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禁軍的車隊往兩側分列開來,太監宮女在前,領著皇家禦駕停下,周邊所有想要圍觀的百姓都被驅散了。


    宴忱率先下了後麵的馬車,走上前來,替他的父皇也就是大梁皇上掀開圍簾。


    一身黃色袍子的梁皇扶著宴忱走下來,看著李府如此破敗的匾額,油然生出幾分厭惡來。


    宴忱跟在後麵忍不住提醒著。


    “父皇,還是見大周陛下要緊。”


    梁皇淡笑,滿是不屑。


    “今時不同往日了,他不過三十出頭的黃毛小兒,比你和太子虛長幾歲罷了,寡人是他父輩,如今身在敵營,量他也不敢有什麽大動作。”


    聽此,宴忱也不多言了。


    眼下正值關鍵時候,言語上不能悖逆了父皇,得討得他的歡心才是。


    梁皇在那站了半天,隻見李府的門大開,裏麵下人來來往往正搬東西,外麵如此大的動靜竟然好似沒有察覺一般,沒人出來迎接,也沒人通報。


    梁皇氣不打一處來,側眸示意宴忱,他便走上前去朗聲開口。


    “皇上駕到!”


    門房端起盆,往外潑了一盆水,梁皇正要大怒,幾個丫鬟終於走出來。


    他冷然一笑,讓身邊的人拿下這幾個丫鬟斬了,李府如今真是狂妄,竟然讓幾個丫鬟出來迎接就想草草了事。


    不殺雞儆猴,他們是一點教訓都不會長,要他帝王的尊嚴往哪裏擺?


    幾個禁軍的人得令,已經準備動手,可丫鬟為首的阿琢下了石階之後一個大轉彎,直接去搬外麵蕭策帶迴來的東西了。


    宴忱臉色不是很好,追上前去喚了她一聲。


    “阿琢,莫要如此不懂事肆意妄為。”


    阿琢站住腳步,原來他還是記得自己的,那怎麽就不記得小姐的事情呢。


    和親的時候但凡他可以出麵言明二人舊情,小姐又怎麽會遠嫁千裏,這時候倒是知道開口說話了。


    小姐說的果然不錯,這男人就是個懦弱沒擔當的。


    阿琢冷哼一聲,頭也不迴的領著身後的人去搬東西了,小姐和陛下的小院還等著布置呢。


    宴忱也不知道這婢女是不是腦子犯抽了,竟然這時候如此大膽,恐怕會連累到了阿傾。


    他走去,在梁皇身側垂首不敢說話。


    梁皇不怒反笑,這李家的人如今一個個真不得了,一個小小的婢女也敢對自己擺臉色,定然是那蕭策示意的。


    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了,直接進去把蕭策拿下就是。


    他揮手,直接示意身邊的禁軍開始動手。


    在自己的地盤上,如此多強悍的禁軍,這黃毛小兒還能有什麽囂張的資本?


    禁軍兩隊人從兩側分別向李府衝去,喊著滔天的口號,府裏的眾人被外麵的動靜嚇了一跳,紛紛看向門口,卻一個逃竄的都沒有。


    眼看著人就要衝進去了,早早埋伏在兩側的大周禦林軍衝了出來,手中長刀泛著駭人冷光,出其不意的手起刀落,幹脆利落。


    幾乎同時,以影子為首的暗衛從房簷、房頂落下,手中彎刀揮動,鬼魅般的身影纏繞其中,霎時倒了一地的人。


    濃厚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血跡濺的門口到處都是,場麵一時之間陰森恐怖的很。


    宴忱趕緊護在了梁皇眼前,警惕看著門口,剩餘的禁軍被嚇得根本不敢上去了。


    影子冷嗤,竟然是一群如此膽小之人。


    一群宮女打扮的女子在此時不緊不慢的走來,各個手中都端著一盆水,挨個有序的上前來衝洗血跡。


    影子踹了一腳,這些屍體便順著石階滾了下去,沿著血水到了梁皇腳邊,嚇得他直接拉住了宴忱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阿琢帶著幾個丫鬟正搬了東西迴來,瞧見她們的打扮,梁皇心有餘悸的往後又退了些。


    嘁,至於嗎,阿琢都無語了,帶著人迴了府裏。


    宴忱看了一眼父皇,“還要見蕭策嗎?”


    梁皇低聲道。


    “要……要不然還是你代替寡人去見吧……這府裏指不定還埋伏著多少人,寡人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啊!”


    宴忱也犯怵,但此時正是表現的時候,豈能錯過了這麽好的一次機會。


    他堅定道,“那兒臣替父皇去看看!今日若是在此丟了命,父皇剛好以此為借口殺了蕭策!”


    梁皇聽了又搖頭。


    “好孩子,你的孝心寡人知道了,可寡人也不能讓你去犯險,否則你母妃知道之後,定然是不準再進她的宮門了!”


    宴忱就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心底暗笑。


    本來在爭權的事情上自己是半點勝算都沒有的,皇後錢家家族實在不凡,太子又娶了母家家世顯赫的太子妃,日益壯大


    自己什麽都沒有,母妃家世雖一般,卻得盛寵,懂得體貼父皇的心意,有協理六宮的大權,堪比副後。


    宴忱必須得好好利用這一條,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好處。


    李府門口眼下靜悄悄的,梁皇思考再三,還是讓禁軍繼續進去。


    可是命令下了,兩邊的禁軍麵麵相覷,沒人敢率先邁出第一步。


    “廢物啊!”


    梁皇當真是忍不了這群窩囊廢了,真不知道禁軍的首領怎麽訓練的,迴去直接砍頭問罪。


    正僵持不下的時候,府內有一道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看清了那人身姿,上位者之氣幾乎掩蓋不住,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一身黑色的袍子低調內斂,又有幾分隨性,不如梁皇這般一出行就是鋪張浪費的吸人眼球。


    宴忱暗自眯了眼睛,第一次見到大周的帝王,在他麵前,竟被他渾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壓了大半截。


    阿傾就是嫁給了他嗎?這人當真是配不上她。


    蕭策在門口站定,身後禦林軍和暗衛羅列開來,浩浩蕩蕩的站了烏壓壓一層,難以計算到底有多少人。


    他們各個麵無表情,如羅刹修羅,刀上還在滴著血,滔天殺氣翻湧。


    蕭策站在這些人前方,不疾不徐扶著腰間掛著的刀,居高臨下睥睨梁皇,微勾著唇角出言諷刺。


    “大梁的禁軍真是出乎意料的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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