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京城的白商枝收到的戰報時,手止不住地顫抖。


    萬幸容衍看穿了彥嘉的計謀,沒有深入追敵。


    雙方相持了許久,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一場生死之戰足足糾纏了半年。


    白商枝一個人在皇宮度過了豔陽高照的炎炎夏日,迎來了丹桂飄香的涼風秋日。


    在她執政的半年中,也有過京中勢力蠢蠢欲動的時候,她一力鎮壓,力挽狂瀾。


    蘇青眼看著當年那個閨中的小女孩如今成了手握重權的皇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她時常進宮勸慰著自家女兒,也帶了從前她不許白商枝吃的冰糖葫蘆。


    楚王妃懷孕將近八個月時早產,順利誕下了一個男孩,取名為容翰。


    白商枝自然是下旨恭賀,又即刻封容翰為楚王世子,賜長命金鎖。


    楚王妃出月後,也會帶著世子容翰進宮。白商枝煩悶時,看到白白軟軟的小世子時也會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十月初九這日,白商枝一如往常地在承明殿處理政務。


    邊東身著金線蟒袍,躬身立於一旁。餘光瞥見明黃色龍椅上的皇後,心底感慨萬千。


    誰能想到,當年失意落魄的白昭儀,如今竟然成了翻雲覆雨的攝政王。


    白商枝在一道請安奏折下落筆,輕按玉璽朱印。隨後將銀狼毫筆放置於白玉筆枕上,表情淡然。


    即使是如此簡單的動作,也能讓人覺得她氣勢淩厲,隱有威壓。


    處理完政務,白商枝遙望著遠方,淺白光暈中一群鴻雁,展翅高飛。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她輕聲呢喃道。


    “娘娘!娘娘!”


    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袍的小太監高唿著從遠而近,急切慌亂地朝著承明殿奔來,被金玉門檻絆了一跤,狠狠摔倒金石磚上。


    這巨大的聲響讓白商枝微驚,心不自覺地揪了起來。


    邊東手執拂塵蹙眉上前:“有事好好說,在皇後娘娘麵前失儀成何體統?!”


    那小太監顧不得其他,忙從金石磚上撐起身子,顫聲磕磕絆絆地說道:“娘…娘娘!皇上…皇上迴來了!!”


    白商枝一時怔愣住了,恍如隔世。


    邊東睜大眼睛,把著他的肩頭反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皇上迴來了?”


    小太監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點頭:“禦駕已經到長街了!”


    白商枝赫然抬眸,提起裙袂朝著殿外奔去。


    鳳袍揮過,打翻了金絲楠木桌上的筆枕,沾了墨汁的銀狼毫筆掉落在地。


    卻已無人在意。


    “皇後娘娘!您等等奴才!!”


    白商枝提著裙袂,腳步輕快,穿過了金碧輝煌的宮殿,拐了一個又一個曲折迴廊。


    直到長街盡處,她怔愣地站在原地。


    另一頭的長街上,身著玄衣的絕色男子立於白馬之上,袍袂隨風翻飛。


    他看到長街盡處身著殷紅鳳袍的女子,執著韁繩的手一緊,一個跨步從馬背上而落。


    白商枝不自覺地雙手掩麵而泣,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皙兩靨落下。


    那道玄色身影直直向她奔赴而來。


    終於,他們相擁在一起。


    白商枝抽泣不止,這半年來的委屈與脆弱終於在這一刻迸發出來,找到其安身之處。


    容衍緊緊抱住她單薄的身子,曆經風沙的瑞鳳眼中飽含無盡的愛憐與心疼。


    “你迴來了。”


    容衍聽到她略帶哭腔的聲音,擁著她的手不斷收緊,眸中水光氤氳:“是,阿棠,我迴來了,我平安歸來了。”


    白商枝終是忍不住,在他頸處放聲大哭。


    長街迴廊,秋日朝陽下,玄色與朱色交織,緊緊纏繞。


    紅牆碧瓦上,一對燕子展翅掠過,朝著天光雲影處飛去。


    十二月初二,皇後早膳後頭暈目眩,經太醫之手,言其懷有身孕一月,胎相穩固。


    皇帝大喜,大赦天下,命禮部燒香拜佛,為皇後腹中之子祈福禱告。


    翌日,皇帝攜皇後立於玄武門城牆之上,接受臣民敬拜。


    容衍牽著一襲九尾鳳袍的白商枝站在高處,俯瞰眾生。


    北風掃過,帶來臣民隱隱的讚譽之聲,他轉頭,看著她道:“阿棠,有想過這一天嗎?”


    白商枝淡淡一笑,百媚傾城,說出來的話卻恣意萬千:“皇上說笑,沒有臣妾,如何贏得這天下?”


    容衍朗聲大笑:“吾妻風華無雙,助我上攬九天星,以江川為聘,以日月為媒,可還入眼?”


    白商枝與他十指相扣,輕笑道:“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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