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眉眼依舊,隻是穿著這身粗布衣裳,和先前判若兩人。


    祁詔直接把她擁入懷中,又忍不住撫摸上她微紅的眼尾,言辭懇切。


    “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有多擔心你,阿傾,以前的事情我不求你原諒……”


    宴傾伸出食指輕輕抵住了他的唇,環著他的腰,側臉枕在胸膛,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聲音輕柔。


    “你舍命救我,前程往事一筆勾銷,不過我還得看你以後表現呢……”


    祁詔詫異頷首,“你當真選擇原諒我?”


    宴傾沒好氣掙脫出來,“愛信不信,磨磨唧唧。”


    一會搞虐戀,一會搞囚禁,一會又雷劈又跳湖,她都累了,現在就想專心談個戀愛,完成任務後離開不行嗎?


    以前那些事情亂的跟一團麻一樣,翻舊賬也翻夠了,再這樣下去還不得搞個虐戀三生三世?


    一個簡單任務被宴傾做成了這樣,她也真服了自己的腦子了。


    祁詔自然欣喜地又把她抱了迴去,二人相對無言,唯有掌心溫度傳到彼此手中,宴傾心下微動,探了他的修為,不由得驚訝。


    “我記得你震碎了十口洞虛,為何如今已是化神境?”


    祁詔輕笑,“這件事情我往後和你慢慢說,在這裏定居之後,我們有的是時間。”


    幾日之前發生的事情,都在腦海中一幕幕流轉而過,是愛還是恨,是動心還是圖謀不軌,都一目了然。


    一道金色傳訊飛來,打斷了眉目傳情,在二人眼前展開。


    “掌門師兄親啟:不知你如今身在何方,可否有空迴來,大師兄已經承認所犯罪過,宗門之事還需你出麵處理,師弟敬上,盼歸。”


    大長老並不屬於戒律堂,長老也沒有處置副掌門的職權,隻能祁詔親自迴去一趟。


    宴傾歎息,拍了拍他的手。


    “快些迴去一趟吧,宗門不能沒人主持大局,之後是走是留,我尊重你的想法。”


    祁詔頷首,他剛好要迴去做一件事。


    自從幾日之前二人離開淩雲宗後,全天下謠言四起,關於宴傾是妖女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眾人都認為,她將那淩雲宗高高在上的掌門拉下了神壇。


    祁詔此番正好迴去解釋這件事,生死之際他才真正想明白,交出掌門令牌之後,從此就在這山中竹裏度日,再也不貪戀所謂的權勢、靈力。


    扶著宴傾迴去在床上躺下,喂著喝了些水,又給她煮了一些甜粥之後才離開。


    此去頂多半個時辰,一會就能迴來了。


    他走了之後,宴傾起身出去逛了一圈,看著這四通八達的竹林,總覺得心裏有些七上八下。


    難道還有什麽人被她忽略了?宴傾在腦海裏搜索了一番,自己認識的人也沒幾個,應該沒有吧。


    這裏安靜的不像是人間,無端生出幾分詭異來,她乖乖的迴到屋裏睡覺去了。


    ——


    淩雲宗。


    祁詔迴來的時候,很多地址都在戒律堂外麵。


    他穿著一身粗布衣服,眾目睽睽之下走了進去,可把弟子們和大長老都給嚇了一跳。


    不過他能來已經是萬幸,大長老將紳彥親自寫的悔過書遞了過去,他一五一十交代了從頭至尾所做的一切事情。


    從和皇家達成協議,讓太子入淩雲宗修習,虛設大選,以內定掌門弟子換取利益開始。


    暗地讓帝敘作弊攜帶仙寶護身,殺陸玥婷滅口,得知雲閣上事情之後隱而不發,聯合眾多高手前來逼迫……數不清。


    大長老覺得自己這位師兄真的像是瘋了一樣,做出來的事情匪夷所思。


    說為了宗門好的是他,把宗門推上風口浪尖的還是他。


    到最後什麽也沒落得,眼看事情已經開始敗露,帝敘也野心勃勃現身逼迫,隻能認罪。


    祁詔將掌門令牌拿出放在桌上,“宗門有門規,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我今日隻是來走個過場,待到處決完成之後,還請師弟收下這枚令牌。”


    大長老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師兄!淩雲宗不能沒有你!”


    祁詔垂眸,在桌案邊執筆沾了墨水,提筆時又頓住。


    “我這次迴來,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世人需要知道真相,筆尖落下,他未曾猶豫和停頓,先寫下三字——罪己詔。


    “還有,今日剛好就在戒律閣,我所犯之事還請師弟羅列出來,按照門派門規處罰。”


    大長老歎息,“後麵這件事情改日吧,今日先把師兄的事情處理了。”


    ——


    許崖一路奔迴宗門的時候,視線裏的弟子寥寥幾個,他沿著人流一路上了戒律閣。


    台階還沒爬完,一道金色的光飛了出來,一封罪己詔赫然出現在淩雲宗上空,金色字體灼目,每個字都像是烙在了心坎上。


    許崖越看心中越痛。


    他不過才離開月餘,宴傾在這裏究竟經曆了什麽?幾日以前聽聞她有孕傳聞,許崖幾乎瘋了一般跑了迴來。


    他一直安慰這些消息不是真的,直到此刻親眼看到罪己詔,而戒律閣之內有人緩緩走出。


    見到了許崖出現在此,祁詔心中也有些詫異。


    他知道此人的心思,立在原地未動。


    許崖顫抖地指著還未散去的金光。


    “你說自己汙濁不堪,設計占有擁有靈體的仙緣之女,以此突破瓶頸,不堪為尊,是真的?”


    大長老追出來拉住了祁詔的袖子,卻還是阻止不了他點頭承認,弟子們嘩然,有些不敢相信。


    許崖倏地大笑,握起長劍灌入靈氣,周身氣勢瘋長,雙眸赤紅地逼近,又問。


    “她真的懷孕了?你的孩子?”


    祁詔垂眸,“是,已有月餘。”


    月餘……那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的,許崖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心中磅礴的怒氣,揮劍直接對他砍了過去,被大長老攔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麽!”


    許崖冷笑,“做錯了事情一封罪己詔就完事了?他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祁詔依舊頷首,卻道。


    “我犯的錯自會贖罪,但此事已經與你無關。”


    眼看著他要走,許崖毫不猶豫揮劍而起,強行擋住了他的去路,冷聲質問。


    “我讓你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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