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剛一進正廳,林淵便咚地一聲跪在地上,“門主饒命,一切都是陰月教的陰謀,我等也是逼於無奈!”冥夜未管他的哭訴,徑直走過他,坐了下來。


    “門主,是我不自量力,可陰月教拿犬子和山莊上下的性命來要挾我,我不得不答應!”林淵說得誠懇,不時望了望冥夜的表情希望他能有些許動容。


    冥夜的沉默讓氣氛冷到了極點,林淵突然對自己的哭訴有些後悔,都說修羅門的門主就是人間的閻王,自己險些要了他的性命,他又怎麽可能放過自己。


    “你以為,你與陰月教的關係能瞞過我?”冥夜打開天窗說亮話,林淵的把戲他早已看得明白。


    林淵戰戰兢兢地靠近著冥夜,“門主,隻要門主願意放過我們,歸羽山莊上下願意為修羅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已然是自己最後的底牌,還想再掙紮一番,畢竟他這歸羽山莊還是有些勢力的,他提出此諾也相信冥夜不可能不動心。


    “好啊,隻要你就地自裁,我可以放過這座山莊的所有人,隻是,你敢嗎?”冥夜轉身坐在大堂之上,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冰冷的語氣在林淵聽來簡直就像是閻王索命一般。


    林淵愣在了原地不知該怎樣迴答,他能放過自己的家人自然是幸,可是自己,也真的不想死啊。“這個,這個……”


    冥夜冷笑,站了起來,一步步向林淵走來。


    林淵驚恐向後縮了身子,可剛剛抬起頭來便被一隻手掐住了脖子,一股內力席卷而來,壓製了他想要反抗的力量,整個人動彈不得。


    隻一瞬間,林淵的臉就因為窒息而脹得通紅,冥夜甚至都沒有看他,彌留之際聽得噩夢般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的人死在這兒,你以為都不用償命嗎?”


    鬆開了手,林淵便如同斷了線的木偶癱倒在了地上,眼裏盡是死前的驚恐與不可思議。


    沈洛弗昏迷了數日,全然靠著湯藥和參湯吊命。


    蕭離塵坐在床榻邊為她的臉換了藥,眼裏盡是憐香惜玉之情,


    “這位姑娘臉上的傷隻是皮肉傷,用些藥就能恢複,可真正嚴重的是這內裏,脈象虛浮,無力無根,氣若遊絲。雖然是由此次寒氣入骨引發,但卻是先天積弱之症,我從未見過此等奇怪的脈象,脈道不通,五髒皆有敗絕之危,身虛至此,隻怕是不過一年的光景了。”迴想起大夫的話,蕭離塵一陣心驚,沒想到,紅顏薄命這句話竟讓他見了個真例。


    惋惜之際,沈洛弗已轉醒了過來,“你醒了!現在覺得怎麽樣?”


    見他眼裏的關切,沈洛弗心裏感動,因為沒有幾分氣力便也隻是簡單地點了點頭。


    沈洛弗被扶著坐了起來,蕭離塵將一碗湯藥端了過來,“你醒得剛剛好,這藥剛好沒那麽燙了。”


    沈洛弗看著麵前的湯藥,試探著問道,“你為我請了大夫?”


    蕭離塵將要喂藥的手一頓,她果然是知道自己的身子的。見蕭離塵的反應,這個問題答案便清楚明了了,這次醒來,沈洛弗明顯覺得自己的身子又衰弱了不少。


    “這病有輕重,醫有高低,阿弗也不必盡信,連安城內醫術高明者甚多,他一人說了不算。”沈洛弗自覺地拿起了蕭離塵手裏的湯藥,皺著眉頭一飲而盡。


    她這般鎮定的神情在蕭離塵眼裏卻像極了勉強,與此同時從門外小跑進來一個小丫頭,蕭離塵瞧了一眼,隨即叮囑道。


    “你好好休息,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這是伺候你的丫頭,有什麽需要直接吩咐她。”沈洛弗喝完藥後,蕭離塵考慮到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囑咐了幾句後便起身離開。


    待蕭離塵走後,小丫頭上前收拾藥碗,沈洛弗瞧見她低著頭顫顫巍巍的樣子像是剛剛經曆了劫後餘生的一般,試著問了一句,“你是山莊裏的人?”


    小丫頭點了點頭,卻不敢說話,像是怕極了。


    “山莊裏其他的人呢?”


    那丫頭望了望她,顫顫巍巍不敢迴答,像是有人特意叮囑了她不要與自己多說,收了碗就走。


    沈洛弗坐在床上,迴想起那日冥夜殺人的手段,突然發覺這山莊中的人隻怕沒有一個能逃。


    突然間床下傳來哐當的聲音,沈洛弗心中驚覺,慢慢下了床,蹲下身子探頭去看,隻見床下躲著一個十歲渾身發抖的小孩。


    沈洛弗猜測他是府中的人,說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那小孩手裏握著一把匕首,瞪大了眼睛看著沈洛弗,見是一個女人倒不怎麽怕了,在沈洛弗的注視下一點點爬出來,剛一出來,便用匕首指著沈洛弗。


    “你們都是魔鬼,都是,你們殺了爹爹……殺了娘親……你們殺了所有人……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小孩兒情緒激動,臉上沾染著血跡和淚痕,斷斷續續的話已經迴答了沈洛弗方才問那個丫頭的問題。


    “你先冷靜一下,你既然躲在了這裏便是一心求生,你若鬧出了動靜就會把他們招來,到時候我也保不了你的。”沈洛弗安撫他,卻沒有說自己能夠保護他的虛話,一夕之間,歸羽山莊被全麵清換,隻剩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這一切竟也有她的緣故。從她去摘十二月的解藥開始,就注定了歸羽山莊和他們勢必一生一死的局麵。


    拿著匕首的小孩兒稍微冷靜了些,但轉眼又激動了起來。


    “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兇手!”


