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都毒不死這個女人,真是白費了自己費的這一番心思。


    如今良妃娘娘也中毒,恐怕就是這女人故意為之,到頭來她還在這裏拽著陛下的衣角,獨獨占了陛下,都不去看一眼良妃。


    他們可算得上是少年夫妻了,多少年來也算相敬如賓,就算沒什麽真感情,互相對彼此也是有一份敬重的。


    是陛下率先打破了平衡,可恨他被這個妖豔的女人勾引。


    現在,雨兒深知她所做的事情,一會兒便會被查到,為了避免連累自家主子,必需把罪責全攬在自己身上後,自殺以絕後患,便是死無對證。


    她已經在自己的房間留下絕筆書信,隻是不甘於就那樣上吊一了百了。


    臨死也要拖一個人下地獄!


    看準了陛下放鬆的時機,雨兒掏出了衣袖中早就準備好的一把精巧匕首,大步跨過,直接越過了男人身側,對著床上躺著那人刺了過去。


    蕭策隻覺自己餘光之中寒芒一閃,腦子還未反應過來,身體便已經下意識的作出決定。


    他的大手不受控製的握了出去,直挺挺的遮住了寒光,是以自己手心直接扼住匕首的。


    “滴答滴答……”


    掌心的鮮血順著他手腕滴落在被子上,錐心刺骨的疼痛後知後覺感知,蕭策眉頭都沒皺一下,先去確認宴傾有沒有什麽事。


    看著她好端端的閉著眼睛在那睡著,心中便放心許多,這才有空去料理眼前站著的這個宮女。


    瞧著實在是眼熟,應該是良妃身邊的雨兒。


    原本心中還在思慮下毒一事,如今看著眼前這個宮女所做出的事,一切都見分曉。


    雨兒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情況嚇傻了,她半點都沒有要傷害陛下的心,也沒有這個膽子,娘娘那麽喜歡陛下,怎麽會傷了她心愛之人?


    蕭策那隻受傷的時候仿佛沒有知覺一般,反手直接握住了匕首,麵無表情的往雨兒脖子上一架,壓低了聲音,害怕吵醒了宴傾。


    “是你家主子讓你這樣做的吧?”


    雨兒就知道他肯定會問出這句話,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咬破了自己牙齒中藏著的砒霜。


    人總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死路也是一條後路,如今她萬萬不能連累了主子。


    瞧著她咬毒自盡,倒地之後口吐黑色鮮血,症狀看起來如此熟悉,蕭策眼中墨黑之色越發明顯。


    趕來匯報的影子看到了裏麵這一幕之後,趕緊招唿人進來,自己則是走上前去,有些擔心的看著他正在滴血的手掌。


    蕭策垂眸掃了一眼,“無事,沒傷到骨頭。”


    他伸手,影子把貼身準備的金瘡藥遞了過去,從外麵進來的太醫能做的也就隻有包紮而已。


    影子看著地上的屍體,深深歎了口氣。


    “陛下,我已經查到了,是這雨兒在宴嬪娘娘的酒水之中動了些手腳,在她房間裏麵還收到了一封遺書,獨自一人攬下了所有罪過。”


    影子把遺書遞了過去之後,猶豫著又開口。


    “還有一件關於良妃的事情,不知道要不要稟報。”


    男人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來,“快說。”


    “良妃中毒的事情我也查到了,是她自己給自己下的毒,在良妃指縫之間發現了砒霜,應當是喝酒時下進去,似乎有些嫁禍的嫌疑。”


    這件事情倒是有一些出乎意料,蕭策垂眸看著地上的狼藉和小臉慘白的宴傾,命人收拾的動靜小一些。


    而後,讓人去抬了良妃過來問罪。


    多少年的相敬如賓都毀在了這一旦,她的兄長是在戰場上保護自己而死,蕭策視他為好友,出於保護才有了她良妃的名號。


    從婚前到婚後,蕭策都和她說的很清楚,而且不止一次提起,良妃自己明明也應允了下來,明明說好就如此度過一生,不參與任何紛爭。


    可是到頭來,她三番兩次的意圖嫁禍、栽贓陷害。


    宴嬪的出現並不會影響到她的妃位,哪怕是犯了些無可厚非的小錯,蕭策也不會真正責怪她,可她千不該、萬不該想害人性命!


    地上收拾幹淨之後,那些血跡都被除去,蕭策的衣角還好端端的被扯住,他鬆了口氣。


    把宴傾手指輕輕掰開,打算到外間處理這件事情,但又害怕她隨時醒來,見自己不在身側會落淚,便就在門外廊下處理了起來。


    端午中午的日頭正曬人,似乎活生生的能把人烤蛻皮。


    良妃被抬過來的時候,路上險些沒咳出血來,瞧著如心的架勢,心裏也算明白了。


    原本在迴去的路上,她是有機會將指縫中那些殘留的砒霜解決掉的,可惜劉嬤嬤忽然來了,正巧看見了那些東西。


    雨兒明明已經認下所有的事情,這些事情也全都是她做的,和自己並無關係。


    良妃自認,自己頂多不過是在她麵前賣了兩句慘罷了。


    雨兒為自己收留,得了一口飯吃,到如今掌管一宮差事,心中早就心存感激。


    良妃知曉,隻要話裏話外稍加提點,她便是能攥在手中利用的棋子。


    可是明明她都已經認下一切了,砒霜的事情還是露了一些端倪,到頭來很有可能全都落在了自己頭上。


    而那宴嬪還沒死,這才是最虧的地方。


    迎著烈日走了這麽一遭,良妃被丟在月地雲居院子裏的時候,有些恍然的勉強撐起身子,看了一眼院中環境。


    綠水環繞著鬆石,缸中栽著荷花和睡蓮正在盛放,假山之上,水流嫋嫋……


    良妃垂眸,不想再看下去,兀自墜下淚來。


    她不想去辯駁今日之事,是非對錯,在陛下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決斷,自己無論如何開口否認,他都不會相信。


    就算成婚多年並無夫妻之實,但也算是攜手走了十來年的,良妃苦笑,喉頭翻滾腥甜,唇角沒忍住溢出一絲血跡。


    她仰頭,那張不算太驚豔的臉上帶著些倔強。


    “陛下,既然不愛,當初又為何要娶?臣妾的一生都被你毀了。”


    蕭策冷聲冷語。


    “你要殺朕的愛妃,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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