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隻當她們在拌個嘴,懶得管教理會。


    “這次是殿試,怎麽能像上次那樣烏泱泱的全去京安,恐怕聖人不眠不休從三月考到十月也考不完的。”


    如意隻能別過頭看著外麵,“原來是這樣。”


    衛亦舒著實是有些厭煩在馬車上顛簸晃動的感覺,到底是出去騎馬去了。


    此時碧空如洗,雲隨風動,溫度恰好,明晃晃的陽光灑在遠處的碧波上,金鱗層起,一切都溫柔美好得恰到好處。


    她身下的馬兒打了個響鼻,甚至貪心的跑到了一旁啃著嫩綠的芽葉兒,她彎腰摸了摸它,笑道“它比從前貪吃了。”


    因著身體原因,隊伍走得慢,衛斯渺見她出來了就是另一副模樣,信馬由韁的散漫起來。


    “阿姊,咱們去那邊坐一坐。”


    衛亦舒依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棵老柳樹新發的枝條浸在波光之中,河水鳴濺濺,對岸就是一叢青山恰恰停著零星的白鷺正在輕鳴,是個閑坐遠望的好所在。


    “好啊。”


    衛斯渺便率先下了馬,然後接她下來,一麵吩咐人將茶具火爐送過去。


    “阿姊,我給你烹茶。”


    衛亦舒笑著應了,轉頭去喊衛斯越去把投壺備上。


    衛斯渺卻是等不及,“咱們先過去。”


    說著就拉著她往那邊快步過去。


    “斯渺,咱們能在這裏釣魚嗎?”


    衛斯渺走到河邊,順手折了柳枝拂了拂水麵,“大抵是能的,不如咱們試試?”


    衛亦舒有些興致,“試試。”


    兩人想一出是一出,眾人都忙著,偏他們兩個優哉遊哉的坐在河邊拿肉幹釣魚。


    衛斯越無奈,卻也隻能隨他們去。


    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發上,好似鍍了一層柔光,又似披上了朦朧的仙人紗衣。


    他原先還在擔心著將來遠去西北,她要吃許多的苦頭,可見到她此刻的笑顏又覺得無比的安定。


    衛家究竟是什麽模樣,他應當是最清楚的,踟躇不定是不應當的。


    他抬腳走到一旁烹茶,低首清洗茶具的時候,衛亦舒正迴首看向他。


    衛亦舒總聽別人說衛斯越格外的冷情,如同清幽的竹林那樣內斂厚重。


    其實,他更像是春日裏的風才對,攜滿了輕盈香氣穿林躍水而來的春風。


    她又看向衛斯渺,見他正認真地看著水底下的動靜,整個肩背都像是緊繃著,正欲開口,身體卻不敢動了“斯渺,我的鉤子上好像有魚咬鉤。”


    衛斯渺想也不想就往她的魚竿看去,山上雪山化了一段時日,所以河水便格外的清冽,圓潤的石頭間,果真有一尾魚咬住了。


    他立時扔了自己的竿子,“阿姊,你快拉!”


    衛亦舒連忙將竿子往迴撤,卻半天沒能拉上來,“你快幫我拉一下。”


    衛斯渺這才伸手將她的竿子往迴撤。


    兩人一起用力, 一尾魚便躍出了水麵,魚跳動得厲害,他們衣服上便濺了斑斑點點的水漬。


    衛亦舒借著力將魚扔在了旁邊,“好大的魚。”


    衛斯渺上前踩住了,看著她笑“阿姊,你好厲害。”


    她忙扔了東西走到他旁邊去看,“好胖的魚。”


    他彎腰將魚拿住頭尾舉給她看,好似是他的勝利品一般,“阿姊,咱們等會就拿來煲湯。”


    兩個人的動靜引來了衛斯越,他放下茶具過來看,他們正討論著是煲湯還是蒸著吃。


    衛斯渺總歸是不能吃的那個,自然是依著她的。


    見了他來,衛亦舒便將衛斯渺的手推到他麵前,“斯越,你瞧,我釣上來的。”


    衛斯越認真地看了,又認真地誇讚,“很厲害。”


    她有些興致了,說什麽都要拉著他們再來一次。


    三個人便坐在了河邊,可是這一次沒有之前的好運氣了,水裏的魚看得見,摸不著,機靈得很。


    衛亦舒欠身掬了一捧水,冰透清亮的水順著指縫往下滴,“這哪裏是我釣魚,明明就是魚釣我。”


    衛斯渺倒是很有耐心,巍然不動,甚至還叫人拿了草帽來,“阿姊,你總是吵它們,它們自然會遊走的。”


    等水全部漏幹淨了,衛斯越就拿了帕子給她擦手,她順勢轉頭去和衛斯渺說話,“我們今日可是要趕在關城之前進去的。”


    “我心中有分寸,阿姊放心玩兒。”


    此時她的手也擦好了,也不想這麽幹坐在這裏,正欲起身去折柳,忽見一老叟負柴過來,見了他們一行人,連忙過來說了兩句討喜的話。


    衛亦舒不大聽得懂,“老人家,這河叫什麽?”


    這河離京安有段距離,又不寬,對岸還能看到幾戶田舍,很是有些野趣。


    衛斯越從袖中拿了一串錢遞給他,用著與他一樣的話又問了一遍。


    衛亦舒連蒙帶猜,隻聽懂了三個字,“黃泉河?”


    老叟聽不懂她的話,得了賞錢便連連彎腰拱手告謝。


    等他走了,衛斯越才道“他方才說的是房添河,這裏的話與宛南還有些區別,長姊聽不懂事正常的。”


    衛亦舒望著河水,方才的愉悅愜意一掃而空,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不安來。


    “我還以為……看來五十裏外無鄉音是真的了。”


    衛斯越看著她故作平靜的麵容,嗯了一聲。


    “各處鄉音不盡相同,你們什麽時候學的地方話?”


    衛亦舒伸手折了根柳枝放在手裏把玩,衛斯越同樣也折了一枝,“與先生外出會友的時候,正值樂府的伶人經過,所以先生就教了幾句。”


    他一貫謙虛,所以衛亦舒對他說教了幾句是一點不信的。


    “總不是他們在唱歌,你們在那學吧?”


    “長姊很聰明。”


    衛亦舒便要他唱,“斯越,我從來沒有聽過,你唱給我聽吧。”


    衛斯越一時默然,低頭不語,衛亦舒便更是想聽了,“好斯越,我從來沒有聽你唱過的。”


    “等你唱完了,我也學著唱給你聽。”


    她央了他許久,不知是哪一句勸動了他,他還是唱了。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


    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乘馬。


    又何予之?玄袞及黼。


    觱沸檻泉,言采其芹。


    君子來朝,言觀其旗。


    其旗淠淠,鸞聲嘒嘒。


    載驂載駟,君子所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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