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是馬車一過來,門就被打開了。


    衛斯越坐在榻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溫和,偏偏眸光中帶了幾分涼意和別扭。


    “長姊,我來接您。”


    衛亦舒詭異的有些心虛。


    她鎮定的上了車,衛斯越卻是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坐在那兒。


    “你怎麽來了?”


    “天色晚了,擔心長姊,所以來了。”


    衛亦舒覺得他好似有些生氣了。


    又細細想了想,今天的書是讀了的,賬本也是看了的。


    衛斯越見她不說話,下意識便開了口,有些委屈,還有些怨念“長姊,你說今日一起去放紙鳶的。”


    結果她跑來這裏看蹴鞠。


    可見上次一定是看得很歡喜。


    衛亦舒這才想起昨日答應的事。


    她幾乎可以想到衛斯渺那張臉了。


    “斯越,明日,明日一定去。”


    衛斯越移開眼,不說話。


    斯越也很難哄。


    衛亦舒移到他身邊坐著,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後天也去。”


    衛斯越把袖子扯出來了。


    衛亦舒從腰間扯了錢袋子,“給你一把小金豆?”


    衛斯越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止移開了視線,還拉開了距離。


    衛亦舒收好錢袋子,“我給你做了劍穗。”


    衛斯越滿心的不悅,滿腔的火,被一下澆滅了。


    “要兩根。”


    衛亦舒隻有答應的份。


    “那我再做一根。”


    衛亦舒哄好了他,又道歉“今天難得見一麵,也不是故意的,別生氣。”


    衛斯越這才展顏,“不生氣了。”


    衛亦舒哄好了他,家裏還有個一個。


    意外的是,她迴去的時候衛斯渺沒有半點不開心,反而在院子裏逗狗逗得歡快。


    “阿姊今天玩得開心嗎?”


    衛亦舒看著地上兩條奶狗,來上前摸了摸,“挺好玩。”


    衛斯渺唔了一聲,將狗塞到她懷裏,“剛洗幹淨,給阿姊養著防身。”


    她看著撒著嬌,眼眸濕漉漉的小奶狗,“可是我覺得它不太像有什麽攻擊力的樣子噯。”


    衛斯渺坐在地上,把另外一隻狗抱在懷裏,“這可是好不容易弄來的狼崽子,現在還小呢。”


    衛亦舒一下子就有些下不了手了。


    總覺得這狗看起來好像兇了些。


    “養得熟嗎?”


    白眼狼這幾個字,應該是有道理的。


    衛斯渺毫不在意,“阿姊放心,這母狼是我撿迴來的,狼崽子可是它自己送給我的。”


    衛亦舒抱起小狼崽蹭了蹭,惹得小東西嗚咽著顫了顫。


    “你們又去打獵了?不是春夏不許打獵嗎?”


    衛斯渺把要從懷裏溜走的崽子往懷裏拉,“不是打獵,是底下人去歲冬日裏上獻的一隻母狼,說是有了小狼崽,我就留著了。”


    衛亦舒看著他用手指逗弄著小狼崽,神情說不出的自在和溫柔。


    她想,斯渺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母狼呢?”


    衛斯渺將崽子放到她腳邊,目光清亮,眉眼豔麗,“死了。”


    “它傷得太重,生下沒兩天就死了。”


    衛亦舒將兩隻崽子攏到懷裏,“我很喜歡,以後就養在我院子裏吧,當兩隻陪著我的崽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衛斯渺突然勾了勾嘴角,笑得意味深長。


    “阿姊喜歡就好。”


    衛亦舒蹲得有些累了,起身找了地方坐著,“我還以為你今天要同我鬧脾氣呢。”


    衛斯越都氣得那麽厲害,他這個炮仗倒是沒聲了。


    衛斯渺疑惑道“生什麽氣?”


    想到什麽,衛斯渺又毫不在意的起身拍了拍衣袖,“總是要出去玩的,阿姊開心就好。”


    衛亦舒上次實打實的嚇到了,輕易不會出門,好容易有人陪著去透透氣,他哪裏有這麽小氣。


    兩隻小狼崽循著味兒到了她腳邊,輕輕蹭著,眼巴巴的看著她,時不時嗚咽低泣兩聲,可憐極了。


    衛亦舒將桌上的奶遞到他們麵前,兩隻小崽子立馬就歡快起來,舔得滋滋作響。


    “江全府離宛南有些遠,我想,不如下個月動身過去。”


    解試在八月,雖然隻考三天,總歸是要耗費些時間的。


    兩個人耽擱這麽久,總要萬無一失才好。


    衛斯渺卻不肯,“我們自己去就好,來迴不過一個月,阿姊何必辛苦。”


    衛亦舒一想到聊齋裏那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就立馬駁了,“這麽重要的考試我當然要一起去,而且宛南逛多了也很沒意思,我想去江全府看看。”


    宛南是江全府的邊角,卻離京安極近,不然聖人也不可能經常來宛南看蹴鞠。


    地理環境和人為因素成就了宛南的政治地位,政治地位促進其發展,因此,宛南的繁華程度實際上是與江全府不分上下的。


    所以衛斯渺對她的話是半個字都不信。


    “阿姊,也太麻煩了些,你本來就不喜歡馬車的顛簸,何必和我們一起受罪。”


    衛亦舒是下定了決心要去。


    “我是阿姊聽我的。”


    要去外地高考了,她怎麽能不陪著。


    況且她這段時間在外麵出入得頻繁了些,去哪都有視線跟過來,她不聽就猜到他們說些什麽。


    更有甚者,直接跑到她麵前,暗搓搓的試探著她要不要挑個人家。


    衛亦舒是煩不甚煩。


    衛斯渺勸不動她,索性作罷。


    “也好。”


    總說要出去散散心,江全府的景致是不錯的,不少人去那邊遊山玩水品嚐魚膾。


    事就這麽說定了,衛亦舒抱起其中的小崽子往外走。


    “走,我叫他們蒸了鱸魚,咱們用膳去。”


    衛斯渺抱起另外一隻跟上她。


    “如何?可有我們那日打得好?”


    “很有意思,我看那百裏二郎尤其的出彩呢。”


    比起那日的百裏朗,今日的百裏朗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動作又快又準,叫人防不勝防,與見過的溫和不同,很是多了幾分肆意邪佞。


    “要出彩有什麽難,要處處迴迴恰到好處的出彩才難。”


    衛亦舒隻是笑了笑,把小狼崽遞給了小紅。


    “你跟我說這些話就算了,外頭可別說這些。”


    衛斯渺隻是摸著小狼崽的頭笑了笑,沒說話。


    兩隻小狼崽到了院子裏就成了新寵。


    幾個女孩子追得它們滿院子跑,如意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了。


    愛得不得了,抱在懷裏不撒手。


    衛斯越才到門口,小狼崽就鑽到了他的衣擺底下,小小的一團,可憐兮兮的,他彎腰將小狼崽抱起來,遞給了團圓,“長姊呢?”


    “在裏麵和三郎說著話呢。”


    衛斯越撫了撫衣袖,抬腳進去了,還沒有見到人,就先聽到了兩人的聲音。


    “阿姊,你怎麽老是反悔,這是你第三次悔棋了。”


    衛亦舒捏著棋子,看得眼睛都直了,見實在找不到生路,索性作罷,意興闌珊的將棋放在一邊,“你分明是下我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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