    沈洛弗虛弱的身子有些撐不住,順著床坐了下去,小孩兒這才注意到麵前的女人是個實實在在的病秧子模樣,但指向沈洛弗的匕首依然沒有放下。


    “你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你是誰?叫什麽名字?”沈洛弗也不知該如何定位她與他們的關係,更無法衡量在這場生死殺戮之中,自己又沾染了幾分的罪孽。


    “我就是林若忝,林淵是我爹,你們為什麽要來這兒?都是因為你們,他們都死了,都死了……”他眸子裏藏著恨意,在他眼裏,他們隻是突然來訪的客人,然後一夕之間殺了所有人的惡人。


    這場一生一死的賭局結果就是,林淵用他唯一的兒子做局,最後將整個山莊的性命都搭了進去。


    “你既能活下來,為什麽不逃走?”沈洛弗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林若忝沉浸在仇恨之中,躲在這裏極有可能是想找機會報仇。


    沈洛弗說中了他的想法,林若忝的情緒更加激動了,口中不斷重複著話,“我要報仇,我要殺了他,殺了你們替所有人償命……”


    林若忝受了刺激,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不是很穩定,沈洛弗隻能盡力安撫他的情緒。


    “你聽我說,現在整個山莊隻有你一個人,你報不了仇,你既已活了下來,就該好好活著,去尋一個地方……”沈洛弗說到後麵,漸漸沒了底氣,他一個十歲的孩子,被滅了滿門,又該如何好好活著。縱然心中秉著一口氣,剩下的日子也是在仇恨中度過。


    “你知道什麽!爹娘都死了,我沒有家了,沒有家了……”林若忝並沒有因為她的話鎮靜些,反而又多了幾分痛苦,“都是因為你們,我要為他們報仇。”林若忝大聲喊著就衝過來,正好刺中沈洛弗的腹部。


    好在林若忝剛逢大變,又不知在床底下躲了多久,這一刀沒什麽力氣,並不是很深,這也是他第一次殺人,見了血的林若忝反而嚇得安靜了些。


    “姑娘,可是發生了什麽事?”門外突然傳來一位黑衣修羅的聲音。


    沈洛弗正中一刀,害怕林若忝發出聲響,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捂住他的嘴,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無事,我有些頭暈想再睡會兒。”沈洛弗特意調整了氣息迴複門外,生怕門外的人聽出什麽來。


    門外的人似乎是等了一會兒才離開,林若忝見沈洛弗被自己刺了的情況下還為自己打掩護,覺得至少她不是壞人,詫異地鬆開手,匕首還插在沈洛弗的腹部。


    沈洛弗的臉一時間煞白,沉聲對麵前的小孩兒說道:“小孩兒,你既然活了下來,便是命,我不能真正地救你,隻能幫你這一次,今天之後,忘記這裏的一切,好好活著……”沈洛弗疼得悶了一聲。


    沈洛弗忍痛拔出匕首,血湧了出來,林若忝連著後退了幾步,有些不確定自己在做什麽。沈洛弗抓著林若忝將他塞進櫃子裏,“方才的人瞞不過,他會找人來看我,遲早會發現你,你待在這裏不要出來,過了這一關,這裏就安全了。”沈洛弗叮囑他後,確認沒有留下痕跡之後,將房間的窗打開,將匕首扔在窗框之下,裝作倉皇逃路遺留的現場。


    隨即又捂著傷口打開了門,順著門癱坐下去,林若忝順著櫃子的縫隙看見沈洛弗癱坐在門口的背影,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同樣的,坐在門口的沈洛弗也沒什麽力氣了,臉白得不像樣子,虛弱的聲音傳來,“來人啊……”


    收拾了藥碗的丫頭正好迴來,見沈洛弗腹部流著血,慌忙地叫喊著,“姑娘!姑娘?……來人啊。”


    蕭離塵順著聲音趕來,瞧見沈洛弗的模樣,頓感焦急,“阿弗?”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不知道,我一迴來就看見姑娘這樣了……”小丫頭害怕被怪罪,急著擺脫自己的嫌疑。


    蕭離塵看都沒看她,點了沈洛弗的傷口周邊的幾個穴道,放眼看向屋裏,直到看到打開的窗門,心中才有了幾分答案,但這一眼也讓躲在櫃子的林若忝嚇得往後一縮。


    “去叫大夫。”沈洛弗被抱進了屋內,小丫頭趕緊去叫大夫。


    “是一個小孩兒?”蕭離塵盯著沈洛弗的眼睛,沈洛弗點了點頭沒有迴答,蕭離塵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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