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氣氛曖昧,又要一發不可收拾時,白芷清晰的聲音從暖簾外傳來:“娘娘醒了嗎?早膳已經熱了幾道了,再熱就沒法用了。”


    這聲音如同一道冰淩,將白商枝從迷朦中拉迴,她抬手覆在容衍飽滿的唇瓣上,眼神清明:“好了,別引誘我了。”


    容衍輕笑一聲,握住她白皙的皓腕:“好。”說罷,緩緩張唇,輕輕含住她的食指。


    他生得如謫仙一般的麵容,此刻卻滿含深情細細舔舐著她的食指。這幅畫麵深深衝擊了她的心房,叫她心底竟生出一種與墮仙共沉淪的難言快感。


    她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起身對著暖簾外喊道:“我起了,端水來吧。”


    暖簾被人掀開,她慌忙從容衍的唇中抽離自己的手,輕咳幾聲。


    白芷進來行禮,叫起後抬頭見白商枝臉上還未褪去的緋紅,心下了然,隱隱憋笑著叫人拿了銅盆與痰盂來洗漱。


    白蘭端著湯藥在屏風後,有些發怵。


    容衍恢複了以往的淡然麵容,身上的君王氣度讓服侍的小宮女們不敢抬首。


    白商枝穿好衣裙後,一眾侍女端著東西退下了。白蘭這才敢躬身上前行禮:“娘娘,這藥剛剛熱過了,溫度剛剛好。”


    話音剛落,她就察覺到皇帝的淩厲目光向她投來。


    她咬唇,裝作若無其事,隻靜靜等著白商枝的吩咐。


    白商枝看著那棕色的藥湯良久,忽而輕聲道:“不必了,你端下去吧。”


    白蘭微訝著抬頭,怔愣地看向她。


    “是。”她略一福身,正欲端走。容衍卻幾步上前,歎了口氣道:“給朕吧,你們都下去。”


    白蘭唿吸微窒,不敢多言,隻慌忙將銀盤放下,躬身與白芷退出內室。


    行至廡廊下,白蘭有些心驚地迴望一眼,壓低聲音道:“陛下這是何意?是不想讓娘娘懷上皇嗣嗎?”


    白芷蹙眉,將她拉到另一邊:“朝堂還未肅清,陛下不想娘娘身處險境也是情有可原。不過…”她深深地向內室迴望一眼,輕歎道:“這避子湯總是傷身的。”


    內室中,白商枝蛾眉微蹙:“容衍,你是不想讓我懷上你的孩子嗎?”


    容衍淡然的麵容一下慌亂起來,他疾步上前緊緊抱住她,像是丟失了心愛物什的孩童:“不是,不是。阿棠,我是害怕…”


    白商枝從他禁錮的懷中抬首,似有不解:“害怕?你害怕我被人陷害嗎?”


    容衍輕輕搖頭,垂下眼瞼:“我是怕…我死在彥嘉手下,你孤身一人帶著孩子生活。那該有多苦…”


    白商枝心一下狠狠揪起來,她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勉強勾唇笑道:“你還沒有孩子,要是你不在了,我就是唯一的太後了,不好嗎?”


    容衍失笑,伸手捏住她的鼻尖:“那你直接稱帝不好嗎?做太後想要掌權可要麵對牝雞司晨之言的壓力。”


    白商枝一愣,反問道:“你不怕我一個女人奪走你們容家的江山?”


    容衍溫柔地撫上她的青絲,眸光流轉,像是在看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女子又如何?我從不認為你的聰慧與手段遜色於任何一個男子。若我真的不幸殞命,”他一頓,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阿棠,我希望你能幫我保住晉朝的子民與江山。”


    白商枝被他的話深深地震住了。


    “你不會殞命的,容衍。”她道。“就算你殞命了,我下輩子也還會找到你的。”


    她淡淡笑著:“你還欠我很多,你得一一還清。”


    容衍擁住她,貪戀地倚在她的雲鬢旁蹭了蹭,繾綣溫柔:“好。”


    重華宮。


    三皇子容垣的身子愈發差了,太醫來看過,說是心力勞損,隻能緩緩拖延。


    他心裏明鏡似的,這分明就是容衍給他的毒藥所致。


    當初宮變,劉賢妃將紅蓮處置了,從她的住處搜到解藥。


    本以為他的命就僅剩這些時日,誰知容衍竟然在一個月內就拿下了宮家。


    新帝登基,他又是差點輕薄了太子妃的人。他隻得跪地求饒,說自己是被儷貴妃所害,並非有意。


    容衍隻是淡淡睨了他一眼,說讓他安分守己些,他自會將每次的解藥按時送到。


    他除了奉命,還能做什麽?


    他母妃劉賢太妃倒是掙紮過,氣憤之下衝去承明殿,最後也是落寞地離開了。


    誰叫她兒子的命捏在別人手裏,任何威脅都是徒勞無功。


    “殿下,藥熬好了,您趁熱服用吧。”一名宮裝女子盈盈而來,淺笑嫣然。


    容垣不耐地偏過頭:“都是些倒胃口的苦藥,本殿喝了又有何用,拿去倒掉。”


    這名女子就是先帝在宴會上賜予她的北國貢女秋月,這些時日,她一直陪伴在容垣身邊。


    秋月身份低微,沒有正式的名號,隻能得個通房伺候的名頭一直跟在重華宮照顧。


    容垣寂寞久了,便把所有的事都說與秋月聽。秋月每次安靜聽著,時不時也會溫聲安慰,是一朵難得的解語花。


    秋月歎了口氣,將藥碗放在案幾上,溫聲軟語道:“殿下,這藥雖苦,但有著舒緩安神的療效。您最近不得安枕,正是緩解疲勞的良藥。您若是覺得太苦,便是不喝完也罷了,幾口也總是好的。”


    容垣竟是被她說動了,執起藥盞喝了幾口,蹙眉放下:“果然是苦極了,端走吧。”


    秋月端起藥盞盈盈福身,不再多言。


    容垣深深歎了口氣,看到殿內許多金銀器皿都蒙上了一層灰,口中的苦澀愈發濃烈。


    楚王府。


    這裏的繁華與重華宮的落魄截然不同。


    自從蘭修媛得封貴太妃,他又封王開府後,京中諸人對楚王的讚譽便綿延不絕。


    不少權臣與勳爵人家都曾上門拜訪,發了不少請帖。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問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欲將自己待字閨中的女兒嫁給他。


    容玖一開始還礙於情麵不好推辭,後來被問得厭煩了都稱身子不適,悉數拒絕。


    也有人曾向新帝試探,想讓皇上親自賜婚。可新帝直言婚事須得自己做主,他無暇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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