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趙佶旁邊的童貫,聽到這話,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


    他和躲在後麵的蔡京對視一眼,兩個老狐狸眼中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要說在場的官員之中,誰的心情最為忐忑,那就莫過於蔡京了。


    殺子之仇,迴京之後感觸更深。


    蔡京都不知道該以什麽心態去麵對趙桓。


    要說心中沒有怨氣, 誰會相信?


    不論他裝得多麽鎮定,多麽若無其事,眾人也不會相信他真的毫無怨言。


    所以,他幹脆就不往前湊了,和趙佶這邊的官員待在一起。


    蔡京不比童貫,童貫是宦官不說,他手中還有兵馬。


    趙桓就算真的想要對付童貫,蔡京猜想也不會用太激烈的方式。


    但他可就不同了,首先他在京的子嗣都被清理了,這個信號就代表他和趙桓之間斷無緩和的可能。


    同時之前趙桓下達的誅殺六賊的詔書之中,他蔡京屬首惡奸賊。


    其他人,諸如王黼,李邦彥等人都被殺了,更何況他這個首惡呢?


    其次,太上皇迴京,二聖臨朝必然會 較量一番。


    那麽從哪裏開始呢?


    一開始,雙方肯定是會先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


    蔡京從客觀的層麵考慮,他覺得趙桓很有可能就是用他來試探趙佶的反應。


    其一,他屬於趙佶的心腹,在趙佶身邊分量舉足輕重,且他還是手握大權。


    他的分量不輕,用他來試探,最能看出來趙佶的真正反應。


    其二,他沒兵權!相比較童貫之類,他屬於好拿捏的了。


    用他來試探,不會引起太過激烈的後果。


    或者說,哪怕會麵臨反噬,朝廷也能承受的起來。


    最後就是對他出手,有利於趙桓立威,同時還能進一步打擊太上皇趙佶的威信,讓百官認清楚誰才是大小王。


    說實話,若非是不能逃,蔡京是一百萬個不願意迴京的。


    不逃他守著太上皇趙佶,還有一戰之力,若是逃了那就真是隻有死路一條。


    現在蔡京一方麵寄希望於童貫的布置,另外一方麵就是期待趙佶和趙桓在車內的交談。


    說什麽父子同乘,為了緩解思念之情,其實就是父子第一次正麵交鋒罷了。


    就看車內誰能占上風,誰就能拿到話語權。


    當然,蔡京還是覺得靠人不如靠己,所以他也做了第三手安排。


    他就不信三手齊下,鬥不過一個趙桓小兒。


    蔡京這邊感覺屠刀在脖子上麵懸著,心裏備受煎熬,童貫這邊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要知道蔡京並不算直接得罪趙桓,而他童貫當初卻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趙桓的封賞,直接帶兵跑了。


    一點麵子沒給趙桓不說,還帶著精銳之師離開,甚至都算是又在是趙桓拉下的麵子上狠狠踩了一腳。


    而且他手中有兵權,試問哪個皇帝能容忍一個欺負過自己,且跟自己不是一條心的大臣手中掌握兵權呢?


    所以,童貫這邊則是認為,趙桓肯定會先對自己出手。


    童貫和蔡京都認為自己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更讓他們難受的還是,趙桓跟沒看見他們倆似的。


    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也沒對他倆說任何看法。


    如果趙桓直接訓斥他們一頓,倒還好了,他們也就安心了。


    最怕的就是這種沉默不語,讓人根本摸不清楚趙桓的真正想法。


    一點分析的痕跡都不給他們留。


    等待死亡的過程,原本死亡那一刻更加可怕。


    這種壓抑的氣氛,就能把一個心態不好的人給逼瘋。


    隊伍啟動,趙桓看著車架內隻有他和趙佶父子二人,懸著的心總算落迴肚子裏。


    車裏沒藏著人刺殺他就行。


    他現在隻求平安到達皇城,千萬別出什麽意外。


    到了皇城以後,才算是他的天下。


    “吾兒辛苦了,江山重擔都落在你的肩上。”


    馬車內,趙佶率先開口說道:“當初金賊兵臨城下,為父不得已逼你臨危受命,把這一大攤子的事都壓在你身上。”


    “離開汴梁以後,為父時刻都在為吾兒憂慮,心中也是時常感到悔恨,不該給你這麽大的壓力。”


    趙桓聽到這話,太陽穴猛地一跳,偽裝出來的熱絡和殷切,瞬間在臉上凝滯。


    裝都裝不下去了。


    這話什麽意思?


    啊?


    你現在說這話幾個意思?


    當初做的時候,那可是一點情麵都不給他留啊!


    硬生生的逼著他,讓人把他硬是拖到了龍椅上,按著他的頭給他戴了天子皇冠,把皇位強加給他。


    他說他不願意,誰搭理他一句了啊?


    當時他的三弟鄆王趙楷,哭著求著想要繼位,趙佶硬是不肯。


    非要逼著哭著求著不肯繼位的他繼位。


    為何如此?


    還不是因為趙佶最寵愛趙楷,不想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背這個黑鍋。


    說得好聽,嫡長子太子繼承,實際上不就是為了頂鍋嗎?


    現在好不容易把最難的時候,熬過去了,你現在說你後悔了?


    怎麽?還要朕把皇位還給你嗎?


    偏心至此,趙桓心氣如何能順?


    趙佶一看趙桓臉色變了,又連忙找補道:“不過吾兒並沒有讓為父失望,你做得很好,你守住了大宋江山,社稷宗廟。”


    剛才那話,的確是試探。


    趙桓今天場麵做的很不錯,之前也多次提及想要還政給他。


    趙佶就有點相信了,但又不太相信真的會有人在沒有危機的情況下,讓出皇位。


    於是半信半疑的趙佶,就想著試探一下。


    沒想到趙桓果然是假裝大度。


    趙桓聽到這話,臉上神色一緩,瞬間恢複了熱切之色:“兒臣不辛苦,能為父皇分憂,也是全了兒臣的孝道。”


    趙桓話裏對自己的稱唿已經從“兒”變成“兒臣”。


    這話讓趙佶聽起來有些迷糊,這個“兒臣”可以有兩種理解。


    一種就是疏離,公事公辦,按照祖宗規矩,朝廷禮法去走。


    其實就是反叛的意思,提醒趙佶注意身份,當初是他非要傳位,可不是自己非要搶這個皇位。


    如今大局已定,天下沒有朝令夕改的皇帝,更沒有禪讓半年就要複辟的太上皇。


    皇帝,金口玉言,豈能輕易更改?


    況乎傳位之國事?


    這種意思就是明擺著告訴趙佶,不可能還政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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