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淑妃,倒真是個小孩子脾氣,做起駭人這種事情都毛毛躁躁的,像個孩子一般。


    她低聲囑咐。


    “那今日我就做一迴好人,幾日前院中花圃剛好有沒用完的鵝卵石,你去給淑妃送點,讓她千萬把自己院子門口的路給修好,省得那一日不小心摔了。”


    阿琢快要笑出聲來,趕緊去辦了。


    “等等!”


    宴傾喊住她,“我知道一個將黃土徹底洗淨的好辦法,你也幫我轉告給他。”


    “好。”


    阿琢仔細記著宴傾的話,離開之後,阿琢惦記起了睡前剛摘的那個蓮蓬。


    不過,她往堂間桌子上看了一眼,找了半天也沒看到,睡之前還在那裏放著,現在竟然不在了。


    有些疑惑的出了門,隻見院中隻有兩三人在打掃,其餘人都退下了,就連沫兒這時也不在。


    廊下右邊有什麽動靜,順著長廊往前走了幾步,宴傾腳步停頓,靜靜的看著那道背影。


    蕭策不知何時已經迴來,竟然沒有鬧出任何動靜。


    他背靠在廊下柱子上,一隻腿在上麵搭著,身前放了個玉碟子,漫不經心的低頭在剝蓮蓬。


    還帶著綠殼的蓮子扔進碟子中,碰撞玉器之間,砸出清脆的聲響,他又剝完了一整個,殼子往側麵扔過去。


    宴傾順著那邊看過去,視線停住。


    他竟然已經剝完了七八個蓮蓬,剩下的虛殼子在那堆了一堆,連宴傾走近的時候他都沒發現,還在專心致誌的剝。


    宴傾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男人才迴過神來。


    他一愣,心下竟然覺得有些尷尬。


    宴傾心中說不動容是假的,但克己複禮,有意壓製。


    蕭策將剝好的蓮子往旁邊推了推,給她挪出一條位置來,宴傾卻偏偏勾著他的脖子,直接橫跨在了他的腰間坐下。


    院中的三兩個宮女見此情況,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等到人都走光之後,宴傾才肆無忌憚的湊上去親了一口。


    蕭策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將她抱在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細嗅芬芳。


    宴傾忽然開口逗弄他。


    “蓮蓬多子,陛下今日竟然親手為臣妾剝了這麽多,那妾身定得抓緊機會,趕緊為陛下開枝散葉才是。”


    蕭策失笑。


    “蕭家皇族的子嗣一向薄弱,朕也沒什麽強求的,一切順其自然就是,更何況……朕早些年在戰場上的時候,身體確實受了一些損傷。”


    不是外傷,是內傷。


    有此傷在身,蕭策對那些女人也提不起興趣,宮中的妃子一個也沒碰過,他也以為自己有隱疾。


    當初認為自己終究會孤寡一生,就算皇祖母總是提起此事,他也沒有半分要治療的意思,一直拖了好幾年。


    直到前些日子宴傾進宮,侍寢那一夜,蕭策幾乎是見了她便生出一些心思來。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那方麵是沒問題的,至於多點內傷有沒有痊愈,蕭策心中也拿不準,不過並不是太在意。


    她大梁公主的身份有些敏感,兩國不可能永久和平。


    大周如今隻不過是暫且停住了南伐的步伐,等到休養生息幾年後國庫充足,天下兵戈定會再起。


    未來的煩心事太多,蕭策不再去想,隻珍惜眼下此刻,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宴傾的心情沒什麽波瀾,隻是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的時候,歪著頭,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眼前這個男人所交付出來的,會不會是一顆真心呢?


    唔……保險起見,再觀察觀察。


    蕭策剝的蓮子有些多,去了外麵綠色的殼之後,分開除去內芽,一大半都清洗幹淨,用來給宴傾當做零食吃著玩。


    還留了一小部分,用來煲粥,早晚喝著最是舒適不過了。


    不過,最近幾日夜裏總是會有一些事情。


    有關前朝之事,謝家總是三番兩次挑著關鍵的節骨眼過來打擾,蕭策不得不在關鍵時候停住,起身穿衣去處理政務。


    有好幾日這般之後,蕭策都有些懶得搭理他們幾個人了,明顯就是故意的,每次都是些不疼不癢的小事。


    蕭策知道他們是何意思。


    淑妃住處的貼身宮女琳兒也過來請過他幾次,有意請他留宿,蕭策懶得搭理,直接讓影子把人給打發走了。


    那邊好不容易安靜了之後,蕭策再迴去的時候,床上等著的人委屈巴巴。


    宴傾將床上鬧出來的狼藉整理好,見他又要上床,伸手在他胸口輕輕推了一把。


    力道不大,裏麵多少還有一些調情的意思,她抬眸嗔怪。


    “陛下,已經好幾日都是這樣了,今日的事情應該處理完了吧?你總是這樣離開,留我一人在這悵然若失。”


    蕭策心中愧疚,在那保證了半天才又重新上床。


    自從搬來行宮之後,太皇太後的身體一直有些不太好,似乎與這邊有點水土不服。


    宴傾琢磨著,這地方和梅園差不多,太皇太後既然經常在那裏避暑休息,應當對這裏感到舒適才對,不知是不是有些裝病的成分在裏麵。


    她倒也不是故意這樣猜的,隻覺得自己和太皇太後之間的聯盟未免有些過於脆弱。


    老人家這把年紀自然是為陛下操心的,又等了兩日之後,宴傾掐著時間點,去為二人的聯盟添磚加瓦了。


    太皇太後那邊一直都開著小灶,精致的吃食擺了一桌子,宴傾掐著晚飯的點過去。


    剛一見麵,太皇太後便笑道。


    “還以為你把我這老婆子忘了呢。”


    話裏的深意都快溢出來了,宴傾連忙解釋清楚之後道歉,這才得了她的允準,落坐在席間。


    沫兒正要給她夾菜,宴傾低低咳嗽了兩聲,抬起手中的帕子,輕輕擦擦嘴角。


    太皇太後擰眉,這公主以前並不是個嬌滴滴的人,今日這是怎麽迴事,連自己宮中做出來的這些菜都瞧不上?


    雖說這邊的吃食比不上大梁那邊精致,但也不至於如此難以下咽吧,她仿佛瞧都懶得瞧一眼。


    太皇太後正不太愉快的放下筷子時,宴傾小聲開口。


    “臣妾到如今已經入宮半月有餘,算著日子,癸水之期已經晚了兩三日,這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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