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緒有些遠,像是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父皇若是沒什麽事,兒臣就先告退了,若是待得久了,外麵的人也總會疑心的。”


    皇帝淡淡嗯了一聲,卻在太子躬身退下的時候突然道:“太子妃是個聰明人,你得多留心她。”


    容衍藏在長袖中的拳頭微微蜷起,麵上笑意淡的幾乎不見:“是,兒臣自有分寸。”


    出了承明殿,肖毅拿了油紙傘過來請安,忙給他撐著。


    容衍眼睛微眯,看著不遠處的一個宮裝女子,問道:“那是?”


    肖毅隨著看了一眼,卻隻搖搖頭迴道:“這位好像是新寵,看衣著打扮應該不超過禦女之類。”


    容衍嗯了一聲,正準備抬步離開,卻聽聞後麵王平的聲音恭敬有禮:“儀采女,皇上請您進去。”


    隨後便是一道輕柔的女聲:“誒,有勞公公。”


    他迴眸,那女子淺笑著進了承明殿,娉娉婷婷,綽約多姿。


    “殿下,殿下?”


    肖毅跟在太子身邊多年,見過太子的很多情緒,大多是笑著,可那笑下麵藏著從骨子裏透出的冷漠。


    可他卻未見過太子的神色如此這般恍然,那眸中的驚愕之色,足足蓋過了他平日假麵的笑意,叫人驚覺,他二十有餘的年紀,也有這般少年意氣的純粹。


    容衍愣在原地許久,直到那邊王平注意到他,心中暗道不妙,忙過來行禮:“太子殿下可還有什麽吩咐,盡管交代奴才們去做,如今入秋,過不了多久又到中秋了,殿下可得注意身子,別著了風寒才是。”


    容衍收迴目光,看著麵前躬身的王平,輕輕吸了口氣,問道:“剛剛那位是父皇新納的嬪妃嗎?”


    王平跟了皇帝多年,很多事情隻能爛在肚子裏,如今太子這麽問他,他就算不說實情,日後以太子的手段,總會查到,因此他隻躊躇了一瞬便道:“迴殿下,剛剛那位是儀采女,原來是浣衣局的,後來因緣際會被翊婕妤調到身邊伺候,這才成了小主。”


    翊婕妤…


    容衍麵上笑了笑,溫和道:“孤知道了,多謝王公公告知。”


    王平連忙迴:“誒,殿下這話言重了,奴才是伺候皇上的,殿下是中宮嫡出,貴為太子,奴才哪有不盡心的。”


    他這話說得諂媚,可勝在直白,聽起來倒讓人覺得他有幾分實誠。


    太子走後,王平拿著拂塵覺得有些手酸,用袖口輕輕擦了額角的汗,身邊小太監忙遞上一盞茶水。


    “王公公,這起風的天了,怎麽反倒出了汗,可是身子不爽利?”


    王平喝了一口溫茶,心中也安定了幾分,將拂塵搭在身後,歎了口氣:“禦前的差事是不好當,得提著腦袋警醒著,免得一個不留神,就沒了性命了。”


    那小太監勸道:“王公公伺候皇上多年了,跟楊公公都是皇上跟前的得力人,哪像奴才們,平常都隻能做些小差事。”


    王平淡淡一笑,隻道:“你們做事當心些,那後宮的娘娘們也要盡心侍奉,這些日子儀采女來,你們都要禮待些,別讓她在殿前吹了風,進去讓皇上心疼。”


    那小太監一精神,知道這是王公公在提點他,忙正色迴:“是是是,奴才多謝王公公,一定盡心盡力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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