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亦舒這會想起自己的承諾了。


    “已經做好了,我讓她們拿進來。”


    “小紅,你把我編的那兩根穗子拿進來。”


    想起什麽,“還有我繡的那方帕子也拿來。”


    小紅應了一聲,從繡閣裏找了出來,呈到了她麵前。


    “穗子你們倆一人兩根。”


    編這個衛亦舒沒什麽難度,比拿針簡單太多,所以做起來不太費事。


    衛亦舒又拿了帕子,是一方潔白的綢緞帕子,“這是母親留下的布裏剩下的料子,我做成了帕子,留給你們一人一塊,也算是有個念想。”


    衛斯越拿了其中一方來,上麵繡著的是海棠。


    衛亦舒見他看得認真,搶先道“你敢嫌棄,就別想拿了。”


    小紅忍著笑,卻是沒能完全忍住,索性別開頭去笑。


    無他,這株海棠著實大了些,僵得很,斜刺裏插出來,沒有半點海棠該有的妍麗可愛,反而多了些胖乎乎的嬌憨。


    衛斯越仔細收好,放在了袖中,“長姊所賜,怎敢推辭,何況長姊繡得很好。”


    衛亦舒這才滿意。


    拿了東西,衛亦舒就催促他離開。


    “你現在就去看會書,晚上早些睡,晚膳到我這裏用。”


    衛斯越被趕出去,不得已,隻能起身行禮說了聲是就走了。


    小紅收起另外一份,也找補著,“女郎繡得真的有進步,比之前的好多了。”


    衛亦舒不滿的看著她,“你分明還是在取笑我。”


    小紅想到她那胖乎乎的蘭花,指頭粗的竹子,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笑得不行,“女郎女郎,我真是肚子都笑疼了。”


    衛亦舒爬起身撓她,“好小紅,你竟然編排起我來了。”


    兩個人鬧作一團,如意慌慌張張的進來,見她們這樣,倚在門口笑,“我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原來是有人以下犯上啊。”


    衛亦舒的力氣哪裏比得上小紅,三兩下就被摁在了床上動彈不得,“好如意,快來……快來幫幫我。”


    幾個人鬧得不像樣子。


    衛亦舒開始了被迫養生的路。


    那醫師除了要她喝藥,還特意囑咐了她要早些起來多走兩步,最好是打一場步打球再用早膳。


    所以每天早上到了時辰,小紅就把她從被窩裏挖出來,拽去玩步打球,為了怕她覺得沒意思,次日換成了蹴鞠,再次日,換成了投壺。


    總而言之,要起身活動的遊戲她都來了個遍。


    衛亦舒不到五天,身上痛得不得了。


    如意正坐在她跟前,替她揉捏著肩背,一麵與小紅拌嘴,“那藥也才兩日一喝,女郎這麽久不怎麽動彈了,哪裏能天天這麽折騰。”


    聽到用動彈形容自己,衛亦舒一時覺得她是不是故意的。


    小紅亦是給她揉腳,“剛開始都是這樣的,何況我也去問了三郎,三郎說這是很正常的事,不打緊。”


    小紅依舊不忿,“那也不能把人折騰到吐吧。”


    小紅沒作聲,卻也自責起來。


    衛亦舒先前為了騎馬,她還特意鍛煉了一段時間。


    可人一躺懶了,再勤快起來就難。


    於是今天早上衛亦舒硬是跑得吐出了酸水。


    惹得如意那個暴脾氣一頓的埋怨。


    自知理虧,小紅忙哄她,“那咱們明日少一刻鍾,好不好?”


    衛亦舒往如意那邊看去,卻見她悄悄衝她眨眼睛。


    啊,如意好寵她,她超愛。


    “好,就是還想吃些胡餅。”


    小紅不忌這些,“我待會讓他們去送來。”


    衛亦舒舒心了,趴在床上閉眼休息。


    才眯上眼,她又聞到了藥味。


    “女郎,起來吃了藥,我就叫他們去買。”


    衛亦舒慢慢起身,隻覺得渾身肌肉酸痛得厲害。


    “別喂了,我自己喝。”


    本來就苦得不得了,再一勺一勺的喂,跟把黃蓮放在嘴裏嚼有什麽區別。


    衛亦舒輕輕試了一口,覺得溫度合宜,仰頭就大口吞下去了。


    看得小紅直歎氣。


    “女郎斯文些才好。”


    如意繼續給她揉肩,“都喝上藥了,哪裏還斯文得了。”


    小紅對兩人沒了法子。


    “你就這麽慣著她吧。”


    如意哼了一聲,“你倒是別給她揉腳啊。”


    小紅氣得掐住她的臉,“你這張嘴真真是刀子一般,專往我心窩上插。”


    如意卻是像炸了毛的貓一般,“你這手才摸了腳的,怎麽能往我臉上掐!”


    小紅見她這樣,又是笑又是拿帕子給她擦。


    “錯了錯了。”


    衛亦舒趴在那看書,窗子已經完全打開了,院子裏的青衣奴婢也都各自在院子裏玩兒。


    那海棠長得越發繁盛,隻剩滿枝滿枝的花,風輕輕一吹,漫天的紅就飄了起來,滿地落英,小黑和小灰正在院子裏打滾嬉戲。


    她忽然就想起了斯越的話。


    他說,憂思恐懼,都交由他來。


    她顧得上,也隻護得住麵前的這些人。


    衛斯越和衛斯渺極盡刻苦努力,衛馥玉受柳五序之托,一直在看顧著他們的學業。


    這些年,她和衛馥玉也算是熟稔起來,他的確是一個可親可敬的老先生。


    也在後麵再見過那席蘭蘅和傅溪秋兩人,隻是實在難成一路人。


    慢慢的,這些交際就交給了衛斯渺和衛斯越兩個人。


    隻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去拜訪一下他。


    也不知道喬蓮現在怎麽樣。


    “伍家有信使來嗎?”


    “我這兩日都去問了,沒聽見那邊的有書信送來。”


    衛亦舒心中有些不安,隻是這不安來得突然。


    “許是她這段時日有要緊事。”


    小紅是不大在意的。


    成了婚,兼顧的自然是不同了,若是心思都放在外人身上,那才是不好。


    衛亦舒想著她總是穩妥細致,便點了點頭,“可能是了。”


    衛喬蓮的信沒等來,衛亦舒先等來了沈玉珠的帖子。


    衛亦舒看著雅致的帖子,摩挲了片刻,才放到了一邊,“後日有客來,你明日把席麵定了。”


    小紅說了聲好。


    衛亦舒現在更不想在宛南留下去了。


    她和沈玉珠實在是沒什麽交情,對方又奇怪得很,她更不想沾惹了。


    “東西也慢慢收整起來。”


    還有半個月,就可以動身去江全府了。


    “好,我明日讓她們幾個去收拾著。對了,今日她們去各處查看,又抓住了幾個玩錢吃酒的,都交到了三郎那裏。”


    衛亦舒沒有說話。


    她心中煩悶,像是一團火哽住了喉頭。


    “我已經說了不許在府裏幹這些,發落出去,不許再迴來。”


    小紅慢慢解下她發間的簪子,“我們都知道,三郎說讓女郎不要理會這些,隻安心養病就好。”


    衛亦舒嗯了一聲,藥物喝了,現在有些犯困,如意便將銀勾上的床幔放下來,悄聲出去了。


    “叫院子裏那些也去瞧瞧,總該長點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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