐在池塘邊的欄杆上,向水中撒下一些魚食,水裏的魚兒簇擁著湧向一處,許清淩走到身邊後才看了她一眼,“上官姑娘如何?”


    許清淩沉默了片刻,盡是愧色,“洛弗她並未疑心,見了我也並無嫌隙。”


    蘇辰聽見她語氣裏的異樣,轉過身細細瞧了她,“清淩覺得有愧於她?”


    許清淩抬眸相對,袒露真心,“她將我視作朋友,可我對她終究是不坦誠的,王爺,她隻是個孤苦的姑娘,而我卻從一開始就騙了她。”許清淩言真意切,欲言又止。


    蘇辰將她所有的情緒都看在眼裏,微微笑了笑,“清淩放心,有些事做第二次就無用了,日後你與上官弗是做知己好友,還是殊途過客都全憑你自己的心意。”


    許清淩見他臉上溫和的笑意,眼中閃過欣喜之色,他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為自己妥協。


    蘇辰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眼含笑意轉身離開,許清淩迴神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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